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日本
林浩跟水墨白下了那三天賭約后,林浩對水墨白的好越發明顯。這些獻殷勤的事兒落入金太郎眼中,金太郎立刻明白過來。對此,金太郎只看沒說話。
賭約第二天,林浩帶着水墨白出門遊玩回來后,已是夕陽西下。他們走進院門前時,跟在水墨白身旁的林浩停了下來。他這一停,水墨白在走了兩步后也停下步伐看向林浩,只聽林浩站在門前,目光柔情地目視水墨白道:“還有明天一天。”
門前,水墨白傲然挺立,神色淡然地看向林浩,沒說話,只是笑了笑,便從林浩身邊擦身而過。
第二天,今夜晚上十二點就是水墨白跟林浩最後打賭的時間。
清早,當林浩出現在餐桌前時,水墨白已坐在餐桌前,就在這時,管家突然出現在門前,說:“墨白少爺,屋外有人找。”
此話一出,林浩豁然失色,視線立刻看向坐在餐桌前的水墨白。只見那少年依舊如以往般慢吞吞地放下碗筷,不疾不徐地看向管家,淡淡地開口:“我去看看。”
水墨白走出餐廳,林浩迅速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臂,厲聲問道:“屋外是什麼人?”
“是水二爺,跟一位少年。”管家說完,沒去看林浩臉色便快速跟上水墨白的步伐向外屋走去。獨留下林浩站在原地尋思了起來。
二爺?水墨白的三叔,他回來做什麼?(PS:水墨白的大伯是養子,雖然水龍吟跟水墨白的父母是老大,雖然叫養子大伯,但在潛龍島上卻不能叫‘爺’)
林浩眉頭微皺,當下不敢想太多,迅速往外屋走去,深怕出現什麼變故。
當林浩緊隨水墨白出現外堂主屋時,最先觸目的是與他乾爹坐在一起的水天翔。那人臉色有些慘白,沒有了往日的冷氣,流露出倦色。
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露出這種表情?
林浩站在門前,想到這時,眼角正好看到站在一旁的水墨白。而此時,水墨白身邊坐着一位青年。青年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眼中泛着柔情,正笑着跟水墨白說些什麼。
見此,林浩上前,笑着說:“這位是?”
聽見林浩的話,水墨白介紹道:“白洛。”如此簡單的介紹讓林浩凝眉。
水墨白沒去管林浩心裏在怎麼琢磨白洛這個人,直接轉身對白洛介紹林浩:“這是林浩,金太郎是他乾爹。”
白洛一直坐在椅子上,聽着水墨白的話。在水墨白說完后,他對林浩淡淡地笑了笑。
他這一笑,令林浩心頭一堵,這人看起來普普通通,全身上下卻散發著儒雅之氣,他這一笑讓人感覺非常柔和,很暖心。
這時,水天翔突然開口對金太郎說了一句:“能否讓我們叔侄三人單獨談談。”
林浩聽見這話,有些不願意。不知道為什麼,他看着水天翔跟這個白洛,心裏就感覺不舒服,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可是,他又沒辦法阻止……
待林浩跟金太郎離去后,水天翔就死死看着水墨白,在白洛的驚呼中,水天翔給了水墨白一巴掌。
“叔父……”白洛連忙想把水墨白拉離水天翔身邊,卻被水墨白甩開。
因為,他看見了水天翔的眼神,水天翔這個人面部表情很少,用一些人的話來說就是面癱。可是,他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所以,水墨白知道,這一巴掌是他該的,是他欠白洛的。
水墨白知道水天翔一直很疼白洛,白洛也是他帶大的。因此,白洛從來都不叫水天翔二叔,而是叔父。水墨白知道白洛是打心底把水天翔當成了父親。
作為白洛的父親打他一巴掌,他水墨白不得不去承受。
他該……
“真的是越活越大了啊!你怎麼好意思張那個口的!”
水天翔這嚴厲的呵斥水墨白沉默地接受了。
從水墨白向白洛提出讓他救出鍾記輝時,水墨白就知道他這輩子都會欠白洛的了。
如今,水天翔就算打他,罵他,甚至於,現在水天翔給他一槍,他水墨白也只能忍着!不為別的,就為了他這兩輩子都欠白洛的。
白洛一直站在水墨白身邊,他扯了扯水墨白的衣袖,想讓水墨白避開點,見水墨白依舊紋絲不動,白洛抿着唇插進水墨白跟水天翔的中間。
水天翔道:“阿洛,你讓開。”
“叔父……”
白洛喃喃地喚聲,令水墨白這個一向沒臉沒皮的人突然感覺他自己真是個渣。
一時間,大廳內安靜異常。
水墨白站在白洛身後,默不作聲,白洛聲音雖然柔弱,可是他那瘦弱的身體卻堅強的擋住水墨白跟水天翔中間。水墨白不用去看水天翔現在的樣子,也知道水天翔此刻殺他的心都有了。
水墨白讓白洛幫他把鍾記輝救出來,他什麼話都沒問,二話不說,拼了性命把鍾記輝從水景山手中救了出來。白洛這個舉動並不單單隻是救出個人這麼簡單,要知道鍾記輝是去調查水景山才出了事。像鍾記輝這種人,被抓住肯定是個死,水景山留他到現在也不過是想從他嘴裏敲出點水龍吟的事。如今鍾記輝沒死,並被白洛給放了出去,這等於什麼?
這等於白洛為了他,把自己的父親都給出賣了,把水景山的權勢送給了他。
水墨白可以預料到,接下來水龍吟跟水景山這個內鬥將是一面倒的局面。
所以……
站在白洛身後的水墨白緊緊地握住了拳,他知道,他這輩子也還不起眼前的人……
想到這,水墨白不禁在內心裏嘲弄自己一番,沒想到活了兩世,最終都是他欠下了這人……
上輩子,他欠下了白洛一條命,這輩子,白洛卻送給了他……
這幾日,水墨白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該如何去還白洛的債?
這時,突然水天翔接到一個電話。水天翔沒再去說些什麼,只是在臨走前,對水墨白了幾句話:“水墨白,你記住這輩子都欠阿洛的,替我好好照顧他!”說完這句話時,水天翔便要走人,可是在走出門檻時,又說了一句話:“你等到了。”
一句你等到了,在外人看來,也許是莫名其妙的。可是一直守候在門口的林浩卻明白,他要輸了。
那個男人要來了……
水龍吟來時,林浩已經離開了日本。
因為,在水天翔走後,水墨白讓人帶着白洛先去洗澡休息時,徹底的跟林浩談了一下。
白洛被管家帶下去后,水墨白走到林浩身邊,身體斜靠在走廊上的圍欄上,面對林浩,徐徐而道:“潛龍島上任族長的兒子是個處處留情的人,我跟水龍吟就是他留情的證明。”
“你跟他?”
“我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白洛是我三叔水景山的兒子,跟我是堂兄弟。我七個月大的時候被水龍吟接回潛龍島由他親手養大,周歲時坐上潛龍島主母的位置。”
林浩一聽,心下暗驚。
水墨白卻沒再看向他,轉身看向走廊外的景色。
“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他把他認為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水墨白說這句話時,沒有諷刺,只是在陳訴,陳訴一件事而已。“我以前不明白,可是後來明白了。我不想跟他再有任何波瀾,只想這輩子能跟他就我們兩個人,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過日子。”
林浩站在水墨白身邊,他不知道他現在以什麼心情來聽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這些話,他可以離開,可以大聲制止水墨白繼續說下去。可是……林浩都沒有做,他只是站在水墨白旁邊,像個安靜的聽者,在聽水墨白陳述……
“我給你打電話那天,我把自己脫光送到了他面前。你別這樣看我,他沒碰我……”
“他不喜歡你?”林浩脫口而出的話,令水墨白笑了。
“不,他是喜歡我的,很深很深的那種……”水墨白回答着林浩的問題,視線又再次轉向走廊外面的景色,繼續說著:“我以前不懂這種感情,而他也從來不說,從來不表達出來,只是一味着把他認為好的東西給我,最後是兩敗俱傷……”相對於兩敗俱傷,水墨白更想說的是‘天人永隔’。
“現在好了,”水墨白放開搭在圍欄上的手,一步走到林浩面前,“我們都知道了愛,也清楚的認識到心裏唯一的愛該交付給誰!林浩……”
水墨白的喚聲,讓林浩看向水墨白,四目相接,林浩看從水墨白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名為洒脫的東西。“你真的明白你自己喜歡的是誰嗎?”
“那白洛呢?”
林浩這突然驢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令水墨白一愣,回神后,水墨白拍了拍林浩的肩膀,“你跟他們都是不同的。你是友情,白洛是親情。白洛陪我從小長大,我欠他的很多。但是你,我就算死,也不會欠你任何東西。”當然,我也會賠給你一份名為愛情的禮物。
水墨白跟林浩說完這句話后,就離開了,而站在長廊上的林浩卻看着水墨白的身影,久久沒有離去。
就算是死,也不會欠我嗎?
好狠的話!
聽水墨白的話,林浩一直有一句話憋在心口處,他想問,問水墨白——他林浩是友情,白洛是親情,那水龍吟呢!
可是想想,他又問不出口了。回想着那兩人相處,像兄弟,像朋友,像戀人,同時還像父子。
林浩想着這些,他心裏很亂,加上他知道水龍吟要來了,所以什麼人都沒告訴,靜悄悄地離去了。
水墨白知道后,也只是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知道,林浩會想通的。現在的林浩對他還沒有像上輩子愛的這麼深,現在的林浩對他也只是好奇多過於愛戀,他會懂得愛,不過他那份愛是屬於別人的,是平等的,而不是一味付出。
他希望,再見林浩時,能看到上輩子那個人——那個洒脫,豁達的林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