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眼睛手術
顧西說,“那邊醫院我有個同學是眼科主任,剛從其它省調過來任職,我會跟他聯繫,你不用太緊張,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不知道顧西的話是安慰我,還是真的如此。
無論無何,我都向他道謝。
我覺得眼睛不可能好了,可還是在黑暗中滋生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只是一點點,並沒有很多……我是渴望光明的,我渴望着可以看到這場白雪。
顧西把我送到家門口,沒有進去,囑咐我,“葯要按時吃,每一份葯都按時間設定好,哪個鬧鈴響你就吃哪個裏面的葯,一次兩片,別忘記了。”
他這麼細心的做好安排,知道我看時間不方便也容易忘記,也不知道怎麼區分藥物吃哪種葯,所以全都提前做好安排,我笑着說,“顧西,謝謝你。”
沒有了感情的牽絆,我覺得我跟他以這樣朋友的方式相處很舒服。
回到屋裏,我聽到在廚房有聲音,以為是何姨,卻沒想到聽到的聲音是霍霆深的,他從裏面出來,把我牽到餐桌旁邊,率先聞的是菜香味。
“你先坐一下,菜馬上做好了。”霍霆深往廚房那走去,我怔了怔,他做菜嗎?
這幾天除了最開始兩天我燒一直不停時,他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外,後面幾天好像他都是晚上才回來陪着我,他很忙,我想他確實應該很忙吧,畢竟那麼多的事要處理。
廚房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我坐在沙發上,關於他忙碌的樣子自動勾勒出來,我閉眼,靠在沙發上,他翻炒的動作,他接水,拿盤子,從廚房走到餐廳,甚至連他擦手這樣細微的動作都能聽清。
拋開,不願意自己去想。
那些聲音卻揮之不動。
“遙遙,吃飯了。”
餐廳里靜得只有瓷羹輕碰碗的聲音。
霍霆深煲了湯,炒了幾樣小菜,味道很可口,只是我吃了一點便不想吃了,沒有味口。
他輕微的細嘆了口氣,“不合胃口嗎?”
我搖頭,“沒有,只是我飽了。”
我一個人回了房間。
明天做手術,我心裏有期待,也有害怕,恐慌,彷彿這是最後一次掙扎,成功不成功都代表着這是最後一次機會,顧婉曾經給我讀的那些案例一件一件在腦海里冒出來。
我驚人的記憶力在這時發揮強大的用處,連她所準備的案列里對方做了幾次手術都記得清清楚楚。
顧西為我準備的吃藥提醒鬧鈴,到了時間就響,吃了葯我洗了個澡就上了床。
睡不着,是跟前幾天一樣,沒有半點睡意,閉着眼睛,耳朵卻變得無比敏感,將一些細微的動作聽得清清楚楚。
霍霆深去洗澡了,他在脫衣服,衣服掛在上面,沐浴的雨從他頭頂流下,水順緩緩順着壁理紋路緩緩下滑……我低頭罵了句自己,把思緒轉到別的地方。
很快聽到他出了浴室,來到床邊站着,沒動,在打量我,眼神緊落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加快。
他突然坐在床邊,手背傳來輕微刺痛,涼涼的,在上藥。
楊欣說是前幾天我不小心刮傷的手背,但我沒有印象,也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
他動作輕柔,細微的疼在他溫柔動作中消散。
“霍霆深。”他離開時,我叫住他,坐起來,望着門口位置,“如果,如果……”
如果明天手術失敗,你要怎麼辦?
我們怎麼辦?我想這樣問他。
文字卻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垂頭,我抿唇,黯然道,“沒,沒事了。”
“不用擔心,明天有最好的眼科專家,一定會好起來的。”他摸了摸我腦袋,柔聲安撫我。
這或許也是他自己安慰他自己的話吧。
“就算失敗,我也會照顧你,你不用擔心。”爾後,他又補充,聲音跟過去一樣執着,一樣認真,沒有半點敷衍我的意思。
這幾天他不是用行動表明着他決心嗎?
這就是他照顧我的方式,在生活上無微不致的照顧着,我不想多聽到他聲音,除了必要的話他不多言,讓我把他當作空氣。
我重新躺下,沒有再說話了,這一晚我幾乎沒怎麼睡,不是我不想睡,是我睡不着,腦海里各式各樣的畫面,過去,將要面對的未來,來回變化……
霍霆深似乎也沒有怎麼睡,我是不時聽見他翻身的聲音,還有輕微的嘆息聲,他也在煎熬着嗎?是不是在害怕明天?也在擔憂着,緊張着。
再次來到醫院,再次聽到主治醫生的聲音,我整個人其實都是僵硬的。
又是一翻各式各樣的檢查,顧西說的那個眼科專家是這次手術的主刀,楊主任讓我別擔心,患者的情緒也是手術成功的關鍵。
上次躺在手術室病床上,我是昏迷的,所以根本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於那次車禍我躺在手術室里,我也是沒有任何感覺。
而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我是清醒的,在推進手術室的剎那,我整個人都是緊張的,緊緊拽着霍霆深的手不願意鬆開,就像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
“別怕,遙遙,我就在外面,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等你。”霍霆深溫柔的安慰我,手輕輕拂過我的臉,“等你出來,一切都會好的。”
可就算他這樣說,我還是很害怕。
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即使醫院開着暖氣,我也冷得發抖,“霍霆深……”
“別怕,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池遙。”
叫着我全名,像在告訴我他沒有把我當任何人。
我終於漸漸鬆開了他的手,被推進手術室,裏面比外面更冷,我冷得更加在發抖,我顫抖着聲音告訴醫生我冷。
他拿了床被子蓋在我身上。
明明感覺到了它的重量,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暖意,這時候,腦海里還有些陌生的畫面快速閃過,快到我根本看不清那畫面里有什麼東西,唯一的感覺是那種痛苦。
像被人扼住了心臟,緊到幾乎要窒息,疼得連氣都喘不上來。
突然一個畫面變得清晰,像是我被人按在手術室的手術台里,被人強行從身體裏抽取什麼東西,那種感覺非常的令我害怕,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