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婚禮,他牽她走過紅毯
於景恩一早他便把自己鎖在書房,他在等一個極其重要的電話,電話里有人向他彙報洛杉磯庭審細況。
他最後一個到達婚禮現場,下車后一路奔走,終於在李米然上場前趕到。
於景恩的黑眸,盯着她,人影在他視線里一步步放大,很近,很近,他才從朦朧中看清,這真的是他的女孩,此刻,她綰上髮髻,身穿白紗,手捧玫瑰,亭亭而立紅毯之上……等的是他。
他將牽起新娘的手,走過長長的紅毯,走向新郎,走入婚姻。
她是新娘,他不是新郎。
李米然側身站在紅毯這端,穿着婚紗,手捧粉玫瑰,直到於景恩走到她面前,她才緩緩抬頭。
“哥,吉時到了。”一聲“哥”,將她想要的關係推入他的心裏。
不知用了多久,她的嘴角才擠出這麼一抹笑容,不達眼底的笑,似無力,似刻意,似苦澀,似絕望。
於景恩心底苦笑一聲,“現在跟我走,還來得及。”我讓你給我時間,你為什麼不聽?他很想問這句,可話到嘴邊,他改口了,說出了帶走她的一句話。
這需要無比大的勇氣帶她逃婚,對於景恩來說,更是如此。無人不知,他頂着天之驕子的名頭活了二十多年,他出身於南城豪門,家風嚴謹,他有一位正懷着孕的妻子,他還有一家剛起步的企業,這樣的人,此刻叛逆,簡直是把天要翻了。
李米然不能讓他這樣,只有她能阻止一切。
“你看,新郎離我,不過二十多米。”這麼近,幾十步的距離,我走過去,便真正意味着從此離開了你,我們之間將隔着兩層城牆,我翻不出去,你擠不進來。
轉身,她面向遠處的新郎,這時,她的手腕一緊。
隔着二十多米,他看見劉以卿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慢慢攢成了拳頭。
她聽到有人說,“劉以卿未必是良人。”
於景恩壓抑着低吼,將這幾個字溢出,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
從中國到美國,這幾年劉以卿性格轉變太多,以至於2014年在美國相見時,於景恩有些恍惚,這真的是那個同寢室的大哥哥嗎?那個會顧及所有人感受,照顧好每個人的劉以卿嗎?之後發生的事,一件件疊加,導致如今的結果,不讓他不懷疑,劉以卿應該是參了一腳的,或許更多。
他怎麼能將李米然交到這樣的人手裏?
她想,紅毯不長,可走到這裏,用了多久呢?
“二十二年了,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你知道的,我有多想嫁人。這個願望,跟隨我很多年了,具體有多少年了呢?大概,從我愛上你的那刻開始,很早很早。
李米然睨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那裏有粗劣的痛傳來,於景恩強行伸出的大手在她手腕處摩挲,指尖輕觸她的肌膚,輕輕柔柔,傳遞溫暖,他怎會聽不懂李米然說的“好不容易”是什麼意思。
他想說:我又何曾不想娶你。可是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句:“再等等。”
除了等待時間,於景恩沒有其他辦法,聰明如他,面對命運的安排,同樣舉步維艱。
等……等他的孩子出生,叫她一聲姑姑嗎?
李米然沒有再等,將他的手一轉,伸出自己的左手,挽上他的手臂,她用自己的力量帶着男人往前走。
紅毯之上,佳人並肩……
她想以一己之力,推波助瀾,讓所有她愛的人,人生歸於平靜。
而她自己,內心早已封存喜悲。
她平靜開口:“我十二歲的時候沒了父親,失去了家。”
你知道的,我多想有個自己的家,無論山高水遠,只要一寓,兩人,一生。
於景恩清眉一皺,“最長兩年。”一邊走,一邊用自己的力氣將李米然的步伐降緩。
等我兩年,米然,只需要兩年,我便來找你,從此一生一代一雙人,不再爭相兩處銷魂。現在,有太多的事情沒有理清,我如今的婚姻,我惹上的官司,我身上的責任……只需要兩年,730天。
等我,好不好?等我,等等……
紅毯對面的家人,簇在新郎劉以卿兩側,看新娘一步一步走來,他們的笑容一點一點加深,本應溫暖的,卻讓李米然從前胸透到脊背的發涼。
走過半程,李米然突然停了一步,大概是冬日太冷,她吸了吸鼻子,輕喚:“景恩哥。”
於景恩聽出她語氣里隱隱嘆息了一聲。
“十年來,我一個人的時候,常常覺得脊背寒涼。”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無論刷牙洗臉,還是看電視看書,我都喜歡你從後面抱着我,是因為我常常覺得孤冷,後背尤甚。”
“等你兩年,我怕自己會因寒涼窒息,我怕等不到那一天。”
她只是說出了前面一句,後面兩句是望着於景恩的眼睛,念在自己心裏,希望念入他心,想他是知道的,都知道的。
其實,景恩哥,我是不希望你的孩子失了父親,沒了家,不要像我一樣,無處為家,沒有完整的家,日日孤涼。
於家是半個家,美國是半個家,卻都不是一個完整的家,你說是不是?我將有自己的家,該高興的。
“最短一年,我會處理好一切。”於景恩也將自己逼到了死角。
只嘆,少年天真。
米然,我身不由己,不負你,不負她,不負於家,不負國家的培育,不負職業的使命,如今看來,哪一樣都無法做到不辜。
幾乎是同時,他們各說了一句話。
“如今,我選投靠另一人的溫暖。”
“過後,給予你溫暖一生。”
縮短的有效時間,於她來說沒有區別。而他,始終堅持。
她選擇與他人攜手,他卻許她一生。
人生不過如此,造化弄人,錯過,蹉跎,了卻一生。
三步之遙,劉以卿伸出了手,迎接他的新娘。
於景恩手臂上突然失了柔弱的壓力,那是新娘到達終點的信號。
“景恩哥,謝謝,我到了!”新娘言語不着痕迹,慢慢將手退出他的手臂,伸向新郎。
交觸之際,李米然的手被人握住,於景恩已然上前,站在新郎新娘中間,她的手被他拉在身後,她看到於景恩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輕顫。
於景恩毫無節奏的顫抖,刺痛了李米然的神經,她狠狠捏了他的手指,讓它們在自己面前停擺。
霎時,她的十指被人交叉緊緊牽着,再痛也不想分離。
於景恩的舉動讓眾人皆是一驚,有人變了臉色。
“於景恩。”
“小景。”
“老公。”
這些人那,何必如此。
李米然的手指執拗地反抗,第七次指甲陷入他的肉里,疼,於景恩也沒有放開她,只是冷冷笑道:“不是應該由我來做這件事嗎?”
新娘的手被他放入新郎的手中,“好好待她,我會一直看着,無論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