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蕭素睿的事情雖然令龍顏震怒,然而這畢竟涉及皇室**,因此將人抓起來后,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待民間那點兒風聲刮到豐源城的時候,元媛和蘇以等人已經快到莊子上了。這一次幾個人的收穫十分豐富,不但聘到了幾個種植藥材的好手,還弄到了不少野生珍貴的藥材種子,更買到一些珍稀藥材,其中就有兩隻五百年以上的老參。
雖然收穫頗豐,但是銀子也花的如同流水一樣,讓元媛都有些心疼了。好在這時候在莊子上的生活能夠自給自足,每年還有蔬菜溫室的收入,那些藥材也陸陸續續的可以賣了,來錢是最快也最多的,充分證明了元媛這金手指在古代所能發揮的巨大作用,還有胭脂鋪子的進項,怎麼算這手頭上都是十分富裕的,因此才放下心來。
浣娘和吳瑞達蘇以看見自家姑娘這幾天好像一個財迷似的不停的算着,都在一旁偷偷笑。元媛偶爾冷眼旁觀一下,對兩人的相處情況也是偷笑在心裏,暗道烈女怕纏郎,看浣娘現在對吳大哥的態度,可是鬆軟了好些呢。嘿嘿,再鐵石心腸也架不住每日裏朝夕相處,果然當初把他們往一起湊的決定是對的。
正在心裏盤算着芳齡的冥婚就在明天,浣娘和芳蓮的好事兒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辦,就聽車外的蘇以道:“姑娘,我們到莊子上了。咦?這是怎麼回事?”話音落,只聽身後帘子一挑,元媛已經從車廂鑽了出來,看見莊子前面停着的那些馬車,不由得也呆住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馬車只能在一排馬車的外面停下,元媛心裏狐疑,提着裙裾疾走幾步來到庄前,只見原本應該是關着的大門此時向兩邊敞開,廳內人影綽綽,不斷的有歡聲笑語傳來。偶爾幾個丫鬟模樣的人穿梭往來,卻都是些不認識的人。
一時間,元媛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和浣娘等人的腳步也遲疑停下,不太敢邁進這道門檻。
“姑娘,這……這是咱們家沒錯啊,你看那塊太湖石,還是當日我和姑娘一起搬着放過去的。”浣娘躲在元媛身後,嘴上雖然如此說,眼睛卻是驚疑不定的看着院內這些異象。
“我……我也覺着是咱們家。難道小九兒和芳齡的冥婚在這兒舉行?也不對啊,就算這樣,能有這麼多人來?門外這些馬車可都不是尋常人家的。”元媛也疑惑,卻終於還是拉着浣娘進了門,身後吳瑞達和蘇以好像做賊似的小心張望着,唯恐家裏遭了什麼大變故,若真是這樣,豁出命也得先把姑娘和浣娘救出來。
眾人正不知所措間,忽見正廳的門打開,蕭雲妍走出來,一看見元媛,這小妮子就驚喜的叫喊了一聲:“天啊,嫂子你可回來了,快快快,之前還打發了人去找你呢。”說完連拖帶拽就要把元媛往屋裏弄。
“雲妍,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元媛被拖着,真正是一頭霧水,偏偏小丫頭只是故作神秘的和她笑,一言也不發。
元媛放棄蕭雲妍了,心想廳里這麼多人,隨便抓一個問問,可還不等踏進門去,就見蕭雲靜也走出來,二話不說就搭着元媛的肩膀轉了個方向,一邊對蕭雲妍道:“你這時候讓嫂子來趟這渾水幹什麼?正經該讓她去房裏,看看我們給她預備的禮物,嫂子,我保證,肯定是你喜歡的了不得的東西哦。”
“喂,雲靜你……”蕭雲妍朝蕭雲靜瞪眼,卻見小丫頭扮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一直將元媛從迴廊推到後院她的院落中,才嘻嘻笑着道:“嫂子快進去,進去就知道我們這些做小姑的苦心了,可費了不少勁兒呢,不然也看不到好戲,哦,不對不對,是驚喜……驚喜。”說到最後兩個字,還故意加重了語氣
“丫頭們搞什麼鬼呢?”元媛被蕭雲靜的語無倫次弄得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邊疑惑的推開院門,心裏就在想着莫非今兒是我的生日?也不會啊,就算是在王府那會兒,我也沒有這麼大的臉面,一個生日便能請了這許多人來慶賀,若說幾個丫頭合力為我準備什麼禮物,這倒是說得過去,只是……女孩子無非是綉品圖畫,怎的她們這般神神秘秘的?不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今天根本不是我生日啊。
一邊想着,就已經穿過院子來到了房門前,秋日的陽光下,這房門只是半掩着,元媛只輕輕一推,門便開了,然後她的手不及收回,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
簡單素潔的房間內,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背對着她站在書桌前,聽到開門聲,便猛的回過頭來,那張臉如此熟悉,沒錯,那是自己夢中的人,是自己想了兩年盼了兩年的人。遙望天際時的痛斷肝腸,午夜夢回時的黯然神傷,都是為了這個人,為了這個自己魂牽夢繞的男人。
身穿大紅披風長笑遠去的少年,燈籠光暈下注目凝視的倩影。那一首詩,那一聲長笑猶在耳邊,轉眼間便和眼中人重疊在一起。兩年多的凄風苦雨,就在這一瞬間雨過天晴艷陽高照,讓人不禁心生疑惑:是否這一切還是在午夜夢中。
雙目相對,卻是寂靜無聲,只是片刻之間,便已是淚下如雨,元媛就站在門外,她愛的那個男人就站在門內,兩個人就那麼靜靜的在淚光中痴痴凝視着彼此,彷彿要把對方的身影深深刻進骨子裏一般。
“媛媛,為夫讓你受苦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還是蕭雲軒先開了口,然後他緊走幾步,一把就將門外心愛的小女人給扯了進來,緊緊的擁在懷裏。
“嗚嗚嗚……是你,真的是你……雲軒,我是不是在做夢?”哭聲再也壓抑不住,在這個深愛的男人的肩頭,元媛放聲大哭,細瘦的胳膊彷彿用盡全身力氣般環住了蕭雲軒的後背,好像只要一放鬆,這個男人就會像夢中那般化為烏有。
“不是做夢,是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蕭雲軒也用着全身力氣擁抱自己深愛的女人,恨不得將她揉到自己的身體裏一般,哽咽着道:“不是做夢,真的不是做夢,做夢哪有這般真實的?不信你掐我看看。”
“我知道你會回來,我一直都相信你會回來。大不了你回不來了,我就等你一輩子,替你服侍爹娘歸了西,然後我去找你,去找你……”元媛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所有的話顛來倒去,只是這份語無倫次中,蕭雲軒卻更加感受到心愛的人為自己所吃的苦,更加感受到那份情到深處無怨尤的堅定忠貞。
“媛媛,我心愛的媛媛。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以後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有我來承擔了,你只要在我身後,享受着我的關愛我的寵溺我的保護就好。”蕭雲軒大聲的傾訴着。在敵國的那段日子裏,每一天他都要在心裏對遠在萬里之外的元媛默念這些話,每當他默念這些的時候,心裏的信念就會更堅定一分,若非如此,蕭雲軒都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你怎麼這麼壞?都不來一個信息,讓我知道你平安,你知道我心裏多苦?爹娘的心裏多絕望?你……你是混賬……”元媛哭的眼睛通紅,拳頭一下下捶着蕭雲軒的背,彷彿要把這一年多來的煎熬彷徨思念悲痛全部發泄出去一般。
兩人都沉浸在這劫後餘生終於重逢的巨大欣喜中,忽然院子裏一聲響,打斷了緊緊抱在一起的夫妻倆。
元媛嚇了一大跳,忙從蕭雲軒懷中掙出來,回頭望着院內,只見幾個女孩子臉紅紅的吐着舌頭,在她們面前,是一排用來遮掩形跡的瓷花盆,當然,現在這排瓷花盆已經倒在地上碎成幾片,可以想像,剛剛大概為了觀賞角度的問題,那裏進行過一場無聲的戰爭。
“那個……哥哥嫂子劫後餘生,哦,不對,是小別勝新婚,哦,也不對,是……是久旱逢甘霖,妹妹們就不多打擾了。”蕭雲伊見姐妹們都不說話,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擠出一個笑容,話音未落,幾個丫頭就不約而同的轉身,如同幾隻偷了食的小老鼠般悄悄向院門挪過去。
“哦,對了,哥哥嫂子,那個……前面有許多客人等着,娘親說,你們倆見了面親熱親熱就趕緊過去,太子公主都在,讓貴客們等的時間長了也不好。”在院門被關閉前,調皮的蕭雲靜到底還是探進頭來,進行了一番據說是“善意”的提醒。
“一年多不見,這……這幾個妮子的性子怎麼變成這樣兒了?”蕭雲軒對着消失了的妹妹們咬牙,卻也無可奈何,回頭看着元媛,卻見她睫毛上掛着淚珠,嘴角卻含着笑,那副模樣,再度引發衣錦榮歸的小王爺思念的狂潮,忍不住一把擁住心愛的人,深深吻了上去。
但就如同蕭雲靜所說,給他們的時間畢竟不多,兩人還要出去見客。於是元媛換了衣裳,又查看了下蕭雲軒的傷勢,發現都沒傷及筋骨,這才鬆了口氣。她也知道這不是詳細詢問的時候,於是也幫夫君換了衣服,夫妻兩個便往前廳而來。
蕭雲軒始終牽着元媛的手,元媛本來也眷戀這份相依的感覺,然而到了前院,卻知道這樣做是不合時宜的,奈何蕭雲軒那隻手便像鉗子一般,怎麼也掙脫不出,氣惱之下只好低聲道:“快放手,這樣像什麼話?我畢竟只是你的一個姨娘而已,別讓人看了笑話。”
“我不要。”蕭雲軒低下頭,對着她深情一笑,喃喃道:“我在邊關,在烏拉國,每天每夜裏最想做的事就是牽着你的手,不管是走路,還是坐着躺着,就這麼牽着你互相依偎。那時候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回來,只靠着這個念想來慰藉,如今真的回來了,有了這個機會,我是死也不會放手的。”
元媛忍不住紅了眼角,心裏想着那樣痛苦煎熬的日子,真不知雲軒是怎麼撐了過來。但性子到底還是不服輸,便假意氣惱的瞪了蕭雲軒一眼,輕聲道:“既如此,便讓你牽着,你堂堂的小郡王都不怕丟人,我怕的什麼。”話音未落,早有得了信兒趕過來的蘭嬤嬤和柳枝等人替兩人打開廳門,於是,夫妻倆便肩並肩手牽手在眾人驚訝艷羨的目光中走進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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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小別勝新婚,蕭雲軒離開了將近兩年,這種時間段已經不是“小別”可以形容的了,更何況兩人都可以說是險死還生,尤其是蕭雲軒,在敵國內做卧底,要成功取得烏拉國主的信任,那真是一步一驚魂,說九死一生都是嚴重淡化了他的危險程度。這樣的兩個人得以重聚在一起,到了晚上,自然是有無限恩愛的。
“夠了,你再這樣,明早上真起不來了,我到現在腿和腰都是軟的呢,呸,你這樣子,說你身上還帶着傷有誰信啊。”元媛摟着蕭雲軒,和心愛的男人肌膚緊緊貼合在一起的感覺讓她無比窩心和溫暖。
“那就不做了,讓我好好的抱着你。實在是傷口也不爭氣,不然我們就到天亮,你都不知道我想你想的什麼樣,一顆心疼的都要碎了。”蕭雲軒在元媛臉上落下輕柔的吻,雖然已近三更,又累了一天,夫妻兩個卻是全無睡意。
“雲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今天太忙了,我按着這好奇心一直沒問,你再不好好說說,我真的就要讓肚裏的好奇蟲子給吃了。”元媛回應了丈夫的親吻,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心了,沒辦法,這種從地獄到天堂的事情只在小說電視裏見過,她能不好奇嗎?
幸虧蕭雲軒已經“吃飽喝足”,因此也沒有埋怨妻子在這樣氛圍下明顯有點兒煞風景的問題,他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元媛靠着自己會更舒服,才嘆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當日我和江先生髮現軍中藏着姦細,便暗中調查,你知道,那個時候因為接連敗北,所以軍中人心浮動,我這個時候調查,都是加以萬分小心的,一是怕亂了軍心,二來也怕打草驚蛇。誰知就是這樣小心的調查,竟然還是被人發覺,處處受阻。於是江先生推斷此人必定位高權重,如果真是這樣,和京城這邊就未必沒有牽連了,畢竟位高權重者,享不盡榮華富貴,怎可能去和烏拉勾結?除非是涉及到京城這邊的勾心鬥角。”
元媛疑惑道:“京城這邊的勾心鬥角關兩國戰爭什麼事呢?用得着冒天下大不諱叛國嗎?將自己國家的兒郎送給敵人屠戮?這人是腦子壞掉了嗎?”
蕭雲軒寵溺的摸了摸愛人烏黑的發,嘆氣道:“最開始,我也是無法理解這一點,所以即使江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我心中仍抱着一絲希望。不過現在,我終於徹底的明白了。五皇子雖然很優秀,能力出眾,又得皇上的歡心,他的野心和開拓國土的精神也合皇上心意。但是太子畢竟也不是懦弱無為。雖然保守一些,卻也同樣是一個優秀的儲君。皇後娘娘雖然娘家沒什麼勢力,但品階上也畢竟高過皇貴妃,她的兒子便是最尊貴的。所以在太子沒有犯大錯的情況下,他絕不會被廢掉。偏偏皇上精明,五皇子在寧朝根本沒辦法暗中發展勢力通過武力來奪皇位,這種情形下,就只有兩條出路,一是太子犯了什麼大錯,另一條,就是五皇子立下天大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