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往後不養閑人
劉媽媽本就急於將清歌坊出手，這麼大的產業一時間也不好找到真正合適的買主，因此遇上葉青這麼痛快出價三千兩的買主，她還有什麼理由放過？
劉媽媽擔心葉青真的轉身就走，連忙陪笑說，“賣！賣！當然賣！公子您別著急呀，坐下來用些茶點慢慢談。等晚上了，我再叫兩個姑娘服侍你！”
葉青淡笑着說，“不必了，我這人性子急，既然價錢沒什麼好說的，那就請劉媽媽立個字據，明日你我交接之前，不得將清歌坊賣給其他任何一個人。”
綠蕪便取出葉青在家就寫好的一張字條，攤開來給劉媽媽過目。
這劉媽媽倒是能認得幾個字，看過字條后，笑嘻嘻地說，“瞧您！還信不過我么？我在這片可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公子這般俊美多金，要不是奴家老了，真想自己上陣服侍公子一晚呢！”
她正說著興起，抬眼對上綠蕪的冷眼，連忙噤聲，老老實實地取來胭脂盒子，往空白處按下了指印。
葉青卻毫不在意地笑道，“劉媽媽風韻猶存，比起年輕姑娘們又別有一番風情，只可惜在下懼內，實在難以消受美人恩。”
劉媽媽笑的臉上的脂粉都要被抖落下來，“公子可真會說話！奴家就欣賞如公子這般爽快的人呢！”
她在風月場中打滾了半輩子，能這般高興，自然不是被葉青幾句虛話就哄的心花怒放，而是為了明日就能到手，實打實的三千兩銀子！
葉青說，“明日我會把銀票送來，是大業境內所有票號通兌的，只是我還有一個要求，你去將所有簽下賣身契的姑娘都叫到大廳去，我有話跟大家說。”
劉媽媽這會稱心如意了，還能有什麼不答應的？
她當即滿口答應，“好！好，奴家這就去，馬上就讓她們都在樓下候着！”
劉媽媽在清歌坊前後院親自跑了一圈，不多會兒就讓所有姑娘都聚集在了前廳。
葉青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仔細看了看。
這些人確實如明珊所說，共有二十八位掛牌的姑娘，另外還有幾位剛捧上來的清倌，剩下的就是些還沒開臉，只做些丫鬟活計的小丫頭們。
葉青向綠蕪略點了點頭，綠蕪乃習武之人，將聲調略變粗些不在話下。
她的聲音略用上了內力，清楚地在大廳中回蕩，“我家主子即將買下這清歌坊，並包下了所有姑娘的賣身契，只是這清歌坊往後就要改換門庭，做別的生意了，接下來的話，你們都聽好了，也都考慮清楚。”
“以後這裏後院那處小樓會扎出一半宿舍，讓你們繼續吃住無憂。只是我家主子從不養閑人，願意留下的人，都必須靠勞力在這裏立足。”
“各位都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往後要干粗活，少不了吃苦受累，不過工錢都按外頭僱工的規矩給，也不至於讓你們做白工。”
綠蕪說完，底下站着的姑娘們議論紛紛，那些做粗活的小丫鬟們倒罷了，主要是清歌坊掛牌的姑娘，向來都只管琴棋書畫，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往後要讓她們做粗活，自然是有些難以適應。
有個身材豐滿凹凸，甚為美艷的姑娘第一個站出來說，“既然說了願意留下的人如何，那若不願意留下的，又如何呢？”
綠蕪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說，“我家主子說了不賣人，所以她既將你們的賣身契包了下來，也不會轉賣你們。”
正當有些不想幹活的姑娘心中暗自竊喜，自己遇上冤大頭，可以不付出代價就領了賣身契走人時，綠蕪又話鋒一轉。
“主子的意思是將賣身契還給劉媽媽，由她自行發賣處置。”
旁聽的劉媽媽一愣，“還給我？”
綠蕪點頭，“就是你聽到的這個意思，不收你的一分一文，我家主子不要的東西，留着也是無用，到時劉媽媽儘管拿去。”
劉媽媽聽了歡喜非常，點頭哈腰地向葉青連聲道謝。
雖說她嫌轉賣麻煩，可人家算是白送給她的，隨便轉給其他青樓或妓館，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綠蕪重又面向大廳說，“就是這個意思了，你們自己考慮，留下的人必須死心塌地的好好乾活，若三心二意的自有懲戒的辦法。如果誰想着留下來混日子，抱着僥倖心理的，我勸你們想清楚了再決定，免得他日後悔！”
綠蕪身上本來就有着常年養成的殺氣，這些青樓女子哪裏受的住她的威嚇？
當即就有少半人動搖了，留下來就意味着必須放棄從前有人服侍的日子，她們在清歌坊，雖然身份低賤，受那些達官顯貴玩弄，可衣食住行皆是上等。
若讓她們過普通人的日子，還要辛勤勞動，有些人心中就不樂意了。
最初開口的那個女子又不忿地說，“咱們這清歌坊在京城是多大的名頭啊，你們竟然要買下改做別的營生？放着現成來錢的路子不要，非做別的，就讓我想到了那買櫝還珠的典故！”
明珊皺眉低聲提醒，“明馨！你少說兩句吧，新東家要做什麼，豈容你置喙？”
那名叫明馨的姑娘冷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早早的投靠新主子，指望人家給你開恩去妓籍么？別做夢了！還不是換個地方繼續當奴才？我為什麼不選擇舒舒服服的，往後遇上有緣人，贖身出去嫁人才是正經。”
葉青笑了，低聲對素兮說，“都說這高等青樓中的姑娘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眼下看來果真如此。”
素兮說，“依奴婢看，這些人能留下一少半就不錯了，不過這些人手也就正好夠用，莫非主子提前都盤算好了？”
葉青但笑不語。
“別吵了！”綠蕪對那些女子斷喝一聲，“這事兒沒人強迫你們怎麼選，現在願意留下的站左邊，不願意留下的站右邊，都利索着點，站好就不能反悔了！”
素兮不由失笑，對葉青說，“主子您看綠蕪，倒是有女將軍調兵遣將的架勢。”
葉青也笑了，“可不是么，叫她做這些果真屈才了。”
明珊看着自己往日的姐妹一個個站到了與自己相對的右邊，心中又急又痛。
她不明白，為什麼難得遇見能再世為人的機會，她們偏不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