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怕了
其實故作高深,似是而非,一向都是金善蘭混跡江湖的傍身利器。
若不是因為今日這事情太過出乎意料,她做夢都沒想到,在這鬼都不認識的閩南小鄉村,她會和那時候的塞外故人來了個偶遇。
而且,她不成器地當場懵圈。
腦子裏,都是要完蛋的瑟瑟發抖。今日之事,若是讓少主也正好撞上,明年的今日大概就是她的忌日。
墳頭草,約莫有了三尺高。
和這富貴爹在談笑間,時間過得很快。氣氛熱絡,可其實都是虛言。一陣風掠過這山嶺的竹林,樹葉發顫着,就讓金善來油然生了寒意。
……抬頭看天,天色也不早了。她還是早點回去吧!
葉添的魔功已然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如此這般心虛之時,看山不是山,看樹不像樹,總覺得少主開了天眼,能居高臨下,睥睨她的一舉一動。
“不早了,就此別過吧富貴爹。”金善來笑臉盈盈,高人之狀。若是輕功稍有裨益,就該一晃眼地工夫,從這男人面前如煙如霧般地飄遠。
留下一個衣袂飛揚的背影,只給這員外爺瞻仰。
然……那都是少主才能做到的事情。她爾等俗人,拱手,轉身大步,佯裝瀟洒離開。
“等一下,大人可否……”富貴爹還是好奇,叫住金善來。金善來頓住了腳步,搖了搖頭。
看看,又來了!
“那……只能由在下自報家門了。大人您雖然來去無蹤且手法通天,可小老兒我還是想結交大人您這樣的人物。鄙人姓阮,叫阮利。拖家帶口安家在山下的石泉小鎮。大人您稍一打聽就能找到我,若是想取回大人您的東西,隨時可來取。”
拱手,這阮老爺當年看着勢利眼,可其實心還蠻實誠。真對她金善蘭深信不疑。
金善蘭不知道說什麼。漸漸地有些討厭撒謊的自己。有些愧疚地笑笑,卻之不恭:
“有勞員外爺替我保管,且保守秘密了!”金善蘭拱手,那員外連聲說自己擔當不起。
金善蘭臨走前還哥倆好地約了那員外,有緣大家再一起敘舊喝酒。不過,這自然是無緣的。
她現在張口就來,多得是遙遙無期的約定。其實也不想這樣。可她連和少主的未來都不敢想,哪裏,還敢應承他人?
揮揮手,金善蘭終於走了。
她看似從容,其實是落荒而逃,知曉那阮老爺會守口如瓶。可路上迂迴折了小路匆匆回家,生怕讓人看見。
謹慎最為重要,畢竟,少主最近並不安定。十五又快到了。
迷花功高階第六層的反噬,其實金善蘭有些不敢想。少主自從帶她離開了霓仙宮,便是天地逍遙四處浪跡。
真正地沒有目標,沒有方向,走到哪裏就算哪裏。
其實七殺教的長老都在找少主,是希望他回去主持大局。然葉添,只是和她金善蘭形影不離。
就算看到了七殺暗記,也當做沒有。明明整個中原武林都在找他葉添,可他偏偏就要回到這裏。
穿梭過中原腹地,一路到了東海邊。這是睥睨天下,對武林諸派聯盟的鄙夷?
反正,如今的葉添,再也不必忍氣吞聲。大仇得報,又殺武林聯盟一個人仰馬翻。
不知其人,葉天添這名字卻是驚動天下之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信可以隨心所欲了吧?
少主什麼仇都報了,她該高興。
然為何,她心頭猶如被禁錮了枷鎖,越鎖越緊,呼吸不得。
莫非葉玄明當年的血契就加註在她心口?她現在對少主,千言萬語可相對無言。確生生地憋在胸口
少主不准她再提戴玲玉,一提,他就生氣,好像又要發了狂性。
然,師姐的下落成迷,她還活着嗎?每一個問題,都讓這心口的咒,越扎越緊。
讓她呼吸都不能夠。
或許,迷花功真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情。金善蘭隱隱有了些察覺。
少主從前,從來不會瞞她任何事情。可對那晚的雪夜裏,到底發生了何事,葉添三緘其口,提都不許提。
一意孤行,只是帶着她遠行。如今的少主,恐怕天下無人在他眼中,無事,他有所求。
明明長老們都在尋他回七殺,可他一走了之。
中原武林視野他如洪水猛獸,可他偏偏置身其中,穿梭如風。好似戲謔着他們,將這班蠢材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樣的葉添,金善蘭不敢再輕易逼他。捋過老虎鬍鬚僥倖沒死,她還不知道怕?
少主他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不說自己不愛說的。誰都強迫不得。和這樣的葉添在一起,金善蘭不曉得,血契這無形的鎖鏈,困住的是她,還是少主?
一到少主調息的時候就離開,她其實是出來透氣散心的。
在霓仙宮中見識了入魔的葉添,另一個邪性的他,金善蘭到底心有餘悸。
伴君如伴虎,這是如此一段浪跡天涯的常態。而葉添每每溫情脈脈看她,想要更加親近,都不許她逃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扛到什麼時候?少主發乎情止乎禮,又能忍到何時……
普天之下,葉添如今似乎只相信她一人,只願意親近她一人。
所以若是讓他知道,她也騙他……金善蘭頓了頓腳步,她不敢料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