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紛紛 37.深勸深勸,不枉追歡一遍。
那處最高的看台此時掀起了帷幔,只見身穿黃袍、頭戴冠帽的皇上意氣風發,望着場上的臣子欣慰的笑着。
龍顏已露,臣子、家眷自是要參拜,起起落落的折騰了一陣兒,皇上叫着免禮后開始了狩獵前的助興賀詞。
言辭中無非就是贏國盛世,在朕的英明決策下百姓得以安居。藉此才有了此次盛會,希望百官能玩的盡興、玩的樂呵。
自始至終身旁的皇后都是慈母般的微笑,舉止優雅,落落大方。在皇後身側還坐着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婦,也是身着黃衫,想必也是皇家之人。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如夢在打量她,老婦投來一道凜冽的目光。
見如夢瞧着檯子上出神,白靈兒湊到她身旁耳語。
“妹妹可識得皇上皇后?”
“自是猜得出的,只是皇後身旁的就不認得了。”
“太皇太妃,封號祈榮。那是個厲害的女人。按輩分她是當今皇上的姨奶奶,當初為了老贏王一生未要子嗣。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堪比皇后。”
能為了一個人放棄為人母的天性,也不知是愛還是一己私慾。
“眾位愛卿今日所得獵物,皆可私得,只是還望手下留情,給我幾個孩兒一些機會,也不好落了皇家顏面不是。”
皇上並未像朝堂上般嚴肅,此時還調侃起來。眾人大笑,見場地中間太子帶着幾位尚且年幼的皇子像大家拱手。
太子拒上次與平陽侯府事件關禁閉,如今出來已有半月了。自古就沒有狠心的父母,想必皇后也沒少吹枕旁風。
“罷了,今日朕就不多言了,都準備進山吧。”
話畢鑼鼓聲又重新響徹天邊,翩翩少年們都蹬馬躍躍欲試。號聲一響,呈現萬馬齊奔之態,甚是愉悅心靈。
人群中除了打頭的太子,如夢一眼就瞧見了宋微時。她身着紫衣赤靴,身背弓箭,棗紅色馬揚蹄奔馳,也不知道他可瞧見自己。
“夢兒妹妹愣着作甚,接下來該女眷下場了,你快些準備準備。”
如夢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答應要與白靈兒去林子狩獵的,自己也就是為了陪她轉轉。
“閻婆婆,我與靈兒姐姐隨處逛逛,您就莫隨着了,兄長也在林子裏,不會有什麼事的。”
“那好,四小姐,老奴就去下面等你。”
如夢安頓好閻婆婆,隨白靈兒去馬圈挑了兩匹馬。
“這都是宮裏馴順好的馬匹,妹妹只管放心騎。前頭那些人都是自己個府裏帶來的馬,反倒讓我們撿了便宜。”
“我就選這匹吧,黝黑的皮膚,看着就沉穩。”
“呵,妹妹這挑馬的眼光倒是隨意。這是草原馬,體格不大,頗有耐力,倒是叫你挑着了。”
聽了白靈兒的介紹,如夢愈加喜歡這馬兒來,輕輕撫摸了它的鬃毛,似乎感覺到什麼,這馬兒還打了個鼻響。
“呦,它也喜歡妹妹呢。”
“想必是有緣分吧,也不知這宮中馬匹歸何人管制,若是能被領養就再好不過了。”
“妹妹莫想了,牲畜可不是人,上了年紀還能外放,這些畜類是要老死在宮中的。”
“原是連它們都不由己身啊。”
“好了,莫感嘆了,走了,你看長公主們都出發了。”
如夢也不知曉何人是長公主,想來與自己也沒交集,所以白靈兒說了她也沒追問。
兩人騎馬慢悠悠的踱進了林中,白靈兒發了兩隻箭都沒有射中。
“這哪裏是餓了一冬的獵物,滑頭的緊。哼,偏不信一隻都獵不到。”
“我們這大張旗鼓的走動,神仙都叫你嚇跑了罷。”
“妹妹,我們牽馬走走如何。”
“我自是無妨的”
倆人走了不遠,白靈兒就獵了只灰野兔,肥肥的一隻。
“還好沒空手,豈不是被那些豪門貴女笑死。”
如夢望着白靈兒,覺得她不可能是為了自己被人笑而在意,恐更多的是為了逝去的白將軍吧。將軍之女,怎能落入下乘。
“唉那邊有人過來了。”
兩人向裏面張望,只見出來兩匹馬,向她們這裏走來。
“東嶽,你怎麼沒進林子?不是要去打那隻吊睛大虎嗎?”
秦東嶽看了眼宋微時,見對方下了馬,也隨後下馬,走到白靈兒身前說。
“林子裏都是人,吊睛虎也不是個傻的,早藏躲起來了。得空就過來瞧瞧你。”
白靈兒因着秦東嶽的體貼羞紅了臉,輕聲回道。
“我能有何事,看,這是我獵的兔子。”
秦東嶽寵溺的看着她笑,兩人的樣子叫一旁的宋微時與如夢頗為尷尬。
“咳咳”
宋微時覺得他倆如此下去,自己天黑也說不得一句話了。遂出聲提醒。
“對了靈兒,走,我帶你去看那邊有個池塘。”
“池塘有甚可看啊,夢兒妹妹還在這呢。”
秦東嶽拉着白靈兒閃進了樹林裏。
“昨夜睡得可安好?”
宋微時打破了沉默,向多日不見得人兒問詢道。自夜闖她閨房那日後,已近一個月了。也不知自己是怎地了,總想與她說一說那日自己的失態。
“還好,沒有登徒子闖我屋子。”
宋微時知道她這是還在生氣。
“我給你獵只白狐可好?”
如夢氣結,自己想藉由叫他自己說出那日因何去尋她,無奈這人不接話茬。
“我要白狐作甚。花狐狸還沒甩開呢。”
這是在說自己是花狐狸嗎?宋微時暗覺她氣起來的樣子也頗好看。
“你還笑。你是邀了我來這勞什子上巡宴笑話我的不成。”
如夢真真是氣急,當日夜間闖了她浴房,一句話也沒留下就走了。同那個士金公主定了親,又回頭來找她樂子。怎地自己兩輩子的閱歷,也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男子,自己還同他說甚。
轉身欲走,離他遠些,也好過面對面氣惱。
“莫走。”
宋微時兩步追趕上如夢,這女人今日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喚不回來,乾脆雙臂箍上她,叫她再不能走。
如夢被突如其來的手臂圈住,愣在了那裏。
他已高出她許多,再不是那日與她平頭的少年。他的手臂有力,身上有淡淡的龍涎香傳來,如夢意識到,自己正在犯錯,可是身子怎麼也不想挪動。
“不要氣了,我那日是有事與你相商,可瞧你在元燈會上與宋子適在一起就氣惱,嚇着你了,我給你賠禮。”
“我與和郡王是偶遇,也並未逾越,只是一起閑逛,怎就叫你惱了?”
“我也說不清。總之莫要與子適親近了。”
“王爺,你我現如今好似才是逾越了罷。”
宋微時知道,如夢喚他王爺時,都是生氣了的。只好暫時放開她,可瞧着她不肯回身,又拉她面向自己。
“昨日可有什麼人召見了你?”
“並無。不是你邀我來的?”
如夢看他一本正經的詢問,也回答了他。忽又想到什麼。
“不是,是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怎會識得我?”
“這個就是我要找你說的……”
“呀,我這幼弟與何人在此互訴衷腸?”
如夢與宋微時說到認真處,也未留意到有人前來,說話的是一花信年華的女子,身着紫衣,領口處是用金絲繡的牡丹,她的身後跟着四位少女,具是與如夢同色衣衫。
“長姐。”
如夢回想下,剛剛說話時自己與宋微時並無不妥言行,也就不在意對方的冷言冷語。
“拜見長公主,長公主安。”
“子遲,這是誰家姑娘,真真是俊俏的很。”
“回長姐,這是平陽侯府的小姐。”
宋微時並沒有說如夢是平陽侯府的哪位小姐,如夢能感覺到,他是在保護自己。從剛剛他護在身前的動作就能看出。
“平陽侯?那個前段被皇兄嚇尿褲子的?”
旁邊的四位貴女聽后都是掩嘴而笑。如夢聽出,這位長公主並沒不是天真,而是在針對她。
“長公主,滿王爺,小女還要去尋白靈兒,先退下了,失禮了。”
說著牽上小黑馬向池塘那邊走了。她又不想結交什麼皇親貴胄,沒必要討好誰。只要自己小心不犯錯,她們也奈何不得。
“長姐,她是太皇太妃邀來的,還望長姐自重。”
宋微時氣惱,這個女人作威作福慣了,倒耍到自己身前來了。說完這話,騎馬向如夢追去。
“哼,一個小侯府的小姐,哪裏要這般敬重。你們可識得她?”
長公主宋微若問向隨行的其他女眷。
“回公主,並未見過。但是小女見過她們的嫡小姐,並不是此人。想必是二房的小姐。”
“哦,如此來說不是平陽侯那支的了。也不知太妃請來做甚。”
“公主,莫叫旁人壞了心情,我們去尋那隻白狐吧。”
五個女人一拍即合,又向林子深處走去。
待宋微時尋到池塘邊時,白靈兒與如夢已不在了。說是去獵兩隻野雞,晚間烤來吃。
宋微時與秦東嶽重又回歸狩獵隊伍,途中還遇到了太子與方氶江,得知對方也在尋白狐,只簡單寒暄幾句,就分開了。
這隻白狐宋微時勢在必得,若與太子一道,到時想必不好圓說。這可是他要拿去討那隻小狐狸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