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輩子挖他祖墳造下的孽
大雨傾盆后，天光微亮，易綽然站在落地窗前，煙抽了一根又一根，自從收養了沈嬌，他便再也沒有碰過煙，因為沈嬌不喜歡，今天他竟還是抽了。
自責，難過，擔憂……千般種情緒湧上心頭，讓易綽然有點喘不過氣。
昨晚不僅沈嬌被嚇壞了，他也被嚇壞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專橫會對沈嬌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從小到大，他一直把沈嬌捧着手心上。不讓她出去見人，也是怕外面的世界太複雜，他怕她會受到傷害，可沒想到，第一個傷害她的人，是他自己！
易綽然掐斷煙頭，深深嘆了一口氣，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惆悵和對未來的彷徨，他自認為沒有做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沈嬌，她還小，沒有接觸過這世間的醜陋，可是，在她的身邊，他就是那個醜陋的存在，他不敢想像，如果沈嬌知道，她的生活本可以更加美好，是他禁錮了她，如果她恢復了記憶……
那麼，他該怎麼辦？
“咳咳……”身後傳來一陣輕咳聲，易綽然回過頭，對着白大褂醫生欲言又止。
白大褂醫生透過他那副方正的眼鏡片，大抵能看出易綽然內心的焦灼與猶豫，他笑了笑，道：“沒事，小嬌只是受到了驚嚇，我給她打了鎮定劑，讓她休息會兒，等她醒過來你再哄哄她就好了。”
“蘇陌，謝謝。”
蘇陌驚奇的看着易綽然，真是難得，他竟然能從大閻王嘴裏聽到“謝謝”這兩個字，這種史詩般的時刻他是不是應該記錄下來呀？
蘇陌看着煙灰缸里早熄滅了的幾個煙頭，不由愣了愣，“你不是早戒了嗎？怎麼又抽上了了？”
“煩躁，沒忍住抽了幾根。”
易綽然淡淡地答。
“易綽然，不是我說你，你不覺得你做事情太偏激了嗎？尤其是對沈嬌，你把她關在別墅里，一關就是八年，好不容易可以出來，你又限制她的行動，稍不如你願，你就大發雷霆，你知道她精神狀態不大好，如果她受了刺激，想起了什麼……”
“不會的！”易綽然堅定地說，“她不會，永遠不會。”
“沒人能保證，她要不是精神有問題，也不會被你鑽了空子。”
“夠了！”易綽然高聲打斷蘇陌的話，他似乎很怕這個話題，雙手隱隱地在發顫，“以後不要再說這些了！”
蘇陌嘆道：“我只是想勸勸你，沈嬌是個人，她不是物件啊，她要去哪裏，都是他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我去看嬌嬌。”易綽然不想聽到這些話，抬腳就走，蘇陌無奈地搖搖頭，在心裏為沈嬌默默點了十八根蠟燭。
安靜下來的沈嬌又變成了那個甜甜軟軟的女孩，易綽然看着她，想起了蘇陌的話
。
他知道，沈嬌是人，不是物件，他知道他不該限制沈嬌的自由，可是他怕，不僅怕她離開他，還怕她失去了她的那份純粹。
當年，他就是看到了沈嬌眼裏的純粹簡單，就跟山間的溪水，自然而美好，清澈得一眼便能望見底，那是久違的美好，所以為了守護她的美好，他收盡鋒芒，只做最愛她的哥哥。
可是這個丫頭，總想飛出籠子，她學會用絕食來脅迫他，她成功了，飛了出去，可是她所做的一切目的並不簡單，而下一步她要做什麼，他不知道，他只想靜靜地看着，這小丫頭到底想幹什麼。
可是，他無法靜靜的做那個旁觀者，只要發現沈嬌有一絲偏離軌道的地方，他就生氣，他想打斷她的腿，這樣，她就再也不能出去了。
“嬌嬌……寶寶，你告訴哥哥，哥哥該怎麼辦？”易綽然的嗓音沉重而哀怨，像是遠方的叮嚀。
溫暖起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身邊早沒了雲海的身影，“這傢伙，做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溫暖只好扶着酸痛的腰，一瘸一拐地走到衛生間沖洗身子，還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學，不然她非弄死雲海不成。
這時候，床邊的手機響了。
溫暖看了一眼，備註上顯示是“豬蹄子”，她翻了個白眼，想也不想就掛了。
另一邊，雲海看到溫暖掛了他電話，卻是笑了笑，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他電話都敢掛。
“你能不能專心點？”易綽然微醺，不悅道。
雲海訕訕地放下手機，“有點事情，來來來，繼續喝。”
“不喝了！”
易綽然乾脆躺到床上去，一動也不動。
雲海見過無數美人，但也不得不承認，易綽然，是他見過最美的，尤其是喝過酒後，真是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蹂躪一番。
易綽然的臉比女人還美，卻沒有到雌雄莫辨的地步，這是極為難得的，他不女氣，但那張臉，卻足夠迷惑人心。
只是易綽然，卻不是可以招惹的人，雲海見識過他狠絕的手段，所以誰都可以對易綽然起壞心眼，唯獨他，那是真的不敢。
“雲海，你說，自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雲海答：“自由與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易綽然躺在床上，鳳眸微眯，“可我終其一生都不得自由，我有太多的責任和枷鎖，不可能卸下所有包袱，如果像你說的，我是不是早該去死了，連自由都沒有，還活着幹嘛？”
雲海微愣，他和易綽然相識多年，卻從沒有聽到易綽然說過這樣的話，都被綁了那麼多年了，又怎麼會到現在才開始思考從前的人生？
雲海心中的疑惑只存了片刻，他很快就明白易綽然的意思，嘆道：“可是，你不能把別人拉下水。”
易綽然喉間苦澀，道：“你知道嗎，一個身處地獄的人，去過了天堂，就再也無法忍受地獄的孤獨和寂寥，我只是想要個人陪我，恰好，那個人是她，也偏偏，她和你一樣，喜歡自由，我並不願強迫她，可我也不能放手。”
“你是她哥哥。”
易綽然無言，突然很後悔，當初他為什麼要認她做妹妹？
看着易綽然眉頭緊鎖，深受困擾的樣子，雲海翻了個白眼，“若你當初也只是當她是你妹妹，你就不會有今天的苦惱了，現在好了，放她走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折磨她，也要把她留在身邊，可是，那丫頭的性子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要遺傳她家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唉，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雲海其實是想說易綽然變態，當年的沈嬌才幾歲啊，他不就是傳說中的戀童癖嘛，可是想想，像易綽然這樣的人，哪裏會在乎道德倫理，且不說從一開始，人家就是把沈嬌當小媳婦養，就憑易綽然為了沈嬌，收起所有戾氣，專心做個努力賺錢，二十四孝的妹控哥哥，好像也是沈嬌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這還真是讓人不好過分苛責易綽然。
不過，被易綽然這個變態看上，怕也是沈嬌上輩子挖了人祖墳造下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