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瘋子
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面容的確可怖,若用四個字來形容,支離破碎恰當不過。
臉上橫七豎八的滿是見肉的抓痕,鮮血淌了滿臉,順着下巴滴到了面前的荊棘叢中,也滴到了他胸膛上早就被鮮血染紅的衣裳上。
隨着他的陣陣抽搐,臉上扎滿的反光物也一動一動的,那些滿是血的碎片赫然是一張張玻璃碎片,扎在他爛的不成樣的臉上,有的被他鷹爪樣的雙手給撓掉,有的卻是深入肉里。
在他們二人惶恐不安的眼神中,那個男人反覆念叨幾句之後,轉而唧唧笑出聲來,聲音像個小女孩。隨着這一串怪異的笑聲,他一下拔掉臉上的一片玻璃塞進了嘴裏,衛昊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
男人將玻璃碎片送入嘴裏后就咀嚼起來,支支吾吾的喊了兩個讓衛昊二人大驚失色的字。
“好吃。”
說話的間,他將滿是鮮血的玻璃渣吐了出來,同時吐出來的還有一攤夾雜着口腔碎屑物的血水。
“他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昊哥,你是我哥,我誰都不服就服你。咱們回去吧,我報警,報警,讓警察來,咱回去吧哥。”
面對劉子成近乎乞求的話,衛昊轉身到一旁找來一根樹藤,這才看向他,“還愣着幹什麼啊,把人架起來先綁樹上,不讓他自殘,不然等不到警察來他就已經完了。”
“不是吧你,讓我把他架起來,這……”
“要是他死了,咱們可誰也說不清啊,說不定人晚上趴你床頭,說你見死不救。”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瘮得慌。”
將男人綁住后,劉子成又打起了退堂鼓,被衛昊狠狠一瞪,又一次硬生生憋了回去。
比起眼前發瘋的男人,此時,再往裏,撕心裂肺的喊叫才更讓衛昊難安。
戰戰兢兢的兩人又往裏走了一段距離,衛昊認了出來,他上次進來也就走到了此處,地上還能找出一些發臭的死老鼠,只是那條戴着項圈的死狗卻不知道去了哪兒。
“看什麼呢?”
“沒啥,那邊去看看。”
衛昊指了指斜右方一處打着燈的地方,透過樹木,能夠看見那個地方是一片空地,影影綽綽的有人影閃動。
也沒有看劉子成,打過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往哪兒走去。
走了幾步,才發現劉子成並沒有跟上來,趕緊回頭看,卻見他抱着一棵樹,臉貼在樹上,一動不動。
察覺到了劉子成的不對勁兒,衛昊趕緊過去拽了拽他,“你怎麼回事?”
接連幾下,劉子成並沒有搭理,這讓本就滿心忐忑的衛昊心裏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就想硬把他給拉開。
沒等衛昊用力,劉子成自己就鬆開了,耷拉着肩膀,低着頭緩緩轉過身。
“你怎麼了?”
沒有得到回答,劉子成倒是緩緩抬起頭來,忽然一口咬向衛昊的脖子,幸好他反應及時,一下將劉子成的頭按住,給推開了。
落了空,劉子成舔着嘴唇雙目混沌的看向衛昊,口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白線”,衛昊心頭又是一顫,不免聯想到他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遇到的那隻流着口水的瘋狗。
“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要一進葬王峪,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會出現這樣發瘋的狀況。”
心裏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想到上次的經歷,衛昊就感覺頭有些重。
有了之前的經歷,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而這一次,眼前還有個劉子成,要是自己再出現狀況,到時候一個清醒的人都沒有,後果不堪設想。
看了眼密林中的亮堂處,一咬牙,將劉子成的一隻胳膊搭到了他的肩頭,“堅持一下,你那會兒不就是要出去嗎?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比想像中要順利的把劉子成帶了出去,守在峪口,手機才有了信號,趕緊打了報警電話。
讓衛昊沒有想到的是,電話才剛掛,一大隊穿着警服的人就急匆匆的進了葬王峪。
他是躲在暗處的,那一隊人也沒發現衛昊,感覺有些奇怪,便也就沒有出聲,緊盯着峪口。
劉子成昏迷了過去,發起了高燒,渾身上下通紅一片,衛昊也是着急。
十幾分鐘后,那些人陸陸續續的將一下受傷的人抬了出來,安置在了峪口,第一個被抬出來的人正是他們進去遇到的那個男人。
見狀,衛昊看了眼劉子成,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趕緊將劉子成送到了醫院。
第二次進峪,以劉子成的突然發瘋收尾,可峪中看見的那個臉上血肉模糊的男人的模樣卻留在了衛昊的腦海,揮之不去。
劉子成的診斷結果是感冒,讓衛昊苦笑不得,掛了兩瓶水后,他的燒卻很快退了下去,皮膚也恢復了正常,昏迷了一天後,人也清醒了過來。
算得上是虛驚一場,看着病床上的劉子成,衛昊心裏愧疚,但也沒多說,在他醒來之後就又去了葬王峪,只過了一夜,現場就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像是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的事一樣。
同時,被打掃乾淨的還有葬王峪出事的消息。
除了衛昊和劉子成,竟再沒人聽書過葬王峪的事故,就連一向嗅覺靈敏的記者也安靜的出奇。
更讓衛昊沒有想到的,前一天剛出了事,后一天趙小妮就又宣告由長樂互娛開發的真人吃雞將於當日下午三點開始內測,主要測試設備和場地,參測人員共十人,均為內部員工,名單不作公佈。
而他們測試的主場,竟還是葬王峪。
衛昊就是在趙小妮公佈的內測開始時間后的兩個小時到的葬王峪,此時,看着熟悉的峪口,他的心裏是極為複雜的,嘆了口氣,他習慣性的到了父親墓前,盤腿坐在墳前,時不時的看峪中幾眼。
“爸,我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是的,此時此刻,衛昊感覺空前的迷茫,他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將葬王峪交給趙小妮的決定是不是他此生做過最錯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