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篝火晚會
弋經理和常主任踩着晚霞回到沙山下蒙古包時,烤全羊的主顧、一個富態的蒙古阿右旗牧民已在篝火沙地上安放了兩個鋼筋紮成的三角架。
這裏離最近的蒙古包有一百米左右。另一捆綁全羊的桃木棍也被抬過來了。
這棍上還橫了幾條方木、被釘住系綁在桃木上,木棍一頭有個彎曲的搖把。
近邊有兩桿一紅一藍的旗子,在晚風裏溫柔地吟唱。宣傳科的老王、與生產技術科主任袁文才,在兩旗之間扯起一道仿宋體的橫幅標語:團結奮鬥、共渡難關。
此為大雅奮戰角架動員大會所用,老王這次外出帶在車上,前“會戰角架”,被袁文才扯下扔了。
弋經理:晚了,太陽也要下班了。
常主任:我們出來找活,不是來開會、來玩的。
袁文才被委於這次外出吃行住的主管。
“經理哎,才剛打電話給個車間主任,特邀他們帶幾個工人代表來參加篝火晚會。”
“廠里會戰角架,主任書記都在下面加班加點,你要叫他們來吃烤全羊,美名其曰篝火晚會,哼,有意思!”
“經理,”常主任:“既然已經拉標語、主任工人走在路上,木已成舟,大夥就樂一樂唄。不過,以後再有類似的事,袁主任你要先請示一下,幾分鐘的事,打個電話而已。要了幾隻羊?”
“兩隻,一隻做羊肉墊卷子和清蒸羊肉。”
袁文才叫隨從們去抬踏腳板,原來這是車銑刨下崗工人的踏腳板,可榨油水,燒起來旺,來時,卡車裝了半車。
主顧正在綁桃木上的羊,見他們抬板,喊:“抬杏木疙瘩框,那個,烤完后再用。”
誰知被正在走向自己車的蘭蕙和老三看見了,蘭蕙喊:“袁工,手下留情。”
她跑過來對袁文才說:“我們公司最近來了不少工人,缺踏腳板,燒了太可惜。”
“蘭蕙,你也在這裏?”
“弋經理,你好,我和我哥去阿右旗,順便過來。”
大雅經理說:“踏腳板,我叫老張用車給你們送去,”這回的態度,好像是冬天的被烤的火爐,又溫暖又熱情,出乎意料,“我正要找你,聽人說你們來了,走,三老弟,我們進蒙古包再說。”
畢竟是蘭蕙的老上級,這點面子還得給,這不好那不好,故人一見忘舊隙,蘭蕙反而感覺弋經理比以前可親得多,他倆跟着進了蒙古包。
大雅經理熱絡地設坐擺筷,沙蔥和酸白菜碟子蹲在桌上了,並親自端給他倆的大碗羊肉面片、大盤羊肉墊卷子,但他倆的確已經吃完飯了,吃不下。
大雅經理又親斟“忽必烈酒”於牛角杯里,放在蒙古侍者手捧的潔白哈達之上,遞給老三。
老三一向瞧不上大雅經理,但此情此景,在桌面上還得過去。侍者又唱成吉思汗的【過江歌】勸酒:
浪,浪,浪,駿馬踩着過江…。
老三一飲而盡,皺眉眨眼的,以酸白菜壓酒,看來並非高手。
弋經理興緻燃起,眉頭舒開,烏雲退去,彷彿抖掉了他身上灰塵、掙脫了枷鎖。
“蘭蕙,你給代總撥個電話,好嗎?就說我敬請他來參加篝火聯歡會,請他喝杯和合水酒。”
一道藍色信號劃破了漸濃的黑暗,這是大雅經理所做的第一件讓蘭蕙老三佩服的事。
也巧,代經理和龍董事長們正在一起開會,接到蘭蕙電話后,猶豫片刻,但還是回話即刻前來。
天黑擦擦的,這裏沒電燈,各店鋪燃着大紅蠟燭。
弋經理叫袁主任去雜貨鋪了,買來幾竄大地紅和兩捆大紅蠟燭,說是“沖沖霉氣”。
把大紅蠟燭兩排立着,形成一條金光燦燦的沙道。代經理一行人和大雅主任們帶領的差不多到達。
當他們走在燭光道上時,大地紅鞭炮“噼啪…。”瘋響,金光飛舞,火花爆裂。
表面上看,兩位經理見面熱情握手。大家圍着這堆大漠邊緣,沙山腳下的篝火。
火光凄惶穿過人群灑落在沙地和沙山坡,在這初春的野晚沒有多少熱情,黑夜潮水般的從四面湧來。
主顧搖着曲曲把,被綁在桃木上的整羊,轉上轉下在無煙的硬火上烤着,可以聞到輕微的杏木香和濃烈的羊肉膻味。
大家興如那火苗跳動,人聲雜亂,而大雅主任們帶來的工人,有的表情嚴肅、態度不恭。
金工車間雲主任帶來的,綽號叫石大炮的,與一個名叫大牛的,喊司機回去,說“要吃,叫大雅工人都來吃,我們吃不下!”
大牛說:“給我們發工資,比吃什麼都好。”
人聲漸漸靜下來,火舌上燎“嚯嚯,嚯嚯…”,烤羊搖“吱嘎,吱嘎…”
老三叫住了大牛說,“牛兄,別走,今晚你要給兩位老總留面子。”
石大炮也認識老三,低頭一想說,“三哥,我們給你面子。”卻看也不看兩位老總。
兩位見此,面面相覷,倒是蘭蕙機靈,走到代經理身邊,扯一下他衣角,佯作嬌媚一笑,“代總,他是我三哥。”
老三這就過來握住代經理手說,“你好,代總,我今晚報到了,我想成為國風的一員職工,搞銷售。”
蘭蕙說,“我哥在網上搞現貨交易,我叫他來推銷國風的產品。”代經理笑道:“歡迎,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蘭蕙吟道:“呦呦鹿鳴,食野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