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親情背刺難承受

第7章 親情背刺難承受

第六節

這差不多一年時間的折騰,對馮麟鈞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丟了親情,沒了積蓄,徹徹底底的人財兩空。

上火車的時候攜帶的行李只有一箱子打包的衣服,再無別物,甚至是落魄到連腳上的鞋子開裂出了個口子也沒能抽個時間拿點錢去修補一下,送行的朋友看他這個樣子太過狼狽,着實於心不忍,和他交換了鞋子,才有算完好的鞋子可以腳踏實地放心走路。

回想一年前,帶着上萬的積蓄,左手老婆右手孩子,雖然是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出站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心裏沒有半點愁苦嘉旅,滿滿全是數年未歸的苦盡甘來,對榮歸故里的揚眉吐氣。

而今不到一年的光景,懷裏揣着的全幅身家不過區區二十塊錢,穿的是打着好幾個補丁的樸素工裝,心裏最後能剩下的只有說不盡的酸楚難過,火車行駛中每一道哐當聲,都聽着像是對他無聲的嘲諷,三十幾個小時無法合上眼,只覺每個人看向自己的眸子中都倒映着狼狽二字。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兩天一夜下來,走出站台的時候,張霞能感覺出來,自己的丈夫好像一下蒼老了好多歲,這一趟火車下來,白髮都清晰可見好幾根了。一些本來想說,想講的話,到了喉嚨梗住,又咽了下去,最後抱起孩子牽起眼神茫然的丈夫的手,吐出兩個字:“走吧。”

沒有落腳之地的三人只能是連夜投靠到張霞的娘家,對此張政是很不喜悅的,本來他就是看不上馮麟鈞這個又窮又憨的一匹這個女婿,只是對於張霞先斬後奏的做法無可奈何而已。

本來將自己的女兒拐帶走也就罷了,這才多長時間,一年左右,就狼狽至極的回來,甚至落魄成連個落腳過夜休息的地方都沒有,可見是何等灰頭土臉。

看着兩個人頭幾天裏的破落樣子,張政真的是打心眼裏覺得生氣,他縱使再怎麼壓榨苛待,最後導致父女間隙不和,終究是自己親生,從小養大的孩子,怎麼可能做到完全的漠視,不可能眼睜睜在這種節骨眼神看他們一家子就這樣窘迫下去,最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他們的投靠。

張政早年圈了塊地蓋了處房子,把院子邊緣的兩間老舊雜物間,默許給了張霞,讓三人是終於重新有了個可以吃飯睡覺遮風擋雨的地方,能夠稍微的喘口氣。並且還支持了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的無償飯食,這對於一直以來重男輕女,秉持拆女富兒的張政來說,可以算最大的盡心儘力仁至義盡了。

雖說被張政明裡暗裏白眼看待,馮麟鈞寄人籬下也不敢說點什麼,半點抱怨的言語也不能說。自己奮鬥幾年支撐起來的親血緣關係的家庭都能背後開槍,老丈人幾句閑言碎語發發牢騷能算得了什麼。

何況人長輩雖然總是嘴上口嗨不饒人,但實際行動可沒閑着,住宿和飽腹,哪個都沒短缺過自己一家。

並且和自己二人雖不親近,但隔代親可見不得還不到兩歲的小外孫和父母一起過節衣縮食清湯寡水的日子,三番五次給馮超辰悄悄開開小灶。馮麟鈞眼睛又不瞎,一切都看在眼裏,和自己親生家庭一對比,兩相權衡,世道炎涼,孰冷孰熱,一目了然不問自知。

張霞心疼孩子,年級這麼幼小就經歷馮家的各種刁難苦楚,一年下來變得體弱多病,沒法忽視,便沒再外出工作,節衣縮食,省出來的錢就用來細心照看調理孩子的身體。

一家子的處境雖然艱難困苦,日子總是一天天再過,生活還得繼續,馮麟鈞很快找了份新的工作。這一次,拋卻了曾經的肩上重負,踏踏實實重新出發,不再為過往的種種,只為自己的老婆孩子。

馮麟鈞性子忠厚老實,又肯吃苦能幹,沒用太久的時間就攢下些許的積蓄,趕忙在外租了房子,終於是脫離寄人籬下的生活,可以直起腰板做人了。

直到幾年後,馮超辰上了小學,因為張政的房子和小學就隔着一堵圍牆,為方便孩子就讀,兩人商議后決定重新搬回去。

馮麟鈞掏出這幾年的大半積蓄付給張政,算是未來六年長租的租金,然後剩下的一些把那兩間雜物間好好整修一番,順利的在馮超辰入學前住了進去。

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弟弟張松卻起了別樣的心思。

見本來看不上眼的破爛雜物間大變模樣,一下起了搶奪的念頭,同時也是擔心姐姐一家藉著這個機會會常住不走,將來張政百年後順理成章和自己爭奪家產。

於是仗着自己是家裏的受寵男丁,開始三番五次催促張政收回屋子。

張政雖然重男輕女,但並非全是是非分別,何況還有個外孫在,一開始怎麼也不肯答允。奈何經不住兒子每日耳邊念叨,還用日後安分守己娶妻生子來許下諾言。

張政一聽自己有親孫子念想,哪還能顧得上多個外字的外孫,於是硬着頭皮就做出了驅趕的事情。

待張霞一家離開,這兩間翻新的小屋子,順理成章落入張鬆手裏,轉頭就給出租了出去。

馮麟鈞和張霞接到張政的驅趕,登時就傻眼,瞬間聯想到那段黑暗時光。

這才被男方家裏正面捅上一刀,不想才沒幾年,又被女方娘家背後射箭。

這日子人生過的,也真是夠魔幻的了。

實在是悔不當初,要能早想到還有這樣的情況,怎麼會傻到拿出幾年的積蓄填在這兩小破屋子裏頭。

原本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覺得既然租房都要給租金,左右都要拿錢,這肥水何不流到自家人的田地里,總好過給外人賺走,實在沒成想反而變成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然後跳進去。

已經給了六年的租金這才住了不到兩年就要搬離出去,知道是張松其中作梗,賴着不走是不可能的,也沒這臉皮子。怎麼說當年最艱難最窮困潦倒的時候,也是張政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要鬧騰起來也着實沒意思,徒惹四圍鄰居嘲笑。

兩人也沒繼續糾纏的意思,只是為了馮超辰着想,覺着學校附近的房子一時半會未必好找,希望等馮超辰結束這一學期,到了假期再搬離出去,張政倒是並無不願,只是張松不肯,背後幾多攛掇,最後就狠下心沒有答允。

萬般無奈,兩人只能白日做工,晚上歇活后挺着疲憊的身軀在周圍一片地區到處打聽求租。滿肚子的委屈和辛酸無處宣洩,常常是半夜流着眼淚黯然回屋。

所幸沒過多久,就遇到這個好心的房主,一家三口人,幾年光景里,再一次的狼狽換個住所。

張慧也不滿老父親的偏心,不過是回門探望的時候小住幾日,自己的房間都要被收走,畢竟影響不大,沒有更多感覺,小時候也沒有張霞的那般遭遇壓榨,念着養育之恩,還是偶爾會回娘家看望一下。

張霞只覺得遭遇刻骨銘心的背叛,加上小時候的種種,經過這件事情,和張政的關係降倒冰點,搬離出去后,不管日子再如何艱苦,一次不曾回過娘家,與父親張政弟弟張松毫無任何聯繫往來。近五年的時間,幾乎每日都會路過張政的門前,但一次也不曾駐足停留。

這次是馮超辰升學需要房產證件,也是馮麟鈞厚着臉皮去找的老岳父,千求萬求,瞞着小舅子張松悄悄拿來的,張霞縱使心裏對娘家一千一萬個不滿決絕,事關自己孩子前途,影響重大深遠,這才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不知不見。

“行吧,行吧,不說這個了。”

一提到這個敏感的禁忌話題,張霞火氣就來了,馮麟鈞趕緊轉移話題,回到之前的問題焦點核心:“現在教育局的人還沒有過來,我們根本也不知道人家是要來做些什麼,現在再多說都是瞎猜,自亂陣腳。事情現在已經是這樣了,說再多也沒用,等工作人員來了,自然就知道是做什麼了,到時候再根據形勢做對策把。現在不談了,難得超辰這次考試成績那麼好,走,我幫你一起做飯去,等會我們大家好好給超辰慶賀一下。”

一邊說一邊扶着張霞的肩膀,輕輕推搡着出了客廳。

馮超辰是很清楚裏面的一切門門道道的,知道這種老一輩的恩怨,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摻和進去的,只能是苦笑一下,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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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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