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自在
又一日清晨，山鳴船隊八艘大船終於停靠到了南林郡城北林江碼頭，此番打通水道，遠比游雪想像的簡單許多。
北林江碼頭水面上，停靠着不下百數的大船，南林幫早早便尋好了位置，偌大的碼頭陸地上，此時儘是南林幫幫眾，賈更貴帶領全幫上下到此迎接。
“幫主！”一聲整齊的參拜聲在游雪從船頭露頭的時候響起，七十多位武者響亮的聲音讓整個碼頭都有些震顫。
別樣的聲音忽起，“大早上的誰在此聒噪？”聲音從一艘碼頭停靠的長十五丈的兩層大船上傳出，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人。
大船二樓上，一個衣着不整的公子哥打開窗戶向南林幫眾這邊看了過來，開口罵道：“你們幫主在哪裏？給老子出來！”
一把無形暗手突然將那公子哥揪了回去，不過片刻，一個老者帶着那公子哥急忙下船向游雪這邊趕了過來。
游雪好奇看着那艘雙層大船，在這北林江碼頭上，那艘船有些鶴立雞群。
“張家張開山拜見游前輩，犬子見識短淺，不識前輩尊容，請前輩恕罪。”張開山說完便一把將那公子哥踢跪到地上。
張家？游雪微微蹙眉，莫非是賈家旗下的小世家？“這位大哥請起，兩位可是出自世家張家？”
“稟前輩，開山是張家弟子，此行是為運送貨物而來。”張開山恭敬回道。
游雪微微點頭，張開山不過一品武者，其子更是二品中段，氣息混亂，可見生活糜爛，看來也是被家族放棄的弟子，念及於此，游雪也不打算給這二人好臉色看，示意二人離開。
那張開山如蒙大赦，急忙帶著兒子返回船上。
“等一下，張磊你們可認識？”游雪問道。
“稟前輩，晚輩乃是旁出，磊少爺乃是嫡系弟子，晚輩無從一見。”張開山回道。
“哦？那張磊如今修為如何？”
“磊少爺正在突破超品高段。”
……
“不知賈姑娘如何了？”游雪心中嘆息一聲。
碼頭上，那艘二層大船與幾艘船灰溜溜挪動了位置，停在了碼頭邊緣。
“楊老，錢大哥，此處就靠你們了，今晚幫內設宴，歡迎張山幫主、李淼閣主加入南林幫，瑤山縣黑塔寨已入了本幫，需要儘快與其搭建聯繫。”游雪吩咐道。
錢清、楊老二人看着幾船貨物也是喜不自勝，南林幫總算走入正軌。
返回幫內，一種歸屬感逐漸在游雪心中產生，想起遠在京都的游府眾人，如今倒是有三處地方可以安心落腳了。
夜晚，南林幫前院大廳內，座無虛席，賈更貴，楊清，吳琿，劉亮，李淼，李淮，張山，七人分兩排端坐，其餘幫眾依實力依次站立，在大廳外人群的最後方，十二個幼稚孩童穿着南林幫內統一的灰色武服，立在後方如小嘍啰一般，連大廳內幫內高層的相貌都瞧不見。
幼童們的年齡沒有一人超過八歲，出身經過南林幫的層層篩選，身世可靠簡單，根骨極佳，心性上等，雖然早早離開了父母家人，但十二人的眼中沒有多少俱意，多是對未來的憧憬嚮往。
“楊浩，你爺爺真在裏面？”孩童中一壯實的男孩向旁邊的男孩問道，這孩童姓蘇名寧，家便在北城的邊緣，家中尚有一處酒館用來謀生。
“騙你幹嘛，我爺爺就在裏面！”名為楊浩的男孩回道，楊浩是楊清的小孫子，自小嬌生慣養，皮膚白嫩，在十二個孩童中有些突出。
“還不是跟我們一起在最後面站着。”楊浩身後一個膚色較黑的男童說道，這男童名叫武大，旁邊站着的是他弟弟武小，二人生在農家，懂事起便開始替父母干一些簡單的夥計，雖然看着體格比蘇寧小了一些，但在場眾人都知道，十二人中，這武家二兄弟勁頭最大，不好惹。
十二個孩童的最後方，兩個小姑娘身子柔弱站在哪裏，甚是可憐，可愛一點的名叫趙敏，皮膚黑沉的是黑二丫，都是南林郡城內普通人家的女兒，幾日前還在忙着學習針線活，這會兒已被送到了南林幫。
“敏姐姐，俺媽說幫主是神仙，你見過沒有？”黑二丫怯懦問道。
“敏敏沒見過，爹讓來這裏，敏敏就來了。”趙敏也不敢多說話。
正在此時，大廳內聲音突起，十二個孩童再也不敢說話。
“諸位，今日再聚是為本幫有新人加入，山鳴縣北山幫幫主張山，舟行閣李淼閣主與李淮副閣主，三人舉一派之力加入本幫，實乃本幫榮幸，此外，瑤山縣黑塔寨黑峋寨主，黑無面少寨主已舉寨加入本幫，擇日兩位寨主到來再行歡迎。”
“李淼閣主乃是一品武者，本幫長老的位置當仁不讓，劉亮兄弟近日傷勢穩固，已能勝任長老的位置，自此，本幫已有四位長老。”
“臨江坡乃是本幫開幫之山，錢清大哥、楊老要儘快解決臨江坡的歸屬問題，本幫要在臨江坡建造武堂，幫內一切有潛力弟子皆可在內修行，由劉亮長老擔任臨江武堂總堂主，黑無面擔任武堂總武師。”
“屬下遵命！”楊清幾人起身領命。
“帶他們上來！”游雪說道，大廳內中間隨即劃出一條道來。
十二個孩童何曾見過如此多的武者？被身後的武者催促着，腳下都有些發顫，待進了大廳，放眼望去個個都是身高體健的大漢，氣息外放，壓得孩童們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心中卻也生了一股要變強的心思。
游雪見眾幫眾要給這些新來的小弟子一些下馬威，也不阻攔，饒有興趣打量着這十二個孩童的表現。
到了較勁的時候，武大武小衝到了了最前方，緩慢挪着步子，與後方逐漸拉開了距離，但距離穿過這些站立的幫眾還有一大段路，楊浩、蘇寧也不差，二人後天生活優渥，身子骨極好，武大武小靠着拼勁，但楊浩、蘇寧卻是靠着身體，不一會兒便趕上了武氏兄弟。
十二個孩童的表現都有人一旁記錄，入了幫派便是這樣，從最底層就要開始爭，爭資源，爭師父，爭一切。
“好了！”游雪一聲起，孩童們腳下踉蹌，後面的幾人摔倒了一片，惹得滿堂喝彩。
“拜見幫主！”錢清喝道。
孩童們急忙起身，行跪拜之禮，稚嫩的聲音在大廳內響起。
游雪笑呵呵看着這十二個孩子，卻也有心要露一手，掌間微動，一股溫和內力拂過孩童，孩童們盡皆飛起，短暫的恐懼后便天真爛漫的在空中笑了起來，孩童大多出自溫飽無餘之家，後天難免有所虧損，游雪以溫和內力探查，藉助地陰之氣修補一番，片刻后，孩童們已有些脫胎換骨的跡象。
在場的武者看到這一幕無不艷羨，這便是機緣……
“還不謝幫主！”錢清喝道，若想讓這些孩童建立對南林幫的歸屬感，恩威並施極為重要。
“楊老，聽說你孫兒也來了？”游雪笑道。
楊清急忙起身，回道：“稟幫主，那楊浩便是，多謝幫主出手。”
“哈哈哈，楊老客氣，楊浩走出來我看看。”游雪笑道。
楊清沒想到游雪如此看重自己孫子，對南林幫的歸屬感倏爾便漲了幾分，見孫子楊浩在孩童中脫穎而出，心中樂的翻了天。
“楊浩拜見幫主！”
“嗯，好！你為何選擇來南林幫？”游雪問道。
楊浩脫口而出道：“爺爺讓我來的。”楊清聞言老臉一窒，狠狠地颳了一眼孫子。
大廳內又是一陣笑聲……
“長老的位置想坐不？”游雪再問。
“不想。”楊浩回答。
“哦？為何不想？”游雪來了好奇。
“長老們看着不自在。”楊浩憨憨回道。
好一個武者心性！游雪心中讚賞，賈更貴、李淼、劉亮、吳琿四人聞言一震，內心苦笑，游雪實力鎮壓，一品武者又何來的自在？當年習武初始個個想着以後挾武自在，便是游雪，在世家巨臂下也沒有半分自在。
楊清見孫子開竅，大喜過望，剛才想好的一頓毒打也煙消雲散。
“這自在可不好尋，我等生長在風臨大陸，枷鎖諸多，唯有一心變強，才能多幾分自在，在南林幫，游雪自在，但出了幫，自在便要靠自己了，諸位可明白？”游雪這番話是對在場所有南林幫眾的警醒。
“屬下明白！”錢清率先回道，眾人緊跟着響應。
“山鳴水道的生意要做，開往曲縣水道的生意也要做，藥材生意要做，兵器生意要做，遍佈南林郡的聯繫網絡更要做，諸位，若想貪一夜休息，便要努力為幫派做事，自今日起，本幫拒絕任何幫派勢力併入，楊老，錢大哥，儘快統計幫內成員名冊底細，我們需要時間發展。”
“武堂需在半年內建成，由劉亮長老統籌此事，錢清大哥輔助，建成后，待這二十弟子名額已滿，便共同前往武堂修鍊，各位長老若想收徒，大可放心傳授。”
“諸位兄弟莫要覺得幫內虧待了大家，本幫若想生生不息，絕不能靠外來人不斷進駐，需要本幫培養的弟子，舉一幫之力供養，如此，最多十年，本幫的門檻會越來越高，到時，兄弟們的後半生大可放心。”
感覺挖了好多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