第7章 開考
花鑲在心中默默感嘆着,很快她前面的人就都進了場,她便把裝着考試用具的布包遞給衙門兩旁的捕快,跟着就挽起寬大的袖口、衣服下擺。
花老爺子是她和蘇栩以及他們學堂另外三個要參加縣試的師兄的保人,待會兒進了場,還要在唱保時進行個當面認證,此時便來到花鑲旁邊。
花鑲這邊的搜身檢查很快就完了,等到她帶的那些吃食用具也被詳細地檢查過,捕快便把布包遞給她,笑着說了聲:“請進吧。”
都是縣裏的人,大家很熟悉,花鑲朝他們點點頭,提着布包走了進去,而這門內,又是一個隊伍。
剛剛經過入場檢查的,還得繼續排隊,縣令齊大人就坐在一個黑漆桌案后,拿着當初學子們在縣屬禮房報名時留下的身份信息親自驗證。
而考生們的保人,也都在一旁站着,等到了他們具保的考生時,便要過去人工認證。
之前花鑲雖聽爺爺說過這些,此時見到了,還是感嘆不已,別看這時候沒有掃描器,檢查這塊兒,也堪比後世的研究生考試了。
在花鑲前面,站着兩位同是此次考生的兩個師兄,一個名叫周銘,另一個名叫朱駟,另一位師兄陸廷秀還在她後面。
花老爺子叮囑孫女兒兩句,就往前站在了最前面的周銘旁邊。
前面的人都沒什麼問題,很快就到了花鑲,她規規矩矩地在黑漆桌案三步外站好,行了禮,抬起頭。
齊縣令看了看這個小少年,知道這是花舉人的孫子,對照着履歷上的相貌描述,面上就帶出幾分笑意,由師爺唱保后,花老爺子也出來認證過,便拿起桌上的寫着花鑲姓名的捲紙交給她。
“按照捲紙上的座位號坐”,看這小少年的年紀就知道是第一次考,交給她捲紙時,齊縣令溫聲提醒了一句。
“謝謝大人”,花鑲雙手接過捲紙,而後提起放到一邊的布包,看着捲紙上的自己的各種信息和考號去找自己的座位。
她還以為這座位都是隨便坐的呢,沒想到捲紙上還有考號。
捲紙的質量很不錯,一大張分三開,上面印着紅格線,與她前世高考時的文綜卷差不多。
花鑲心裏嘖嘖,古人在考試這塊兒做得並沒有比後世差多少呢。
她的座位號是天字戊號,考桌在右邊南北向迴廊的第八個,花鑲走過去,注意到迴廊外還有一叢刺玫花,不由心情大好。
巧的是,門外排隊時在她後面的那位仁兄,考場座位也正好在她後面。
花鑲看着一手提考籃一手拿着捲紙走來的人,伸手小幅度地朝他揮了揮。
少年人卻沒看她,目不斜視地走去她後面的考桌。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考生們才全部進場,而這時天也大亮了,和昨日一樣烏沉沉的,想來又有一場好雨。
齊縣令見考生們全都進場入座好,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在迴廊中心的庭院上來回走了兩圈,說了一番訓誡的話。
訓誡完,便有捕快拿着寫了考題的一塊長木板,豎在那張黑漆桌案前。
這上午的考題,主要內容是四書五經的背誦,跟花鑲以為的不一樣,這位齊縣令出的題不是常規的“賢賢易色。后三句內容為何?”
齊縣令的題目是這麼出的,《論語》學而第一的第一段,默寫之。
花鑲覺得,如果後面的題目都是這樣的,這就比較坑了。
隨便這麼問四書五經中某某篇的第幾段,那除非是將這本書爛熟於心的,誰能準確的寫下來?
不過好在她記得,《論語》學而篇第一段,不就是: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她連草稿都沒打,直接工工整整地寫在了答題紙上。
一刻鐘后,木板上又換了一張寫好考題的紙。
花鑲注意到,紙上的墨跡還很新,她小心地看了看就坐在縣衙正堂前的齊縣令,果然看到縣令大人剛剛放下筆。
這還是現場出題的。
她再看了看前後左右迴廊上的考生們,那一個個都乖得跟鵪鶉似的,庭院中間還有六個來回走動的監考官,這種場景下,即便成功夾帶了,也沒人敢抄吧。
正想着,就聽照看着他們這一邊的監考官道:“天字戊號,不要四下打量。”
花鑲趕緊端正身體,去看左前方的題板。
只見題板上墨跡猶新的寫着:孟子梁惠王上,王立於沼上,顧鴻雁麋鹿,有感,孟子如何勸誡?
這是一大段的背誦,花鑲記得很清楚,也不需要打草稿,但是之前爺爺囑咐過,不要寫錯字、諱字什麼的,她還是先寫下來一遍,再謄抄吧。
草稿紙是縣令訓誡那會兒,監考官們發的,質量雖然不如捲紙,也都是不殷墨的好紙。
縣試這第一場,上午主要考的就是背誦,共有六大題。
花鑲都很順利的寫完了,檢查過後,便等着收卷。
上午的卷子收上去后,也只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主要是讓考生去廁所,至於午飯,隨便在考試中間吃兩口就是了。
誰還給你專門留時間?
花鑲上午喝了些蜂蜜水,有些想去放水,等考生們都去過廁所后,她才朝與她隔着庭院坐在另一段迴廊上的蘇栩撲哧兩聲。
蘇栩站起身來,兩人在花鑲這邊的迴廊外會和。
上午下了會兒雨,幸好這會已經停了,太陽光還隱隱約約從雲層中放射出來。
花鑲從小就不跟師兄弟們一起如廁,蘇栩知道她這事兒精的習慣,來到迴廊右後方的廁所,便在外面看着,等她先入。
兩人很快上完廁所,因廁所十幾米範圍內都沒有洗手的地方,他們只得回到座位上,用蘇栩帶的水洗了洗手。
花鑲則把還剩的大半瓶蜂蜜水分了一半給蘇栩。
他們是來蘇栩這邊洗手的,蘇栩前面是個衣服上帶着補丁的年輕人,見他們又是洗手又是分水的,不屑地哧了聲。
花鑲聽出這是在哧他們倆,半點沒放心上,蘇栩向來不是能忍的脾性,當下也用不屑地語氣道:“鼻子不舒服到一邊兒哼去,別在這兒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