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遭遇戰

()看着遠遠跟在自己船後面的那艘海滄船，樺山久高的心不由得一沉，這是他第三次看到這艘船，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船帆，如果說第一次遇到這艘船是因為萍水相逢，第二次遇到這艘船是因為純屬巧合，那這第三次相遇，就絕不是偶然，原因就是自己大船的航行路線是不斷變換的，如此說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自己被人盯上了，不管對方是海盜還是倭寇，恐怕都是衝著自己這一船的紅貨來的，只可惜自己乘的只是一艘中型貨船，而且吃水很深，提不起速度，不然完全可以甩掉身後的這條尾巴www.niubb.net滄海船上，二愣子正拿着單筒望遠鏡盯着樺山久高座船的動靜，身邊的一個手下撲通一聲把手上的一節木樁子丟進海中，隨即轉過頭來向二愣子問道：“當家的，你說咱們丟進海里的木樁子，大當家的他們能看到嗎？”“這是大當家的親自想的主意，肯定能行，你就只管幹活好了，看前面那倭人船隻的吃水深度，船上一定裝了不少好東西，等做成了這筆買賣，說不定你小子的老婆本兒單這一下子就攢夠了。”二愣子其實也不敢肯定尚宏的這個辦法就真的管用，不過既然是尚宏吩咐的，照辦就是，反正出了岔子也不會找到他的身上。此時被二愣子他們念叨的尚宏其實跟樺山久高的船就處在一個平行線上，只不過他們已經向大洋偏離了十幾里的距離，所以並沒有發現樺山久高和二愣子他們，可他們沒有發現目標船，卻有另外的兩艘快船就處在他們的船和樺山久高的船隻之間，同樣是處在一個平行線上，而且這兩艘快船此刻正在斜向高速行駛，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跟樺山久高的貨船撞上。這兩艘快船身上有着明顯的西方船隻痕迹，船上共有三根桅杆，前桅和主桅掛橫帆，尾桅掛大三角縱帆，他們的船舷兩側雖然也有船舷炮口，但從炮口位置可以看出是用商船改裝的，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武裝商船。船首位置上，一個帶着大檐帽，穿着一件敞口立領武士服的小鬍子正舉着一隻望遠鏡四處看着，就在這個時候，他身邊一個同樣拿着望遠鏡的大鬍子男人回過頭指着左前方喊道：“埃克薩維，你看那裏。”被叫做埃克薩維的小鬍子聞言，抬起頭順着大鬍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小黑點正在海面上慢慢的向前挪動着，速度很慢，看那樣子船上應該裝了不少東西，小鬍子連忙舉起手中的望遠鏡看去，這一看之下不由驚呼道：“哦，天哪，卡普喬，那是瑪利亞二世，就是那條船，快，快追！”“是，追上左前方的那條船，快！”大鬍子卡普喬聽到船長叫出了那條船的名字，知道不會有錯，連忙指揮着舵手，改變方向，向樺山久高他們追過去。從這兩艘武裝快船的樣式和埃克薩維，卡普喬的名字可以看出，他們就是從馬六甲一路追蹤樺山久高的佛郎機人，這也難怪，毫不誇張的說，被樺山久高他們搶走的貨船上裝的是能讓一個國家的實力陡然上升幾個層次的神器，佛郎機人如果不緊張，那才是真的見了鬼。雖然佛郎機人很緊張這一船的貨物，但卻不敢明目張胆的派大隊護衛船，因為那樣，恐怕更是向大批的海盜表明了這一船貨物的價值，引來更多的“鯊魚”。埃克薩維和卡普喬所駕駛的瑪利亞公主號和布拉干薩公爵號本就是在馬六甲外海等待接應貨船的護衛船，只是因故晚了一步，才會讓樺山久高他們得手，為了將功補過，也是為了給敢於在偉大的佛郎機人頭頂上動土的海盜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在接到貨船被劫的消息之後，他們甚至沒有把這個消息通知馬六甲總督，就直接沿着海路一路追了過來。能夠用早先的單筒望遠鏡就看得清那條被劫走的瑪利亞二世號貨船，那瑪利亞公主號與那條貨船的距離可想而知，並不太遠，所以埃克薩維他們沒用多久就追上了樺山久高他們，而且正好把二愣子的海盜船跟瑪利亞二世號隔開。“當家的，快看，兩艘洋夷的大船！”海滄船上，二愣子的親信指着彷彿從海底突然冒出來的兩艘三桅商船喊道。“啊，怎麼回事，難道說這幫洋鬼子也看上了這一船貨？”二愣子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當家的，咱們該怎麼辦？”親信問道。“那兩艘西洋船很明顯是經過改裝的炮艦，咱們船上就只有幾支鳥銃而已，還能怎麼辦，降低船速，遠遠地跟在他們的後邊，先讓這幫洋鬼子跟倭寇們幹上一仗，等大當家的趕上來之後，咱們再用他們包餃子。”二愣子常年在海上跑生活的，對於這種突發事件還是有一定的處理能力的，所以轉眼間就想到了最適合的處理方式。“知道了，當家的。”“嘭，嘭”，在二愣子和他的親信交談中，瑪利亞公主號已經和樺山久高所乘的瑪利亞二世號接上了火，只是貿然開炮的水手並沒有換來船長埃克薩維的嘉獎，而是換來了他的一頓臭罵，“混蛋，誰讓你們開炮的，你們知道那船上裝的是什麼東西，一不小心把船炸沉了，把你們全賣到北美的種植園也賠不起，給我靠上去，接舷戰！”埃克薩維是真的擔心這幫立功心切的手下們會因為打的太准，把這一船的軍火給打到海里去，若真是那樣，就算殺光了船上的海盜，自己也難免被馬六甲總督弔死在十字架上。“大當家的，快聽，西面傳來炮聲！”尚宏他們正站在草撇船的甲板上舉着望遠鏡四處查看着，可胳膊都舉得酸了，也沒有在這片海域看到一條船的影子，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凝神四顧的林毒龍耳朵動了動，舉起望遠鏡向西方看去，只見遠處騰起一片若有若無的煙霧，隔着這麼遠，幾乎看不到，但一聲悶響還是被他聽的真真的，林毒龍連忙對着尚宏喊道。“恩，我也聽到了，只是二愣子的船上並沒有安裝佛郎機火炮呀，而且即便是有，我也沒有給他們開炮的權利！”尚宏點點頭道。“那，大當家的，會不會是遇上了其他的海盜？”林毒龍一臉擔憂的說道。尚宏聞言一驚，的確，既然自己得到了倭寇劫走這船紅貨的消息，難保其他的海盜就沒有得到，當下道：“不好，快，趕過去，恐怕二愣子他們凶多吉少。”“是，大當家！快快快，轉舵向西，全速前進！”林毒龍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二愣子擅自下了自己的座船，跑上那條海滄船親自去追蹤倭寇，若是真的遇上了其他海盜，恐怕會被當成倭寇的同夥一起幹掉，二愣子新近投效尚宏，若是置他的安危於不顧，恐怕會引起張孝先的那些手下的不滿，這個時候，那船紅貨事小，二愣子的安危才是更加重要的。西方大約六公里的海域，瑪利亞二世號貨船因為吃水太深，已經被追上來的瑪利亞公主號和布拉干薩公爵號武裝貨船夾在了中間，船舷上正有一隊隊的佛郎機水手手持火銃對着樺山久高手下手持鳥銃和倭刀的倭人武士射擊，火銃的發射騰起一陣陣的煙霧，刺激着不小心被煙霧濺入眼中生疼的流下眼淚的水手，順着烏黑的臉龐劃出一條條的淚痕。更有勇敢的武士頂着火槍的射擊跳上了彼此的船隻，卻都很快的被淹沒在對方絕對佔優的兵力人數中。相比佛郎機人的兩條輕裝上陣的武裝商船，樺山久高所乘的瑪利亞二世號無論是噸位還是船速都要稍遜一籌，所以跑是跑不掉的，即使想棄船，在這茫茫大海上也是十死無生，如今唯一的機會就是能憑藉局部的人數優勢，搶下一條佛郎機武裝商船，這樣才有機會反敗為勝。樺山久高打定了主意后，把親信小犬次郎喊到身邊，附耳輕聲的說了幾句，小犬次郎聽完之後，眼中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大喝道：“將軍，我明白了！”說完轉身向船舷上召集人手去了。瑪利亞公主號上，大鬍子卡普喬來到埃克薩維的身邊，問道：“船長，真的不需要我帶士兵們衝上瑪利亞二世號，把那些無恥的海盜們統統擊斃嗎？”“哈哈，不用，不用，我的大副，此時的情形，用大明的話說，瑪利亞二世號就像掉進了咖啡壺的烏龜，只能束手待斃，咱們又何必製造額外的傷亡呢，他們的火銃沒有我們的多，也沒有我們的射程遠，就這麼讓士兵們遠距離的射擊就好了，你不覺得這麼對他們很有趣嗎？”船長埃克薩維大笑一聲，暢快的道。他現在就像是一隻在戲弄老鼠的貓，不是在享用到手的食物，而是在享用捕獵的過程，也是在發泄這三天多來在海上所受的悶氣，若不是這群無恥的倭國海盜，自己此時正在馬六甲的府邸中夾着哈瓦那雪茄，享用着美味的哥倫比亞咖啡呢，這群該死的黃皮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