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當年老的大祭司回到美輪美奐的太陽神拉的神殿的時候,已到了深夜。
他走向他的寢室,很快有兩名年輕的侍女迎上來,服侍他寬衣洗漱,老祭司因為滿是皺紋而顯得狹長的眼輕輕瞥了那兩名侍女年輕而充滿朝氣的面容,瞳孔深處忽然有了剎那間的恍惚。
坐在床上,他伸出枯瘦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放在一旁的長長的黃金的權杖,這根權杖已經很舊了,也並不精美,偶爾斑駁的划痕昭示着它所經歷過的滄桑歲月。
西蒙撫摸着這根伴隨了他整整幾十年的權杖,眼底透出一絲帶着緬懷而又複雜的神色。
十八年前,那時候,他正值中年,正是力量最強的時候。
只是因為厭倦了王室的手足相殘,他走入了拉的神殿成為了拉的大祭司。
而在那一天……
……………………
巨大的青石砌成的沒有一絲縫隙的地下大殿中,粗壯的白石柱撐起了這個廣闊壯觀的殿堂。
一眼看下去,它的寬廣給人一種豪邁的氣魄。可仔細看去,那精雕細琢的鏤空花紋壁畫卻又給人一種華美精緻的美感。
殿堂的盡頭,巨大威嚴的拉的神像高高在上。
它腳下的祭台上,一簇巨大的火焰在燃燒。
那火焰並非是常見的火紅,而是異常艷麗美麗的金紅色澤,它那金紅的火光映着拉的面容,越發把石像襯托出一絲神聖的意味。
身着拉的大祭司的服飾的中年男子拄着長長的黃金權杖站在巨大的火焰祭台之下,高舉雙手大聲吟唱着向神祈願的咒文。
一名只有十四五歲的年輕少女虔誠地跪在他身後,握着雙手閉着眼默默祈禱。
作為被培養的下一任拉的大祭司的繼承者,她身上穿着的明顯是白色的見習祭司的服飾。
祈禱完畢,她睜開眼睛,看着身前那位亦師亦父的令她敬仰的大祭司將手中金色粉末拋入火焰之中,年輕清秀的小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
金色粉末撒入火焰,火焰突然一下子消融在空氣之中。
就在大祭司和少女都屏住呼吸的一瞬,轟的一聲,金紅色的火焰再度從祭台之上竄出。
它燃燒得是如此的熾熱而鮮艷,讓注視着它的少女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看似不動聲色的大祭司也鬆了口氣,眼底露出欣慰的目光。
剛才他所進行的,是為剛誕生不久的王子祈禱的儀式。
每一位埃及貴族的孩子誕生時,都有類似的儀式。但這種儀式其實並沒有多大用處,僅僅是一種習俗而已。
但是,由大祭司親自主持的儀式卻和普通的儀式不一樣,那是只有埃及王室直系血脈誕生才能由拉的大祭司出面主持的儀式。
拉神會將新生的王室之人所擁有的力量告知他的大祭司。
如果火焰微不可見,表示要麼這個新誕生的孩子先天不足很快就會死去,要麼這個孩子幾乎不存在魔力。
如果火焰燃燒熾熱,那麼代表這個孩子生命力強盛而具有強大的力量。
如果法老有許多孩子,那麼將理所當然選擇力量強大的孩子培養為繼承人。
只是現在的埃及卻是特例,現任法老王年紀已經不小,卻遲遲沒有孩子,前日誕生的孩子是埃及第一個王子,恐怕也是最後一個。
沒有人希望埃及唯一的王子是身體衰弱或是沒有力量的人。
現在,西蒙大祭司的的確確是鬆了口氣,而且滿心歡喜,因為他從來不曾見過燃燒得如此熾熱的火焰。
他轉身加快腳步向殿堂出口走去,想儘早向等候在外面的王和神官大臣們宣佈這個好消息。
在他轉身的一剎,他聽見他的女弟子的一聲驚呼。
被金紅火焰照亮的巨大殿堂突然猛地一暗,西蒙心底一顫,立刻回頭。
那在他回頭的一剎那,突然又猛烈竄起的赤紅火焰幾乎刺痛了他的眼。
他強忍着眼睛的不適,睜大了眼,錯愕地看着祭台上的火焰。
那火焰已分為完成的兩簇。
一簇大,一簇小。
大的那一簇幾乎是小火焰的三四倍。
它們保持着火焰燃燒的形態,可是中間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將它們隔離開來,各自為政,彼此互不干擾。
西蒙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權杖。
這種形態的可能性只有一種——
“王怎麼可以欺瞞拉神!”
剛才還滿眼喜悅的少女站起來,一臉又驚又怒。
“這樣的火焰……明明誕生的是雙生子,為何王卻欺騙我們說只誕下一位王子!”
她說,大義凜然,如一位無所畏懼的殉道士,堅毅目光看向西蒙。
“雙生子會給埃及帶來災難!師父,我們必須將此事告訴其他人,讓王將雙生子奉獻給神。”
中年的大祭司注視着他那年輕的女弟子,逆光的陰影籠罩了他大半的頰,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然後,他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得到師父首肯的少女急不可待地大步向神殿的出口走去,她沒有看見燃燒的火焰光芒在她的師父頰上閃過的一道冰冷的亮光。
她才走了兩步,突然僵住。
猛地噴出一口血來,她頹然倒在地上。
她睜大眼睛,瞳孔放大到極限然後渙散開來,卻是死不瞑目。
從後面射來的紅色的光芒貫穿了她的胸口,讓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那是站在她身後的她最為敬仰尊重的大祭司手中的黃金權杖射來的將她在一瞬置於死地的光芒。
毫不猶豫地殺死了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女弟子的大祭司輕輕吐出一口氣,他閉上眼,呼吸一開始還稍有凌亂,但很快就平穩了下來。
他向前走去,拄着長長的權杖,腳步平穩,越過他的女弟子的屍體時彷彿看不到一般。
他走出大殿,去向等候在外面的人宣佈年幼的王子擁有強大的力量的好消息。
他的身後,巨大的祭台上金紅的火焰漸漸熄滅,黑暗漸漸將少女冰冷的屍體吞噬。
因為難產而死去的王妃是王室直系血脈中最後一名女子,現在的王子才是擁有最純正而尊貴的血脈的繼承者。
即使是雙生子也沒關係……
要將現在的王子殺死,眼看着將來擁有他國王室血脈的女子成為新的王妃,並誕下沒有純正埃及血脈的王子登上埃及王位統治埃及——無論是作為埃及王室成員的他,還是身為拉的大祭司的他,這種事情他西蒙都決不允許!
既然王宣佈誕生的只有一名王子,那麼他也只承認這一位王子。
拉的大祭司西蒙,只忠誠於這位名為亞圖姆的王子。
***
黑暗的屬於死者的地下宮殿,石柱上微弱的火光跳躍着,卻不足以照亮那長長而寬廣的石廊。
原本該是寂靜無聲之地,此刻卻發出刺耳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長長的石廊已被無數閃耀着兩點小紅光的黑色甲蟲覆蓋,被埃及人尊為聖甲蟲的用來守護死去的法老王的墓地的聖物們鋪天蓋地地向前蜂擁而去,從黑暗中源源不絕地湧出。
它們爬滿了整個石壁,細長的腳滑過石壁發出刺耳的窸窣聲響。
轟的一聲巨響。
前方的石壁長廊整個兒塌陷下來,將無數甲蟲砸得粉碎。
一股巨大的魔力像是一陣颶風洶湧而來,一舉就將漫天遍地的黑甲蟲的身軀在風中整個都沙化掉。
伴隨着巨大的響聲的是從黑暗裏傳來的張狂的大笑聲。
潛入王都的帝王谷,闖入阿赫摩斯王的地下墓地的盜賊王哈哈大笑,絲毫沒有隱藏自己行為的想法,全然不顧自己如此動作引起的大動靜是否會驚動外面的埃及士兵。
狠厲眉眼張揚,神態飛揚,端是囂張無比。
魔力颳起的凌厲的旋風將他灰白色的尖銳的髮絲吹得不斷飛揚,深褐色的頰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因為過分的大笑而扭曲起來,越發顯得猙獰可怖。
瞳孔已看不到一點深褐色,而完全成了血紅的色調。
赤紅的火光落進他血紅色的瞳孔之中,讓他的眼在黑暗中像是發出了光來。
才一會兒功夫,那成千上萬洶湧而來攻擊闖入法老王墓地的盜賊王的聖甲蟲已經盡數死在巴庫拉的手上。
他用鼻子哼出一聲像是不屑的聲音,一轉身向墓地深處走去。
巴庫拉越過寬闊的大殿,隨手抓起一件陪葬的精緻黃金飾物,漫不經心地打量兩眼,然後向後一丟。
黃金飾物撞在石壁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然後咕嚕咕嚕地在地上滾動了好幾下。
他的手臂上和腰上掛着許多他看中了的黃金手鏈或者是飾物,將他的整個手臂都套得滿滿的,走路的時候彼此碰撞着發出叮噹叮噹的聲音。他似乎只是為了好玩,偶爾一兩件黃金飾物從他手上滑下來掉在地上,他也懶得看一眼去撿。
巴庫拉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隨意破壞着墓地內部各種華美的飾物,看不順眼地,就上去踹兩腳,將其踹倒在地,若是過於巨大的便在手中聚集的魔力一轟過去,常常就這樣炸塌了半間屋子。
他雖然潛入了阿赫摩斯王的墓地,但是前進的方向卻並不是向王的遺體所在的主墓室。
掛在露出了深褐色膚色的胸口的黃金鑰匙隨着他的走動微微晃動着,一閃一閃地發出微弱的光線。
它似乎是在向它的主人指引方向。
“呿,那傢伙到底讓本大爺來這個死人墓找什麼鬼東西。”
在黑暗而巨大的地下宮殿繞了半天的盜賊王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他再一次加快腳步,而這一次這條長廊走到盡頭的時候,一扇巨大的青銅門攔在他的面前。巴庫拉不耐煩地一抬手,黑色的光猛地衝出,一擊就將整座青銅大門轟得粉碎。
青銅塊碎了一地,塵土散去,前方盡頭隱約有光亮透出來。
巴庫拉皺了皺眉。
他想着他是不是已經穿透了整個帝王谷的山體,到了盡頭。
的確,等他快速奔到發出光的盡頭的時候,萬丈懸崖下是寬廣的尼羅河,巨大的波濤拍擊着高高的遙不可及的崖壁。
可是巴庫拉並沒有心思欣賞萬丈懸崖下不同於綠洲邊上秀麗的此刻更適宜用壯觀來形容的尼羅河風光。
他的目光牢牢地聚焦在那個足足可以容納近千人的空曠無比的大殿的右方。
這個大殿塌了半截,顯然是某個龐然大物撞進來將其撞塌。
塌掉的半截大殿已被外來的龐然大物被撞得粉碎,一地碎石之外,就看到了萬丈懸崖之下波濤洶湧的尼羅河。
大殿的另一邊,整個都已經冰封了起來。
一頭全身像是燃燒的火焰般鮮紅的巨龍被凍結在冰之中,它閉着眼,似乎在沉睡。
可是即使是在沉睡之中,那近在咫尺的猙獰而恐怖的龍頭在微微低俯下的時候同樣也能帶給人心驚肉跳的感覺。
就似乎這頭被冰封的龍還活生生地站在大殿之中,下一秒就會將你整個人吞噬下去。
即使在沉睡,這個幾乎擁有最頂端的力量的魔物之龍也不容人褻瀆,從厚冰中傳出來的威壓感讓人甚至連逃走的念頭都興不起,只能心驚膽戰地匍匐於地顫抖。
然而,此刻站在這裏的並非是普通的人類。
幾乎是從骨子深處透出暴戾氣息的盜賊王大步上前,囂張神色,毫無懼色,伸手就向厚實的冰塊摸去。
如果能將這個強大的魔物據為己有……
如此想着,巴庫拉已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按在冰冷的冰面上。
一道白光閃過,硬生生地將他的手彈開。
深可見骨的裂口在他的手腕上整個兒拉開,血淋淋地滴着血,讓他的手臂看起來煞是可怖。
巴庫拉目不轉睛地瞅着那頭依然在沉睡中的巨大紅色魔龍,任由自己的左手血淋淋地吊著,有着深深疤痕的臉上沒有怒色,反而大笑出聲。
黑暗的戾氣在他血紅色的瞳孔之中翻騰着,射出陰冷的目光。
他張狂地一揮手,湧出的灰黑霧氣在他身後一瞬覆蓋了整座大殿。
待濃密的霧氣散去之後,足足有十個壯年男子高大的人身蛇尾的魔物出現在他身後。
那是和他幾乎一摸一樣只是因為骨子裏透出的獸性於是更顯猙獰野性的,還帶着專屬於魔物的兇殘感的面容。
人蛇那深褐色的瞳孔彷彿被一團漆黑的幽光掩住,冰冷得看不到任何色彩。
巴庫拉哼了一聲,手向前一指。
迪亞邦多巨大的蛇身蜿蜒向前,一瞬就已經滑行到對他來說也無比巨大的厚厚的冰層面前。
從他漆黑的鱗片里簌簌灑落的烏黑的粉末落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音,白煙冉冉升起,瞬間青石地板已經被腐蝕出無數灰白慘黑的小洞來。
可是當黑色粉末落在冰層上,卻沒有任何動靜,反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粗長有力的蛇尾猛地甩起來,狠狠地砸在冰層上。
地面猛然間似乎都晃了一晃,可是冰層紋絲不動。
強勁有力的蛇尾連續不斷地重重砸在沒有一絲裂縫的冰層之上,整個大殿都彷彿地震一般激烈地搖晃了起來。
巴庫拉穩穩地站在晃動的地面,只是因為毫無進展而在臉上露出不悅地神色。
又看了一會兒,他終於不耐煩地上前了一步,打算親自出手。
而就在他剛向前走了一步,一道閃光的東西從不斷晃動的冰封的火紅巨龍頭部的地方落下來,掉落在他的腳下。
巴庫拉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莫名間突地一跳。
他呆了一呆,有心想無視掉一腳跨過去,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一種莫名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讓他彎下腰,將那個掉落在他腳下的閃光的東西撿了起來。
躺在深褐色的手掌之上的只有拇指大小的潔白的冰凌中,一簇彷彿燃燒中的火焰般形態的紅色痕迹倒映在盜賊王血紅的瞳孔深處。
“……這就是那傢伙說的能讓迪亞邦多立刻成為最強魔物的東西?”
***
深夜裏,埃及夜空的星光閃耀着,點綴着無窮無盡的黑幕。
和埃及王都尼羅河對岸的帝王谷墓地正對着的,王宮偏左側的一處高塔之上的房間裏,在西蒙大祭司離去后胡思亂想了許久終於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再一次睡去的年少王弟突然睜開了雙眼,翻身坐起。
黑亮的鎖鏈伴隨着他的動作發出聲響。
天窗透進來的星光落入那雙紫羅蘭色的瞳孔深處,讓似琉璃清透的眼折射出奇妙的光來。
此刻,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看見了前方某種極為恐怖的事物。
半晌之後,遊戲抬起手,死死地摳住胸口。
胸口偏左的地方,裏面有什麼在拚命地跳動。
那急速跳動的頻率幾乎到了讓他連呼吸都不穩的地步。
遊戲睜大了眼,臉上透出一點茫然,還有着明顯慌張的神色。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突然會感到如此不安——心驚肉跳是用來形容他此刻感覺的最好的詞語。
遊戲沒有注意到,他突然的起身,卻是讓站在床前見他睡着便打算轉身離去的那個人吃了一驚。
見他這副彷彿是被夢魘了一般的驚慌神色,那個人忍不住轉回身來,將手覆蓋在對方冒出幾滴冷汗的額頭上。
冰涼的額頭上突然接觸到的溫暖的肌膚讓年少的王弟反射性地一縮,抬頭,正對上那艷紅色寶石一般的瞳孔。
見王弟后縮,年輕的法老王皺了皺眉,眼底透出不悅的神色。
可眼底的不悅尚未散去,那仰着頭看他的王弟一怔之後立刻就湊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
“……王兄?”
似乎帶着點試探般小心翼翼的聲音,王弟的雙手扣緊了他的右手腕,臉上不安的神色像是在害怕着什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抬起左手摸了摸他的王弟的頭。
那張稚嫩的臉上的不安淡了一些,然後湊過來,就這樣跪坐在床上把頭擠進他懷中。
白色的頰貼在他胸口,使勁蹭了一蹭,又蹭了一蹭,最後似乎才感覺到滿足了似的把頭窩在他懷中不動了。
抓着他的手的雙手也鬆開,拽住了他的衣服。
那埋入他懷中的臉的口鼻吐出的溫熱的氣息透過白色亞麻布,逐漸感染到衣下的肌膚之上。
做噩夢了?
如此想着的少年王在不自覺之間已經將他的王弟摟在了懷中,待反應過來之後眼底透出一點懊惱的神色。
可是看着受到了噩夢驚嚇的王弟像是小貓般往他懷中一拱一拱尋求撫慰的模樣,手臂卻是下意識摟得更緊了一點。
他的手輕輕揉了揉那軟軟的發,感覺到衣服被拽住,便又安撫一般拍了拍。
“今天事情多了些。”
亞圖姆說,感覺到懷中的王弟安靜了一些,便又摸了摸懷中的頭。
“太晚了,去睡。”
他說,遲疑了一下,便推開懷中的人,轉身要走。
可是才走了一步,左手就再次被一雙手一把拽住。
遊戲睜眼看着亞圖姆離去的背影,心臟再一次猛烈地跳動讓他反射性地伸手一把拽住了亞圖姆的手臂。
這種心驚肉跳的不安感到底是……
為什麼會突然夢到迪亞?
遊戲突然想起來,在他的記憶里,迪亞邦多擁有足以和三神之一媲美的力量。巴庫拉正是靠着它才一一擊敗了各個大神官甚至於亞圖姆。
巴庫拉說剛誕生的迪亞邦多還會成長……那麼現在迪亞到底強大到怎樣的地步?
僅憑大神官的力量真的足以抵抗嗎?
如果巴庫拉突然來到王宮攻擊亞圖姆的話……
可是現在亞圖姆必須在自己身邊才能使用魔力和召喚魔物……
萬一恰好在半夜有什麼事……
一陣胡思亂想之後,年少王弟的眼睛像是珠子般滴溜溜轉了轉。
他一抿唇,果斷仰起頭,紫羅蘭色的大眼睛亮閃閃地瞅着正低頭俯視着他的法老王。
“王兄,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說,一臉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