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準哭了
“大伯,來日方長,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你!”
蘇玄武又氣又急,若不是周遭還有不少人,他就要動手當街打人了,但這些落入拓跋烜的眼裏,卻讓他難得的勾起了一絲笑意:“有意思。”
壯士斷腕,置之死地而後生。
甚至還利用他跟與眾人做了見證,往後這脫宗出族的事可就是板上釘釘了。
蘇家這個小兒的手段倒是了得。
但……
拓跋桓挑了挑眉,隔着影綽的紗帳望去,只覺得那蘇姓小兒的身形實在是太過單薄了些。就好像蘇清風一樣,雖然是個難得的清官,但終究太過迂腐,不懂得變通。官場上的事,豈能水至清?
水至清則無魚。
這蘇清風,自己倒是兩袖清風到底了,只是全了自己的清名,事兒,卻辦的不那麼圓滿。
終究,是可惜了。
到頭來,不但自己的理想無法實現,連家人都無法庇佑。
眼風掃了一眼蘇辭墨,拓跋桓微微勾起唇角:“走吧。”
“是。”
這場鬧劇,縱然不公平。以他的身份貿然出手,也是不妥。
現如今朝中局勢洶湧,太子七皇子那邊正等着抓他的小辮兒。他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送上門去。
這蘇辭墨。
沉吟了一會兒,淡薄的眉眼微微揚起,終究還是輕聲吩咐了一句:“盯盯看,別讓忠臣之子,蒙冤。”
“屬下明白。”從方才起就一直看完了整場熱鬧的臨風連忙應道。
“走吧。”
馬車咕嚕咕嚕的朝前走去,一會兒便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見事已成了定局,蘇辭墨才緩緩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因為跪的太久而有些僵硬的四肢。
“蘇辭墨,你很得意嗎?”
蘇玄武臉色陰狠,家產沒拿到,反倒被這個小子在眾目睽睽下擺了一道,他就是再蠢也知道,一旦蘇辭墨脫離了蘇家,那往後蘇家的那些財產,他可就不能再用家族之名輕易搶奪了。
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他就恨不得當場宰了這小子。
他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小兔崽子,你給我等着,你跟你那病癆姐姐的鋪子,呵,我拿不到,你也別想留下!走!”
蘇玄武帶着人氣急敗壞的走了,蘇辭墨驟然鬆了一口氣,趕緊往家裏趕。
蘇玄武雖然不一定敢在明面上搶東西,但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來陰的。她得想個法子,做好萬無一失得防護才行。
“少爺,少爺回來了!”
見蘇辭墨好端端的回來了,家裏的丫頭嬤嬤們都鬆了口氣,趕忙擁了過來,端茶的端茶,擰帕子的擰帕子,柳氏聽了動靜,更匆匆過來,見蘇辭墨身上沒什麼傷,頓時鬆了口氣,淚珠子便掉了下來:“我苦命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你爹已經走了,若是你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娘就不活了啊……”
……
“停!停!停!!”
剛剛鬥智斗勇大獲全勝的蘇辭墨顯然還完全不能適應這畫風的突變,說句誇張點的,她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猛地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后,她立刻大聲喝道:“不準哭了,該幹啥幹啥去!”
……
周遭人都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就連柳氏也是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
這可不成啊。
蘇辭墨在心裏嘆了口氣,柳氏什麼都好,就是委實太柔弱太愛哭了些,大周朝的女子向來就是越弱不禁風含羞落淚就越討男人的歡喜,她母親跟姐姐更總是柔柔弱弱的模樣,她爹蘇清風當年一意孤行,給她女扮男裝,也就是生怕自己百年之後,蘇家無一個頂事的兒子支撐門戶。但柳氏這多年來就沒幾天不為這事發愁的,她不敢違逆丈夫,卻也還是存了私心想着小女兒說不定哪天還能嫁人生子,因此,為了蘇辭墨的閨譽,她不僅從沒學過大周朝男兒應學的蹴鞠,馬術等等活動,甚至蘇家幾乎沒有小廝,連護院也不過小貓三兩個,今天蘇玄武能帶着人橫衝直撞的闖進來,也不乏是蘇宅里連幾個能打的家丁都沒有的緣故。
蘇辭墨不怪柳氏,但她也不會再任由柳氏這般治家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氣,見身邊的丫頭嬤嬤們還是一幅愣怔的模樣,竟無人動彈,便咬咬牙,在心裏說了句抱歉,伸手從一個丫頭的盤子裏拿了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啪!”
茶杯應聲而碎,像是一記警鐘,驚醒了所有人。
蘇辭墨的聲音更是冰冷而無情:“我再說一次,所有人,立刻回去干自己的活兒,誰不去,我便發賣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