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岸的魚

沼澤林附近有奶奶的氣息。那兒的季節很奇怪，它不是根據真正的四季來變化的；而是自成自己的四季。這個四季，是依據會從那兒經過的人來決定的。

太外公幾乎每年都會到那片沼澤林給奶奶送上一束花，然後念叨幾句：“女兒，夠了吧，夠了吧。你該回家了。”但是奶奶卻很頑固，就是置若惘聞，直至後來，每當太外公出現，沼澤林就會變成寒冬：“飄下雪花！”太外公後來不來了，但是，沼澤林的樹上卻飛來了鳥。奶奶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樹上的鳥被奶奶送到了附近的人家裏，出生成了一個小男孩。奶奶會在深夜潛入那戶人家，照顧那位小男孩。小男孩一天一天的悄悄長大，奶奶對他感覺無限的抱歉：“讓太外公恢復成他出生時該擁有的樣子，是奶奶的心愿。”

某年，爺爺終於回來了，準備喚醒奶奶，並且説：“現在，即便是兒子給我們添個小孫子，我們的生活條件也是有保障的。“但是奶奶卻阻止了爺爺的喚醒。她將爺爺那麼多年的創造所得全部用來填補了太外公。太外公的額頭長出了標誌，全身閃閃發光，成了一位神童，在睡夢中冉冉的升上了天空。

爺爺又開始咒罵了！

奶奶抹去了爺爺的記憶。他恢復成了年青時的樣子，也就是剛布下風水陣的那一年。醒來的爺爺恨恨的在奶奶的位置説：“這一切都是你自個自找的，可別怪我無情無義。如果我在外面順風順水，混好了，那就算了。否則的話，我可不會讓你好過！”

爺爺此次，不到五年就混出了名堂。一位在外面混的富戶女兒看上了爺爺，在她的暗中幫助下，爺爺的事業是一帆風順。奶奶悄悄的出現了。“她將那位富戶女兒恢復成了一個小女孩，送回到了她原本的富戶家裏；然後，找到了爸爸，將她變成了一個幾歲大的男孩，寄養到了當年他成長的那個地方。那些原本的地方，原本的那些人，瞬間全部恢復了幾十年的青春；包括原本過世的，也重新以當年的年紀及模樣依然在原本的地方。”

張飄飄非常有自覺性的選擇了沉睡。

如果你活着安睡，跟你死着安睡，是有區別的。

幾年後，張飄飄下到了陰間，第一次見到了小鬼們。小鬼們過着跟人一般的生活，跟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受不得驚嚇。一旦受驚嚇，他們就全部的消失不見。怎麼多出一個小鬼？大鬼頭撓着腦袋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等到大鬼頭開始挨家挨戶的清查鬼名冊，張飄飄趕緊的離開了那兒。未曾想，穿過陰間的另一頭是大海。張飄飄用很長的時間在思考，這水裏的，究竟是活着的、還是死的？但這呀，是絕對不能開口詢問的。

水族就沒有陰間那麼的嚴厲，對於多出的那麼一個二個的，他們也不會細查。因為，落水而亡的，每年都有；只不過，能夠死到陰間的就沒有那麼容易的了。

陰間那些一受驚嚇就消失的小鬼們，若是遇着了襲擊，他們的攻擊力可就強悍了。所以，不去招惹小鬼，是上上策！

水族的管理是無形的，你看不到。它設下了多種多樣的管理制度，並且還有自己的管理體系：“你如果不能像一條魚，能夠在水裏自由的游；那你很容易就會衝撞上它的管理制度，就像飛蛾撲火一般，怎麼死的也是不知的。”張飄飄在水族裏的生活，自由自在，並且一直游呀游呀的，某天直接游到了白日下的水面上。

豈知，卻不能游回去了。水族的規矩就是不能見光，一旦見了光，就不能返回。

張飄飄被阻擋回去的那一天，聰明的小腦袋在這樣想：“就我今天的所見，哪怕是上岸，混個十幾年，怕是一丁點問題也不會有！”回不去的張飄飄，勇敢的上了岸。

那一天，張飄飄見證了幾段愛情奇迹。每一段愛情在最甜美的時刻，都是奇迹；因為他們永遠不會想到惡夢會降臨。只要保證他們惡夢降臨的時間，在那個前面，當一個愛情的使徒，日子該是不會錯的。“因為你們的愛情，可不是我促成的！當你們正常會憎恨的那些年，不該恨到我！”

親眼見到魚上岸的婆婆媽媽們，每天幸災樂禍的不明白：“那小丫頭，怎麼每天都能夠舒服快活？是誰在養她？”有那麼四五年的時間，婆婆媽媽們此起彼伏的在跟家裏的老公們吵鬧，張飄飄就奇怪了：“莫不是她們婚後都不孕？”張飄飄很快就發現：“那些年紀大的，都生有子女；她們聰明的在惡夢來臨的那一天，全部暗箱操作，讓自己的老公破了產。破了產的男人，豈能對自己的妻與子懷恨在心？不僅不懷恨，還充滿了懺悔！”那些年紀稍微年輕的，都不敢生育：“那些年紀大的，也不准許她們生。”一位大媽説：“因為這窮苦日子，還要鬧上更窮更苦的鄰居，那日子就沒法過了！”

十多年後，曾經愛情至上，結婚產子各有心事的男男女女，依然還是登高后，張飄飄決定回家看看。身旁隱約有小鬼在悄悄自語：“他們這樣，撐不了幾年，會出大事！”

家裏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隱約感覺奶奶也不在。聽附近經過的人在説：“那一家都搬走了！”

看來爺爺再一次發達了，並且喚醒了奶奶，他們搬家了。

那個家沒有出售，只是荒廢在那個地方。每當下大雨，依然會形成一個小沼林；一旦小沼林出現，整個宅子就會憑空消失。偶爾會經過的人似乎習以為常了，但他們説：“這條路，除了我們幾個老輩，中青年們從來就沒有人走過。這不是他們能夠走的路！”

不知道何時纏上張飄飄的小鬼，總愛在張飄飄身旁竊竊私語；發表一下他的言論。仿若很久遠前，張飄飄的身旁就一直有一隻小鬼，也是這般：“但是，似乎它已經失蹤很久很久了。久得就像過去全部都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