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度抑鬱
下一秒，葉誠慕抱着朴琳琳從洗漱間衝出來，朴琳琳身上，還穿着之前那件滴着許多顏料的衣服，右手腕處一道鮮紅的血口子，衣服上，也有許多地方染上血跡。
秦小漓被嚇得呆愣在原地，直到葉誠慕已經衝到樓梯口，“小漓快點下去攔車。”
她這才反應過來，猛然吸了一口氣，趕緊朝樓下跑去。
醫院走廊上，看着手術室門口，一直亮着的燈，秦小漓感覺到，自己的整顆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雙手用力交握着，不讓自己顫抖得太厲害。
葉誠慕一拳打在牆上，手上立馬有了幾道血印子。
“我應該察覺的，她那天反應那麼激烈，我就應該想到的，我真TMD的混蛋。”說著一拳打在自己臉上。
秦小漓下意識的拉了他一下，“夠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如果說你有錯，我更加有錯。明明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可我還是走了。要是我不走……”她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秦小漓轉過身去，默默的抹眼淚，葉誠慕頹然靠在牆上，卻是沒法開口安慰她一句。
過了一會兒，秦小漓才緩緩開口，“她那麼開朗的女孩兒，那麼愛笑，對誰都那麼溫柔，從來就沒見她跟誰急過，怎麼會，她怎麼會有抑鬱症呢，而且還那麼嚴重，為什麼，我跟她住在一起，卻絲毫沒有察覺，連她經常去看心理醫生，我都不知道。”
是的，他們倆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朴琳琳的心理醫生打來的。今天是朴琳琳看診的時間，她卻沒有去。
葉誠慕重重的閉上眼睛，“這樣想想，她似乎，從來都沒提過她家裏人，唯一一次提起，是要我陪她見她父親，還被我拒絕了。”言語間透露着深深的自責。
“我也只是知道，她家裏是做生意的。”
“我確實很不稱職，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不稱職的男朋友。既然她在看病，肯定會吃藥，我卻從來沒發現過，她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吃的葯呢。”
聽他這話，秦小漓突然想起來，朴琳琳的房間裏，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有一次她無意間看見了，還笑她說，藏着什麼寶貝，她記起來，那時朴琳琳的神色明顯的緊張了一下。
她當時覺得，那裏可能放着特殊意義的東西，就沒再問下去。
“我知道她把葯放在哪裏了。”
正在這時，手術室門口的燈滅了，門打開，朴琳琳被推了出來。
兩人趕緊跑過去，“Doctor，Howisher?”葉誠慕趕緊問道。
秦小漓跟着護士，推着朴琳琳回病房。
朴琳琳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本就白皙的臉頰，此刻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到了病房，葉誠慕跟了上來，秦小漓低聲詢問，“醫生怎麼說？”
葉誠慕看了看她的右手腕，那裏包着厚厚的紗布，“流了太多血，她的身體現在很虛弱，幸好，送來得及時。”
秦小漓這才稍稍舒了口氣，但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葉誠慕似是猶豫了一下，說道：“醫生說，她身上，除了手腕這一處，還有別的地方，有她自殘的舊傷。”說著，撩起她左邊衣袖，一條長長的划痕，醜陋的附在她肌膚上。傷口還未長好，看着像是不久前傷的。
秦小漓再也忍不住，緊緊的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一夜，兩人獃獃的坐在朴琳琳病床前，各懷心事。
“她身上這麼多傷，你都沒發現嗎？”良久，秦小漓問道。
葉誠慕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們有段時間沒在一起了。”
“琳琳說，昨天她在你畫室，看到一個白人女孩。”
“是，她是雜誌社的，來催稿，我臨時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似是不願再回憶起，葉誠慕深深的閉了閉眼，沒再說下去。
秦小漓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她是相信他的，到了這一步，他沒必要騙自己。
“她醒來之後，你準備怎麼辦？”
葉誠慕垂下頭，“我不想的。”那言語間，除了自責，還有無奈。
“誠慕，琳琳是我朋友，因為我的心軟，已經害了她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她了。”
當初不是沒想過，不要讓他們倆在一起。可是，她還是什麼都沒做，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了。
而這結果，卻遠在她想像之外。
怕葉誠慕的出現會刺激到朴琳琳，天亮之前，他就離開了醫院。
秦小漓擔心她隨時會醒，一刻也不敢睡着，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會錯過了什麼。
朴琳琳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這幅樣子。
“琳琳，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秦小漓趕緊站起來，湊到她跟前，緊張地說道。
見她不說話，趕緊按啦了按床頭的按鈕。
醫生過來檢查，說她身體太虛弱，要多休息，就走了。
“琳琳，你嚇死我了，怎麼能做這種傻事呢，你太傻了。”秦小漓邊說著，邊哽咽了。
臉色蒼白的朴琳琳，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過了一會兒，才扭頭看向秦小漓。
她竟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小漓，我想洗澡，你去家裏給我拿兩件衣服過來。”
秦小漓卻很警惕，“不行，我不能離開你，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獃著。”
朴琳琳笑了笑，“沒事，我不會自殺了，而且，醫院裏這麼多醫生護士，就算我想做點什麼，也做不了啊。”
秦小漓還是很猶豫，她看了看手錶，“格蘭德醫生快來了，等她來了，我再回去。”
朴琳琳的臉色卻攸的一下沉了下來，“你知道了。”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秦小漓握住她的手，“琳琳，你應該告訴我的，你知道昨天有多危險嗎，要是晚一點……”她沒有說下去，那個結果，是她不願去想像的。
朴琳琳垂下眼瞼，也掩下所有的思緒。
果然沒多久，她的心理醫生就來了。秦小漓跟醫生千萬交代之後，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