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華年 27.堪羨堪羨,隱顯晴光一片。
宋微時扯着如夢的袖子就出了房門,小杜子、迎春本在門外侯着,見眼前情形馬上垂下了頭,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小杜子,你倆莫要跟着了,青木在就行了,去給後院四小姐的馬車生個暖爐。”
“我這有手爐呢,還要暖爐做甚?”
“難不成叫我也捧個姑娘家的玩意嗎?”
宋微時停下腳步看向如夢。
“你也要同我乘車?”
“那不妨說說我該如何送你?”
如夢被宋微時噎的說不出話,乾脆不再發聲。
迎春與小杜子一通忙活,如夢終於坐上了自家馬車。
“哦,這個給你,絡子都編好了。”
宋微時看着如夢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半天沒有開口,許是舉的有些手乏,想塞進他手裏。可是這個人又有些潔凈癖好,碰不得,只好作罷。
“嗯,結好了就留下吧。免得下次不曉得救誰沒了信物。”
“啊?你都知曉了?”
“你覺得我的隨身之物出現在那種地方,我會不知曉嗎?”
如夢以為他是嫌棄玉佩被弄髒了,所以拒絕收下的,趕緊解釋道。
“對不住了,我拿回去熏洗過再還給你。”
宋微時見她沒有聽懂自己的話,有些氣結,一把將如夢扯過來,兩人面對面,再用一絲力就要貼在了一起。
“我的意思是,下次莫要隨意搭救別人,你一個閨閣女子不要沾染是非。”
“那、那個人是你堂哥,不是隨意的人。若是不搭救出了事該如何?”
“你可以來尋我,不是有我的玉佩嗎?”
“哦……。”
太近了,如夢覺得他的呼吸噴在自己臉龐,有些酥麻。這人的眼睛很亮,從前在哪裏見過呢?
獃獃的想了許久,宋微時何時放開的自己都不知曉。兩人重又坐回各自的位置。略微有點尷尬。馬車搖搖晃晃,不久就到了侯府。
“我回府了。”
“嗯。”
“你怎麼回去?”
如夢想起他是同自己乘車出門的,怎麼回王府?
“青木牽馬出來了。”
“哦”
宋微時見她轉身,幾步后復又跑回來,話也不說就塞給他個東西,連說“再會”就進了侯府。
一陣溫暖襲來,伴着她身上的荷花香。笑意隨即綻放在臉上。
“青木,牽馬過來,我們回府了。”
“四小姐,大夫人讓我請您過去一趟。”
如夢剛回小院子,就見大伯母的丫頭春香在那侯着。
“是春香啊,等了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剛坐了一會兒。”
見她面前的空茶碗,如夢猜想她是到了有時辰了。
“春香姑娘,勞您去回大伯母,我要去四姨娘處,今兒是去不得了,明日一早過去。”
如夢這邊說著,一邊向新玉使眼色。
好在新玉機靈,馬上領會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這……”
“哎呀,小姐讓你這麼回,你就如實稟了就是,左右錯有主子擔著。”
新玉邊說邊把春香向外引去。兩人說著就出了院子。
如夢脫下披肩,暖了一會身子就開始沐洗。
大伯母着人來尋她,又守候多時,想必不是什麼針頭線腦的小事。而能讓大房對她如此上心的事,恐怕就是與方家的婚事。
“小姐,我回來了。”
“嗯,如何?”
“方夫人來了,在西院坐了有一天了。說是等小姐過去的。”
“我就說怎地無故來尋我。怕是找大伯母逼婚來了。”
“小姐,我們怎麼辦?”
“去,把院子門上鎖吧,來人就說我吹着了涼風,歇息了。”
為今之計,只有等
新玉雖不知小姐在等什麼,可她知道聽小姐的話錯不了。
如夢這院子早早上了鎖,西院裏又來了兩次,都沒見着人,此事也就不得而終了。
方夫人氣惱,這個丫頭扎手的很,若不是平陽侯府姑娘少,她也不是非她不可的。看來要去找太子下一劑猛葯。
還有三日就是元旦了,滿街的迎新之氣。為了避免春節商鋪閉市,人們開始採購年貨。平陽侯府人口不算多,可是採購這差事,也要三人才能忙過來。
這日,管家帶人去錦繡坊取前天定製的三十五匹布料。
關於這錦繡坊,民間早有傳言,說是當朝國師產業。我們的國師名叫嚴錦繡,名字秀氣典雅,可他卻不是什麼錦繡公子。而是一位粗曠的老頭。
“哦?皇上拘了太子?因何故?”
“看看,消息沒我靈通了吧。據說太子最近開始拉攏朝中重臣呢”
“太子早有黨派,怎地現在皇上才拘他?”
“你這不止消息不通,怎還對朝中局勢沒點參透?太子從前拉攏的是什麼樣的?都是青年才俊,根基尚淺。現在他要動皇上的人,你說皇上能饒了他嗎。”
錦繡坊的大堂頗大,等候的人在這裏可以吃茶閑聊。管家一進錦繡坊,就聽見了如此對話,開始並未在意,直到聽見自己家主子的名號。
“那你說傳詔了平陽侯是怎麼回事?”
“這不,今日一早還沒到上朝時辰,皇上着內監把平陽侯傳進宮問話了。”
“那看來此事定和太子有牽連了。”
管家聽到這裏再也坐不住了,打發兩個家奴把東西點好運回府里,自己先一步跑回了侯府。
此刻正在大夫人朱氏的院子裏。
“此話可是當真?”
“回夫人,小人聽的甚清,一字不落。”
“這可如何是好,早上老爺被叫走,我就覺得不妥,怎地今日早朝還來了內監接應。原是被官家叫了去。太子與我們往來甚多,這可如何是好。”
朱氏一聽皇上拘了太子,連親兒子都如此,平陽侯哪能全身而退。立馬慌了手腳。
“夫人,如今只能將此事稟給老夫人,看看有沒有應對。”
“老夫人本就不同意我們依附太子,稟了她少不得要數落侯爺的。”
“我的夫人那,都什麼時候了,數落幾句也比丟了命好吧。”
“是了是了,快,你隨我去上房。”
這邊如夢的院子裏,新玉在晚晌就得了信兒。
“小姐,大老爺出事了?”
“哦,你這急吼吼的跑回來,原是又跑去了西院呢。”
“大老爺今早被皇上傳召了,說是與太子結黨,如今太子已被皇上關禁閉了呢。”
“小姐,你笑什麼?”
“你小姐我不用嫁方家了。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小姐,你說的我糊塗了。大老爺有難了。怎地扯上你的婚事?”
“笨丫頭,你說方家是誰的人?”
“太子的啊?”
“那我與方家成了親,代表着誰?”
“自是代表侯府與太子。”
“對了,如今皇上不許太子結交朝中重臣,你說這婚還能結嗎?”
“呀,小姐真是聰慧。難道小姐一直在等這個?小姐你真真的料事如神啊。”
“哪是我料事如神,只是在一些細節上做了佈置,千里之堤毀於螻蟻。”
“小姐就是厲害,這回我們能如意了。”
“好了,莫太得意了。以後如何還不知曉呢。警醒着些。”
“嗯,小姐,新玉知曉了。”
“好了,此時恐都去了上房,我們也去瞧瞧。”
上房裏亂做了一團,大房一傢具在,另外二老爺劉昌也守在劉老夫人身旁。
“母親莫急,兒已打發管家去尋了太傅夫人打探,一會兒想必就能得信兒。”
“我早就說過,莫要攀那旁枝,安安分分的吃天家飯就夠了。偏要貪心不足。這下好了,你家男人能活命就不錯了,仕途是沒得走了。你平日不知規勸,上躥下跳的以為我不清楚你們的那些勾當嗎?你還哭,當日娶你進門真真是我看錯了。”
大夫人朱氏一聽,自己的姑母說的愈發語重,當著眾人面,是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留,哪還顧忌自己身份,哭的愈發兇狠起來。
“別哭了,惹得人心煩。我還屈了你不成?我兒自娶了你,無一側房外妾,你是舒坦慣了想必,平日念及你我姑侄一場,我都不及深說你,以為你心裏是有譜的,沒成想……”
“咳咳……”
劉老夫人氣急,又說到了激動處,竟咳起來。
大夫人再也坐不住凳子,轉身跑出了上房。
“如桐,去看着你母親些,你父親生死不知,莫叫她再添麻煩。”
“是,祖母,桐兒先回去了,您也保重身體。”
如桐帶着丫頭拿起母親落下得棉披肩,追出了上房。
“四丫頭也回去吧,這裏你也借不上力,你父親在這裏就行了。”
坐在角落的如夢,一直未言,觀察着房裏的每一個人。此時聽劉老夫人喚她,走上前來答話。
“祖母,那夢兒就先回房了。”
“夢兒,去你姨娘那幫為父說一聲,今晚就不去她那兒了。”
二老爺見女兒要離去,急急的交代了這麼一句。劉老夫人聽后,一口痰又堵在了嗓子,這個二兒子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看來要用盡手段保大老爺一遭了。
“是父親,女兒先去姨娘那裏看看,您放心陪祖母”
一一作別後如夢離開了上房。,天已然黑了下來,前幾日的雪積滿了樹枝,銀光映照,把天地都晃得明亮亮的。
藉著月光如夢主僕來到了四姨娘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