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1.東郊火葬場一日游
3月1日，晴轉多雲，風力1～2級，空氣質素良，最高溫度8℃。
十一點二十九分，閭鳴打着哈欠從床上坐起，他揉着有些發酸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卧室的擺放發生了些許變化，原本掛在椅子上的衣服被疊的整齊，凌亂的辦公桌也變的整潔乾淨，地上水瓶也被收了起來，整個房間比之前看起來順眼不少。
閭鳴不記得他收拾過房間，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了，他無奈的笑笑，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他走到衛生間洗漱，順便跟鏡子裏的自己打招呼，鏡子裏那位沒搭理他，跟個雕塑似的傻站着。
閭鳴也沒在意這些，洗漱完回到沙發，在夾縫裏摸出手機，打開后發現電量所剩無幾，他回到卧室把手機充上電，到辦公桌下面的抽屜里拿出張宣紙，回到沙發坐下，把茶几上的白紙揉成一團，隨手拋進垃圾桶里，鋪上邊角有些泛黃的宣紙，把鉛筆握在手裏，在宣紙上勾勒着線條。
半小時后閭鳴放下鉛筆，滿意的看着宣紙上的畫作，畫中人長發及腰，衣袂飄飄，十分的生動，彷彿下一秒就會從畫裏出來，可惜大半張臉被長發遮擋，只能看到光滑的下巴，不知全貌如何。
“畫功不錯。”
筆仙的聲音傳進閭鳴的耳朵，他驚訝的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筆仙的身影，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根鉛筆自己動了起來，在宣紙上籤下了名字。
“很好聽的名字。”閭鳴準備把這幅畫裱起來當做傳家寶，一會兒順路買個畫框吧。
“我也這麼覺得。”王茗萱也就是筆仙說道。
“你能出現在太陽下面嗎？”閭鳴覺得應該先實地考察一下，不過鬼好像懼怕陽光。
“你可以把我揣懷裏。”王茗萱的聲音從鉛筆傳出，看來她附到了上面。
“看來問題解決了。”閭鳴拿着鉛筆回到卧室拔下手機，一半的電量基本夠用，他穿上件薄外套，把鉛筆放進里懷，拿起不知多久沒用的畫筒，往裏面塞着畫紙畫筆，思考了一會兒后，他把買來防身的棒球棒也放進畫筒，五十厘米的東西放進去也不算太佔地方。
這下算是準備齊全了，閭鳴背上畫筒，走出這間老屋子，下樓來到就近的麵館，填飽肚子后打車到了東郊亂葬崗，這地方看上去挺陰森的，路上司機也說這裏挺邪，好像之前還出過事兒，還好提前過來了，晚上估計都不會有人拉他。
這地方雜草叢生，墳頭草能有幾尺高，白天在裏面走都怪嚇人的，不知道晚上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咽着口水，朝深處走去，過了一會兒后，雜草變的稀少，幾處墳包上都光禿禿的，不知是有人清理過了，還是上面根本就長不出草。
就在這裏吧，閭鳴在一處比較寬廣的空地站下，四下尋找着能放畫紙的地方，不遠有一塊大石頭，看上去蠻合適的，他走過去一瞧，原來是半塊石碑，正好朝上的那面沒有字，他天人交戰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用了，畢竟這附近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了，他放下畫筒，拿出紙筆鋪在上面，在地上撿了幾塊碎石頭，壓在紙上防止被風吹跑，然後他半蹲在石碑後面，對着不遠處的墳包畫了起來。
畫畫的過程有些枯燥，好在閭鳴已經適應了，而且還有個妹子在一旁陪着，他把手縮進袖子裏，冷空氣還沒離開，調皮的四處遊盪着，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才能畫完，早知道該帶副手套來。
他搓搓手之後繼續握緊了鉛筆，至少先勾勒出大致的輪廓，細節可以回去再補充，哎？其實可以拿手機拍下來的啊？然後回去對着照片臨摹一下就行了，還好手機的像素還行，至少拍出的風景和眼睛看見的區別不大。
十分鐘后，他收起手機，在宣紙上畫下最後一根線條，起身活動着有些僵硬的身體，不能保持一個動作太長時間啊，晃動時骨骼摩擦發出脆響，活動完之後他將紙筆收起，順着來時的路向外走去。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閭鳴在亂葬崗外面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一輛出租車停下的，錢都不賺了？現在天又沒黑，至於這麼害怕嗎？無奈之下他朝前面走了幾百米，這才有出租車願意拉他。
“去哪兒？”司機把音樂調小，看向後視鏡。
“附近的老家麵館。”閭鳴把畫筒放在旁邊的座位上，閉目養神。
“坐穩了。”司機換上輕緩的音樂，以限速內最快的疾馳着。
閭鳴半躺在座位上，搖晃的車子讓他保持在半睡半醒的狀態里。
“到了。”車子平穩的停下，司機遞過來一個二維碼，“一共十五塊，不收現金。”
“轉過去了。”閭鳴打開車門，背上畫筒，走進老家麵館。
要了一碗油潑面后，他在角落裏坐下，玩着手機等着面被端上來，畫筒被他放在牆角，附近還放着個箱套子，裏面裝着老式的宏寶萊汽水，他拿出一瓶打開放到桌子上，偶爾拿起來喝上一小口。
過了十多分鐘后，一大碗麵條被端了上來，分量很足，胃口小的可能會剩下不少，他放下手機，抓起筷子，禿嚕禿嚕的往嘴裏吸着麵條，偶爾抓起汽水喝上一大口。
“嗝～”
他打了個飽嗝，抽出一張紙巾擦嘴，背上畫筒去付賬，然後他到旁邊的超市買了副手套，順便買了瓶大號雪碧，帶上手套拎着雪碧等出租，這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天空灰濛濛的，感覺不太真實。
他打車又來到了亂葬崗，準備在這裏呆一個晚上，夜晚才是那些東西活動的時間，他回到上次的空地，折斷一些雜草鋪到石碑上，這樣坐上去不會太涼，他坐到石碑上，把雪碧放到身前，取出畫筒里的棒球棒，放到隨時可以抓到的地方，等待夜晚的來臨。
……
夜晚悄悄的來臨，遠處閃爍着霓虹燈，閭鳴打了個哈欠，把筆仙叫了出來，現在是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墳頭的雜草隨風飄動，像是有人在裏面行走。
“這麼早叫我出來幹嘛？”筆仙飄在半空中，長發隨風飛舞着。
“有點無聊。”閭鳴打開雪碧喝了一口，遞到筆仙的面前。
“我不喝碳酸飲料的。”筆仙擺手拒絕。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能看見鬼了。”閭鳴講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這時候應該配上好酒，再來點抒情音樂，可他身邊只有雪碧和呼嘯的風聲，好在雪碧喝起來也有種火辣的感覺，和酒也差不多。
“難怪你不怎麼害怕，沒有嚇得哇哇大叫。”筆仙無聊的飄來飄去，現在不是鬼魂活躍的時間，所以風聲陪伴着兩人。
“其實我也挺害怕的，不過我覺得叫喊解決不了問題，而且有點傷嗓子。”閭鳴咽下一口雪碧，聲音變得低沉。
“說的也對，鬼不會因為你叫的聲音大就不殺你了，你做了非常正確的決定。”筆仙落到地上，看向閭鳴的身後。
“第一次看見鬼是五歲的時候，那天我二爺去世了，被一個面色蒼白的鬼魂帶走，當我和父母說的時候，他們連忙捂住我的嘴，神色驚恐的看着四周，當時我不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不過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每次有人去世前，那個面色蒼白的鬼魂都會來，帶走那些人的靈魂。”閭鳴喝了口雪碧，繼續講述着。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鬼差，也知道了勾魂的不只是黑白無常，長大后漸漸就看不見了，直到那個女孩出現。”閭鳴打了個嗝，停止了講述，扭頭看向身後，那裏飄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
“你好啊。”閭鳴朝他打了個招呼，舉起了手裏的雪碧，“要來一口嗎？”
其實他心裏挺害怕的，背後突然多出個東西誰都會害怕，但這種感情被他壓下去了，害怕完全沒有用，而且小時候也見過不少了，他們也不是上來就要扭斷你的脖子，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都是很和藹的，除了那張蒼白陰森的臉。
男人擺擺手，飄進不遠處的一個墳包里，看來他只是路過，順便聽了會兒故事。
“看來這裏還是有不少孤魂野鬼的。”筆仙看着數量驚人的墳包，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何況還有些墳包早已經消失，被歲月和風雨侵蝕，好在暫時沒有露出來的屍骨，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這裏可是亂葬崗，誰知道裏面埋了多少屍體，現在就希望裏面不會出現個鬼王什麼的，不然咱們都得玩完。”閭鳴喝了口雪碧，面色鐵青。
“誰讓你非挑選這麼個地方，估計到時候就是百鬼夜行了。”筆仙的表情很輕鬆，好像完全不在乎這些。
“我的錯，不過現在估計也走不出去了。”閭鳴果斷的承認錯誤，右手抓住了棒球棒。
“沒事，走一步算一步吧”筆仙出聲安慰他。
“也只能這樣了。”閭鳴點頭，背起了畫筒。
“不過孤魂野鬼的怨氣都很大，還有你坐在了別人的墓碑上。”筆仙飄到他身後，連聲說著對不起。
閭鳴連忙站了起來，把石碑上的雜草清理乾淨，轉身衝著面前的人道歉，態度非常誠懇，如果手裏沒抓棒球棒的話，效果會更好。
“沒事的。”說話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他飄到墓碑前撫摸着，“這個墓碑壞了好幾年，也沒見有人來修，坐一次沒事的。”
“謝謝您寬宏大量。”閭鳴朝老人鞠躬，禮多人不怪嘛。
“你一個人過來幹嘛啊？”老人親切的問道。
“過來畫畫。”閭鳴苦笑着提了一下畫筒，這東西雖然不沉，但背着也有點難受。
“那你趁早走吧，這附近有幾個惡鬼，他們可沒這麼好的態度。”老人說完就飄進附近了墳包里，留下了有些呆愣的兩人。
“問題不大，我運氣不會那麼差的。”閭鳴非常自信，地方這麼大，不可能那麼巧。
“你運氣確實不怎麼好，誰像你一天見那麼多鬼？”筆仙說出了殘酷的現實。
“說的也對。”閭鳴拿起地上的雪碧，裏面還剩下一小半，“那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一趟。”
“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瞎說什麼大實話？我就是有困了，熬夜傷身體。”閭鳴把棒球棒放回畫筒，拎着雪碧朝外走去，筆仙見狀飄在他的後面，觀察着附近的情況。
“砰砰！”
“砰砰！”
清脆的敲擊聲傳進耳朵，閭鳴下意識的站在原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裏立着塊墓碑，它正劇烈的震動着，好像在被人大力的敲打，但它前面空空如也，看不見半點人影。
他咽了下口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向前邁動腳步，筆仙似乎也有些害怕，迅速躲進了鉛筆里，唯一的依靠也慫了，閭鳴覺得今晚凶多吉少，不安的感覺籠罩着他，彷彿有一種窒息感。
這條路是不是太長了？
“砰砰！”
“砰砰！”
清脆的敲擊聲響起，伴隨着陰風而來，閭鳴覺得雙腿發軟，險些跪倒在地，衣服被冷汗打濕，貼在身上黏糊糊的，冷風吹到身上后忍不住打着寒顫。
他敲了下有些發軟的雙腿，堅定的向前邁步，難道是鬼打牆？他打開雪碧往嘴裏灌着，冰涼的液體流過喉嚨到達胃袋，他抖了一下，恢復了幾分力氣，思考破解鬼打牆的方法，他掏出手機后發現沒有信號，只能把它塞回去。靠誰不如靠自己啊，好像記得誰說過童子尿可以破鬼打牆，他站在原地開始解腰帶，解着解着想起一件事，他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已經失身了，真是不幸啊！他連忙把腰帶紮好，拿出畫筒里的棒球棒。
他把棒球棒緊握在手裏，這玩意兒可能傷不了鬼，但拿着之後心裏有點底，他咽着口水，又聽見熟悉的敲擊聲。
“砰砰！”
“砰砰！”
“砰砰！”
心臟隨着敲擊的頻率跳動，好像隨時會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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