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第四章

按道理林楚楚從外回來,肯定是要給王妃請安的,但是燕王妃不喜林楚楚和姜承顥走得近,怕是讓林楚楚生出非分之想來。

林楚楚自然知道這一點,正好她現在也不想去應酬,實在是這一路上受了太多刺激,在王妃前面怕是撐不住露出破綻來,徹底崩潰,說道,“趙嬤嬤,原該是給娘娘請安,只是今日娘娘想來是有話跟世子爺說,就不去叨擾了。

趙嬤嬤很滿意,雖然好奇林楚楚為什麼哭了,倒也沒細問,畢竟現在當差要緊,王妃可是找世子爺找的很急,點頭,說道,“你從小就是好孩子,娘娘一直都知道,你且去吧。”

林楚楚行了禮就準備走了,只是轉過身後就覺得如鋒芒在背,有種被盯着的不舒服感,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到遠遠的,在青石板路的另一頭,姜承顥長身而立,凝視着她。

那目光沉沉,叫人大白天都有種幾分寒意來,林楚楚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加快了腳步往居所走。

燕王府很大,太后寵愛小兒子,又加上燕王娶了自己的親侄女,親上加親,自然是更為費心思,當初建造這燕王府可是費了十多年的時間,掏出了自己一半的私庫,是京城裏佔地最大的王府。

這一路上,小橋流水,雕樑畫棟,還有奇花異草,處處皆是雅緻,林楚楚無心欣賞這些,她精神蔫蔫的,只想趕緊回去睡個覺休息下。

燕王府雖然很大,但是卻是人丁單薄,燕王除了燕王妃趙淺曦外還有三房妾侍,李氏,汪氏,房氏,燕王妃在子嗣上頗為艱難,長子夭折了,次子姜承顥則被掠走,六歲才找回來,找回來的次年才生了長女寶珍。

三位妾侍中房氏最為受寵,誕下了庶子姜謙,其他都是無所出。

林楚楚是個有心機的,從小對姜寶珍照顧有加,體貼周到,兩個人倒是成了閨中密友。

燕王妃因為姜承顥的緣故,對女兒寶珍很是看重,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為,一直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結果拘的太過,導致姜寶珍性子有些軟弱。

林楚楚回到了玲瓏閣,院子不大,卻佈置的非常雅緻精巧,院子裏種了一些建蘭,旁邊是一個小小的藤條鞦韆。

左邊是葡萄架,這會兒正是春季,綠葉繁茂,上面還綁着紅綢緞,迎風招展,石桌上放着托盤,有茶具和一個燙金的攢盒,石椅上也放了軟墊,想來也是林楚楚經常閑坐的地方。

伺候林楚楚的人不多,一共四個婢女,兩個婆子,一個乳母,乳母錢氏因為回家收租,要下個月才能回來。

倒不是林楚楚沒有銀錢雇傭,林父給她留下來的產業不多,但是夠她一個孤女嚼用了,主要還是她想要在王妃面前賣慘,顯得自己可憐,這樣才能讓王妃生出憐惜之心來。

秋分見林楚楚回來,忙是上前來迎,問道,“姑娘,你可是回來了。”然後喊人來給林楚楚端水洗漱。

林楚楚渾身無力,讓秋分伺候她洗臉洗手,或許是因為原主被伺候習慣了的原因,倒也沒有不自在,主要還是林楚楚今天大起大落,根本就沒有力氣反應了,

等着收拾妥當,秋分給林楚楚上了一壺熱茶,然後問道,“姑娘,小桃姐呢?”

小桃是林楚楚身邊最有資歷的丫鬟,今年有二十六了,從林楚楚小時候就照顧她,林楚楚一直都留着沒讓她嫁人,是跟着她從老家來的,自然是也是最重要的心腹,不然也不會讓小桃跟着她出門了。

按道理身邊的婢女死了,林楚楚也是要跟燕王妃說下的,但是因為這殺人的兇手是姜承顥,這件事就說不得了,要真是上前告訴燕王妃,按照燕王妃護短的性子,說不定還會當做她來要挾,所以這件事她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

而秋分的話讓林楚楚再一次意識到,她現在所處的環境,實在是艱難,保不齊下一刻,姜承顥會發作起來,把她也殺了。

林楚楚說道,“莫要問了,你出去吧。”

秋分一臉疑惑的走了出去,等着秋分走後,林楚楚坐在了梳妝枱上,下面藏着黑漆海棠花圖案的盒子,是她專門放書信的地方。

林楚楚拿了藏在下面抽屜里的鑰匙,打開了盒子,裏面分了四格,每個地方都塞滿了書信,拿出來看,信陽侯府的王楠,禮部侍郎家裏的長子吳皓,曾經住在她家對門的蘇家之子,小時候倒是玩的挺好,後來輾轉又聯繫上了,如今在衡陽書院讀書,還有個是忠君侯家的庶子司馬越。

林楚楚還是挺佩服原主的,居然勾搭了這許多人,也是有本事,只是如今這些書信就跟燙手山芋一般的,她喊了秋分送了個炭盆進來,一口氣就給燒了。

秋分覺得今天的林楚楚有些怪,具體說不上來,等和看她燒這些書信就知道約莫是出事了,難道姑娘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秋分當知道他們姑娘這樣朝三暮四的不好,但是就像是姑娘自己說的那般,她一個孤女,不耍一些手段,如何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別說是林楚楚,就是她跟在林楚楚身邊,在燕王府里,看着那些高門大戶功勛之家們,如何過的精緻尊崇,也是艷羨的不行。

是的,除了小桃,秋分也是知道內情的人。

林楚楚想要做這些事兒就瞞不過身邊的人,只是她一直都做的很隱秘,倒也沒叫外人發現。

做完這些林楚楚才鬆了口氣,揮退了秋分就上了床,她躺在鬆軟的被子上,春日的陽光明媚而溫暖,從窗戶投射進來,只是想到姜承顥冷酷的手段,依然覺得心裏發憷,她算了算時間,姜承顥大婚也就是在明年,她只要堅持到明年,也就結束了,這才漸漸放寬了心,有了幾分睡意。

***

燕王妃靠在卧榻上,她生的眉目濃麗,年過三十,依然難掩其絕色姿容,舉手投之間皆是風儀,她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說道,“世子爺來了嗎?”

一旁的丫鬟玉環說道,“娘娘別急,說是去接了,一會兒就到了。”

燕王妃看着窗口,院子裏的杜鵑花開了,顏色鮮活,猶記得那一年丟了姜承顥的時候也是這個時候,當時她直接暈死了過去,整日以淚洗面,要不是找到孩子的念頭支撐着她,根本就沒辦法熬過來,結果一轉眼孩子已經十七歲了。

時間可過的真快。

一想到接下來要跟姜承顥談的事情就忍不住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來。

正在這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有丫鬟喊道,“世子爺來了。”

趙嬤嬤掀開了帘子,後面進來的正是姜承顥,他神色冷淡,眼眸黑漆漆的,周身的氣壓就很壓抑,這讓燕王妃馬上就收起了剛才輕鬆的神色。

姜承顥見到燕王妃便是行禮說道,“見過母親。”

“我兒,快起來。”

姜承顥落座,丫鬟過來捧茶,上了攢盒,裏面都是姜承顥平時愛吃的,柿子餅,核桃仁,松子等乾果,等着丫鬟下去,王妃就問了一些日常的事情。

姜承顥十四歲就進了金吾衛,一直在皇宮當差,如今已經是被皇帝提拔成金吾衛上將軍,算是在京中最年輕的將軍了。

說了會兒旁的話,燕王妃就說起姜承顥的婚事來,說道,“打小就定下來的婚事,只是宋家姑娘年齡尚小,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今年八月宋姑娘就及笄了,娘想着先跟你說一聲,明年就給你們完婚。”

宋紜英是景國公的嫡次女,一歲識字,四歲能作詩,生的也美貌,可算是德才兼備了。

景國公府一雙姐妹花,姐姐宋錦繡雖然不及妹妹才華出眾,但是性子沉穩,行止賢淑端就指給了太子,如今是太子妃,而妹妹則是和姜承顥訂了親。

燕王妃自然是十分滿意這婚事的。

姜承顥顯然毫不在乎,說道,“全憑母親做主。”

聊完了婚事,兩個人之間就沉默了下來,燕王妃心裏自然是疼愛兒子的,但是總是不知道如何和姜承顥相處,自從姜承顥逼死了陳氏,兩個人之間就好像有了看不見的隔膜。

正在這時候,趙嬤嬤跑了進來,她算是知道剛才林楚楚為什麼像是哭過的樣子了,原來她身邊的婢女小桃死了。

趙嬤嬤悄聲對着燕王妃耳語了幾句。

燕王妃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了起來,但是她又不敢對着姜承顥發火,斟酌了半天才道,“我兒,你這幾日就要商議婚事了,別在為了旁的人動了氣,特別是要積善,不可見血了。”

姜承顥淡淡的說道,“殺了就殺了,哪裏那麼多事兒。”

燕王妃頓時就說出來話了,她對這個兒子是又怕又放心不下,因為曾經被拐走過,對他心存愧疚,總想着彌補,所以事情只要不太出格,倒也縱容着,但是這些年來,姜承顥的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殺氣也越來越深,心裏只能期盼着娶了媳婦收收心了。

好在這個媳婦是她滿意的,才學樣貌都是頂好的,肯定是能拴住兒子的心。

燕王妃這麼一想,又覺得心裏舒坦了幾分,等着姜承顥走後就讓趙嬤嬤給林楚楚送了二百兩銀子算是安撫她了。

林楚楚收到這銀子,就知道這件事已經讓王妃知道了,嘆了一口氣,轉手就給了秋分,自己又加了一百兩的銀子送到了小桃的家中。

那之後,林楚楚就一直閉門不出,王妃派人來問,就說受了驚嚇,心緒不寧,燕王妃自然明白是什麼回事,特意請了御醫過來給林楚楚把脈。

林楚楚是真的病了,原主為了保持身材吃得很少,導致體質很差,又加上那天受了不少刺激,整日病懨懨的,吃不下飯。

御醫過來診脈之後開了溫補的方子,助眠安神,林楚楚吃了幾劑,倒也慢慢的好了起來。

林楚楚這一病就是一個月,沒錯,林楚楚就是故意的,她想躲開姜承顥,不願意和他虛與委蛇,能避開一日就是一日,只要拖到他成親就行了。

結果這一天晚上,林楚楚睡夢醒來,就看到一個人坐在她的床沿上,正目光深沉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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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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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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