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穩婆,死了
女子笑眯眯的點頭,那桃花眼得意的樣子顯然被誇的極其開心。
柳拾畫確實覺着吧,她這個發明簡直世間一絕,只要她輕輕一拉,紅色的馬車瞬間變成了另一種顏色,方便有效,嫖娼出行必備佳品,若售賣銷量必定爆棚。
想必任誰都想不到這前後竟然是同一輛馬車。
馬車緩緩在一個漆黑的小路邊停了下來,藉著燈籠的光,依稀看到朱紅大門上的兩個大字,“暖閣”。
“九姑娘,請。”
南風縱身一躍,從馬車上跳下,邀功的做了個手勢。
“皮。”
柳拾畫輕笑,藉著少年的手下車,朝院子內走去。
這個院落相比妙玉坊來說並不大,後院裏竹林佔了大半的位置,閣樓小巧卻有四層之高,設計也很是精妙,相比偌大的九千歲府,這裏更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你突然來了這裏,是打算離開九千歲了嗎?”南風好奇道。
“我柳拾畫縱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說離開就離開。”素手撫摸着椅背,柳拾畫冷笑。
“那是為何?”
南風清楚記得,當初柳拾畫讓他弄這個院子,是以備不時之需的。
“你信不信,這年初,要變天了。”
她抬手捏了捏少年滿是茫然的俊臉,在少年的臉頰上抹了一手的灰,“髒得很,這幾天着人把暖閣打掃出來,你看這椅子,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哇呸呸呸,臟死了!”
南風被灰塵熏得連打好幾個噴嚏,忙不迭退後和柳拾畫保持距離,另一隻手還不安分的去抹桌子,試圖偷襲眼前笑的十分囂張的少女。
正打鬧間,窗外傳來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停在了窗沿上。
“莫不是當年的事情有消息了?”
柳拾畫忙收了捉弄南風的爪子,雙眸凝視着那信鴿腳上綁着的信筒,心裏漸漸有些焦灼。
只是這信鴿只認南風,她不敢亂來,怕驚嚇到它。
這段時間,她和柳書霆一直都在查探當年原身母親死去的真相,一步一步的挖下去,還真被他們找出了些眉目,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找不到當初負責接生的穩婆。
“不算是。”
南風搖了搖頭,“那個穩婆,死了。”
“死了?”
柳拾畫一驚。此次隨着九千歲還有皇上南下,她就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對勁,以皇宮裏那幾位的野心,這一次絕對是非常好的機會。這次去了南方,若真有人趁機發難,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於她來講,最好的就是在南下之前能幫原身洗清這些年受的苦,幫其報了這弒母之仇。如此,佔據了這副身體的她,才多少能有些許心安的。
可現在唯一的證人死了,一切便回到了原點。
是了,按秦雪的狠心程度,那個穩婆絕不可能還活着的。
“不過……”
南風突然想起什麼,忙道:“前段時間我查到當時一起接生的還有一個人,那人當時負責抱孩子出去,給孩子凈身,或許能從這人身上下手。”
“這人此刻身在何處?”
“知道你可能用的上,此前已經請到妙玉坊住着了。”
聞言,柳拾畫大喜,笑眯眯的又捏了把南風嬌嫩的臉蛋兒,“小朋友,這活兒幹得不錯。”
有了這個人,她的計劃勉強能夠實行了,只不過沒了穩婆,她也只能冒險賭人心了。
“那是,小爺英勇無雙!”南風雄赳赳的一仰頭,得意萬分。
“可問題,那人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想到這點,少年的臉蛋兒又垮了下來。
“山人自有妙計。”
少女柳眉一跳,笑的溫柔極了。
南風縮了縮脖子,嘖嘖,最毒婦人心。
夜晚的九千歲府,靜悄悄的,冷颼颼的風呼呼的吹着綰青苑門前被一掌劈斷的大樹,零星剩下的幾個枝丫顫顫巍巍的晃着,院內,燈火通明。
柳拾畫溜回綰青苑的時候,院落的門敞開的老大,左右兩排的婢女跪的整整齊齊,搖曳的燈火明明滅滅的照着那些下人驚慌失措的臉,綰青苑安靜的嚇人。
兩排下人的盡頭,一人坐在太師椅上,墨色的衣衫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上好的白玉冠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敷,月色下,那雙霧靄沉沉的狹長鳳目正半眯着,不知是困了還是在思量着什麼壞主意。
而那人的腿邊似乎還跪着一個人,只是正好陰影處,看不大清。
這氛圍,大事不妙啊!
柳拾畫嚇得腿肚子一哆嗦,忙向右側跨了一步,試圖躲進那大樹背後。
以往凌曄對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這架勢……
然,她才稍稍有了動作,一道聲音幽幽的響起:“夫人,你還記得回來啊……”
小身板一顫,柳拾畫努力堆起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臉,可惜一抬頭,就被凌曄冷颼颼的眼神嚇得面容僵直,嘴角抽抽。
尷尬的很,禁足期間溜出去浪,浪的還是萬花樓,關鍵還被凌曄抓了個正着……
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撞嗎?
“是為夫過來,還是夫人自己過來?”
修長的手指輕輕摸索着手裏的白玉杯盞,凌曄眯着眼,看着大門口站的跟雕塑一般筆直的少女。
這一次,柳拾畫看清楚了。
在凌曄身邊跪着的不止一個,是兩個。
一個是馨蘭,另一個,則是柳蘇陽。
安生日子過久了,她柳拾畫差點忘了凌曄有多暴戾。
“哎呀夫君,幹嘛這麼凶,你這樣可嚇着我院子裏的人了。”
半晌,門口的少女輕笑一聲,越過跪着的一眾下人,走到男人的身邊,然後福身行禮。
“怎麼?不服?”
凌曄的聲音冷的刻薄,他打量着面前看似乖巧的女孩,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其抬頭。
小嘴瓊鼻,膚若凝脂,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是一抹來不及掩藏的狼狽。
這個女人,總是能在心裏把他罵個半死,然後臉上裝出很殷勤的樣子,惱人的很。
可除了那礙眼的污斑外,這個女人還是十分秀色可餐的。
那狹長的鳳目中突然含了一絲笑意,一絲成功捕捉到柳拾畫眼底狼狽的得意。
“是拾畫不守規矩擅自離府,拾畫當然是服的。”
柳拾畫有些摸不透凌曄的脾氣,剛才還一副捉姦在床的樣子,現在又笑了,果然男人心海底針。
“哦?那你擅自離府她們應受何種懲罰?”凌曄的聲音陰測測的。
“她們是無辜的,還請九千歲放過她們。”
柳拾畫僵了僵,這若是不在禁足期間,她怎麼溜出去都不怕,凌曄向來知道她貪圖美色的,就算她那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的給凌曄扣龍陽之好的大帽子,都沒被眼前之人罰過,甚至提,都不曾提過。
可這一次,凌曄卻來興師問罪了。
也是,落紅之事暫且不明朗,她還到處瞎跑,豈不是往虎口上撞?
“無辜?”
男人的手從少女的下巴轉挪到雙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柳拾畫的小臉捏成了一團,小嘴撅的老高,只剩一雙桃花眼,獃滯的看着眼前喜怒不明的男人。
頭頂明月高照,月色下,那張如玉雋刻的臉竟比月色還動人,
“他們是你府上的人,不管你做什麼,都與他們有關,這一點,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他附身低語,聲線低沉,循循善誘。
湊近的時候,她聞到身前人熟悉的沉木香,很好聞,可是摻了些酒氣,似乎喝了不少的酒。
“那,那既然夫君說他們是奴家的人,是不是可以交給奴家處置?”
柳拾畫艱難的張嘴,只是聲音有點奇怪,兩腮被凌曄捏着,說話時便一鼓一鼓的,嫣紅的小嘴一張一合,一雙眼睛十分真誠的看着凌曄,因為被迫仰着頭,膝蓋還是福身的姿勢,她下意識的靠在了男人的腿邊以保持平衡。
這個女人……眸色一緊,凌曄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自然。”
柳拾畫不知道,比起平時那千嬌百媚故意引誘凌曄的樣子,此刻她自然流露的神情更讓人心猿意馬。
“那……就罰這個月俸祿減半?”
心裏的算盤打得嘩嘩響,柳拾畫試探道,絲毫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異常。
“好。”
低沉而有磁性的聲線有些沙啞,凌曄捏着柳拾畫下巴的手突然一松,手一放一抬間,便將半靠在腿邊的少女拉進了懷裏,明明神色還是冰冷的,可那胸膛卻燙的嚇人。
柳拾畫顯然沒想到上一刻還大造聲勢一副興師問罪一樣的九千歲竟然會突然把她拉進懷裏,腦袋暈乎乎的,只下意識的吩咐下人讓他們都退下。
“誰說他們能走了?”
軟玉溫香在懷,凌曄的口氣卻沒有絲毫的好轉。
“夫君,說話可要算話。”
素指戳了戳凌曄的胸膛,她軟聲。
在凌曄身邊待久了,她也有點分得出此人的小脾氣,凌曄是真生氣了,可是有沒有真打算罰下人,顯然這次是衝著她來的。
“柳蘇陽現在就搬到別的院子去,其他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