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襲

北海，龜岩島

龜岩島是一個普通的小島，除了東邊的一片鬆軟的沙灘外，其他三面都是高聳的山丘，只在島中央留有一塊平坦的土地，而這塊平地就是島上居民集中生活的地方。

今天是5月2號，一年一度的海神節就定在這一天。從早上開始，鎮子上的人們就陸陸續續地將自家精心準備的食物送到沙灘邊的祭壇上。為了搭建祭壇，鎮子上的青壯們已經辛苦忙碌了一周。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以一周的辛勞換取海神的庇護，怎麼算都是賺了的。當然，前提是海神真的存在。

“老爹，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海神吧？！”沙灘上，一個金髮少年正皺着眉頭對旁邊的壯漢抱怨道：“為什麼還要這麼費勁地搞這些東西啊？我已經一整天沒有休息了！”

“有沒有海神，我說了不算，當然，你更沒戲。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像其他人一樣，在日落之前幫忙將晚上的宴會現場佈置好。”中年人說著晃了晃面前堆起來的木柴，嘀咕了幾句之後吩咐道；“篝火算是架好了，不過捆得還不夠結實。你去雜貨鋪，找威利斯夫人要十米麻繩，就說晚宴要用。”

少年撇了撇嘴，不情願地挪着步子朝鎮子走去。

小鎮並不大，但是卻應有盡有。衣食住行自不必說，額外的還有一個小型廣場、一間酒館甚至還有一個道場。

少年一晃一晃地走入鎮子，沿着步行街穿過廣場，沒多久就來到了雜貨鋪前。

“下午好，威利斯夫人！”少年進店后對着櫃枱后的老年婦人打了聲招呼。

“下午好，祭壇那邊忙完了？”威利斯夫人抬頭望了一眼，然後笑着招呼少年在櫃枱前的高腳凳上坐下。

少年坐下后趴在櫃枱上，有氣無力地說明了來意。威利斯夫人笑着摸了摸少年的碎發，和藹地說道：“每年的這個時候，鎮子上都是最忙的。你一天沒休息了吧？先歇一歇，我去給你拿繩子。”

終於得空休息的少年舒服地枕着胳膊，等着威利斯夫人拿繩子過來。剛開始他還睜着眼睛看着店鋪里的雜貨，可是看着看着就感覺眼皮異常地沉重，沒過幾分鐘他就睡著了。等他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雜貨鋪里也都亮起了燈。

睜開眼睛的少年看了看面前的環境，突然腦後一涼，想起了老爹交給自己的任務。他趕緊坐起來，看到櫃枱後面看書的威利斯夫人後就急吼吼地喊道：“快！快給我繩子，威利斯夫人！慘了慘了，已經這麼晚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呵呵，不用着急，繩子已經讓你安德烈大叔幫忙帶過去了。”威利斯夫人放下手裏的書本安撫着少年，並起身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杯果汁拿給了他。“你再歇一會兒吧，來嘗嘗我做的果汁。”

聽到威利斯夫人的話，少年穩了下來，無奈地又坐了回去。他雙手接過遞過來的果汁后說道:“謝謝威利斯夫人，您應該叫醒我的，這下回去要被老爹罵了。”

威利斯夫人笑了笑說：“不會的，累了就休息嘛，你只是幫忙的，哪有不讓休息的道理啊！”

少年喝完果汁又跟老夫人聊了聊祭典現場的一些事情，就急匆匆地告辭離開了。

海神節的祭典是島上居民一年中最期待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此時鎮子上大部分人都去了海邊，街上的店鋪大都關了門。

少年走出了雜貨鋪就看到整個黑下來的小鎮。寬闊的主街道還好一些，可以看到路面以及建築的輪廓，旁邊的小巷子就不行了，望過去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他站在原地適應了一會兒之後，就摸黑向海邊走去。

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少年總覺得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好像有人在盯着他。剛開始只是有點發怵，他也沒在意以為只是對黑暗的不適應，可走着走着他就感覺後背發涼，心跳加快。這種對於危險的感知，曾多次幫助他避免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少年加快了步伐，向著海邊跑去。可剛跑出一段距離，心裏的不安就越發地明顯起來，他趕緊駐足努力朝四周望去，接着他便隱隱約約地看到前方有一個模糊的黑影慢慢地朝他走來。少年想也不想轉身鑽進了旁邊一條小巷子裏。

衝進巷子的少年雙眼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憑着直覺往前跑去。大概跑了十多米后，少年感覺腳下蹭到了什麼東西，聽聲音像是垃圾袋。他趕緊回身一模，就摸到兩個一米高的垃圾桶。少年立即往下一蹲縮在兩個垃圾桶中間，然後輕輕地將旁邊地上的垃圾袋頂在腦袋上。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現在的少年多希望時間能過得像剛才睡覺時那樣快。他強忍着發抖的身體，努力睜大眼睛捕捉着面前哪怕一絲一毫的微光，只為能夠在危險降臨時提前發現。

隨着時間的流逝，少年的心跳越來越快，垃圾的氣味也熏得他有點反胃。感覺到喉嚨口有什麼東西往外頂，他趕緊騰出一隻手捂住嘴巴，防止一切有可能暴露行蹤的動靜。突然，他感覺什麼東西在他手臂上叮了一下，然後他就像被槍聲驚飛的小鳥，瞬間跳了起來。站起身的少年趕緊在手臂上抹了一把甩掉掛在手臂上的東西，然後高喊着救命拚命地往巷子另一頭衝去。

狂奔中的少年，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速度也慢慢地降了下來。在他快要衝出巷子時，遲鈍的雙腿已經無法帶着他繼續前行了。

“滴～目標捕捉完成，開始果實融合～”少年摔倒在地時，聽到一陣滴滴聲，同時面前閃出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就是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黑影。

“你要做什麼，我們好像並不認識吧？！”少年努力抬起頭朝着黑影喊道。

黑影聽了少年的質問，沒有回答，只是歪了歪頭看過來。

就在少年準備再次開口時，他的嘴巴、舌頭也都麻木了，而他的面前又飛出了一個圓球。這個圓球直徑大概有30公分，正面有一個矩形的顯示屏，正閃爍着一條條指令。而在一條條指令里少年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赫萊爾·B·沙哈爾。

不等他細究這些指令的意義，怪球的屏幕就往外一翻並彈出一個抽屜，同時左右兩邊彈出了兩個手臂，左手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個橙子，右手變成了一把刀。

“什麼意思？讓我選擇死法嗎？毒死或者砍死？”赫萊爾看着圓球的造型略帶灰暗地想到。在他對比兩種死法的痛苦程度時，圓球用刀將橙子切成了碎塊。

“好吧~原來我沒得選～”這下不用費力思考這麼沉重的問題了。

圓球彈出雙腿走到赫萊爾嘴邊，然後將一塊橙子餵給了他。黑影似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聳了聳肩膀就消失了。

感受到橙子頂破喉嚨進入肚子，赫萊爾明白現在做什麼都已經晚了。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覺得自己不一定就會死，這也許是個惡作劇，也許等會兒自己只是會拉個肚子或者不停打嗝什麼的。畢竟，這個矮禿子還是有那麼一絲可愛的嘛。

慢慢地赫萊爾感覺力量一點一點地回歸，連帶着整個世界的光亮也一點一點地回歸了。看着四周的巷子、街道莫名其妙地亮起來，自己的身體也變得輕了，赫萊爾愣住了。這不就是鎮上的人們常說的死前感受嗎？這個死禿子還真的要毒死自己啊！虧我還覺得你可愛，你居然是個頂着白傘的毒蘑菇！

就算對怪球有再多的怨念也已經於事無補了，赫萊爾只好安靜地趴着，閉上眼睛默默地跟自己的親友們道別：“再見了老爹，以後再也沒人惹你生氣了。再見了小艾琳，以後就沒人溫柔地揪你頭髮了。再見了安德烈大叔，以後你的酒里再也不會有神秘的味道了～”

赫萊爾正在為親友們失去一個偉大夥伴而感到悲傷時，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為什麼這麼久了我還在地上趴着，不是應該飛向天國的嗎？

他睜開眼睛，動了動手腳后就坐了起來。難道死了之後還是在這個世界？他扭頭看了看滾在一邊動也不動的圓球，又仔細地摸了摸身體后，發現自己好像還還活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周圍變亮了，身體變輕了。

赫萊爾坐在原地盯着圓球，他努力地思索着現在的狀況。首先對方不是謀財，因為他只是一個孩子，壓根沒有錢；然後對方不是害命，他現在還好好地坐在這裏就是最好的證明。現在唯一讓他在意的就是被喂下的那個橙子，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用？而知道真相的圓球，現在滾在一邊沒有動。

就這樣，赫萊爾盯着圓球，盼着它醒過來，又擔心它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