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恐懼(三)

第67章 恐懼(三)

【郊區,臨時駐紮地】

文遠通過手裏的望遠鏡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足以讓他打起興趣的事物,郊區已經和其他所有地方失去了聯絡。望遠鏡里唯一能看到的濃煙,應該是B區冒出來的。軍事打擊應該是成功了,但是並沒有根除掉感染者們。自從撤離點失守,他們這些和原部隊失去聯絡的軍官、士官、士兵們臨時組成了半個連的編製駐守在撤離點后的郊區街道內。時間已經過了一整天了,再也沒有下一批車隊或者是隊伍從這條路通過了。

“什麼都沒有發現,媽的!”

“我還是覺得我們得走,不能坐以待斃!”

“瘋狗排長這麼說?”文遠看了眼自己同伴的戰友一眼,對方搖了搖頭。“我覺得他現在的思路已經斷了,從那時候開始。”藉著戰友的話,文遠想起了那座橋上的事情。他很快又回過了神來,“我們必須行動起來了,大部隊肯定已經走遠了。撤離點既然已經失守,那我們就得找到團部所在的位置。”“說實在話,我不覺得團部還在。”“哼,那也沒辦法。不然我們去哪?當逃兵?如果行動成功,我們就得被判槍決。就算我們逃了,一樣有辦法抓回來。”他的話顯然讓同伴意識到了什麼,對方趕忙緘口不提了。

運輸卡車的引擎蓋再次被人支起,一桶水正被人倒入冷卻槽內。

“卡車還能跑么?”“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它的引擎還是容易過熱,不適合長時間駕駛。”

“最多跑多少?”

“持續前進,不能超過1小時。如果以70碼的速度行駛的話。”

“我實在想不到,女兵的修理水平會這麼高。你讓我刮目相看了,中士。”

中尉和中士的對話被文遠的到來打斷了,“哥們兒,我看了看,還是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不過能保證的,只是B區的轟炸很成功。黑了一大片。”“謝了,兄弟。沒有你們,我估計咱們也出不來。”“其實,我還是建議我們立馬離開這裏。如果其他區域的轟炸沒有完成呢?又或者,殘存的感染者朝着外面…………”“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現在我們連各自的老部隊都找不到,還能怎麼辦?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也不是個辦法。”談話似乎陷入了僵局,中士倒是提出了一個想法,“我們可以設立一個偵查組,反正還有一輛吉普車。汽油暫時也是夠用的,如果偵查組查詢到路線,那我們還會有一絲希望。”“這個意見我和那個參謀提出過,可他覺得太過浪費現有資源。”“那就沒辦法了啊。”“誰讓那傢伙是我們這裏唯一的一名上尉呢?按作戰條約,我們必須服從他。”

文遠掏出了支煙,這是他煙盒裏為數不多的幾根之一了,不過他還是爽快地給自己打上了火。他沒空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他滿腦子就只想回到自己的歸屬部隊,抽個空請個假,回到東滬城看看自己家人。

他們所駐紮的一小片區域位於郊區的街道,距離撤離點有大約15公里遠。這裏被他們臨時作為了整修點,這片街區大多數居民們已經逃跑了,只剩下了一小部分老弱。他們在見到了軍方的人之後,表現出了無比的喜悅。而在得知這些潰兵門的補給也並不充足的時候,那些老弱的嘴臉立馬變得刻薄了起來,他們開始叫他們逃兵、懦夫部隊。

巡邏隊似乎回來了,幾輛摩托車並排停靠在了路邊。

領隊的是一名上士,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留下閑聊,而是快步走向了這裏的指揮官,那唯一的一名上尉身邊。

“報告。”

“說吧,什麼事情?”

“參謀,我們,我們…………”

“怎麼了?老張?說啊。”

“我們很可能是這裏,唯一的部隊了。我按照原先地圖上的標註一路前行,發現了師部的蹤跡,但是他們在那裏肯定遇到了大批感染者,彈殼、屍體到處都是!很多運輸卡車和吉普車就直接被拋在了那裏。”

“什麼!”參謀的眼睛瞪得碩大,他連忙在桌子上理出了一片乾淨的區域,把地圖工整地放了上去。“你前進的位置在哪裏。”“這兒!”老張指了指地圖上的標識位置,參謀的左手扶着額頭,一屁股坐到了位置上。“完了,如果撤離失敗了,我們這半個連,真的要成無頭蒼蠅了。”“這個,給你……”老張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副軍銜,那上面的職位是需要上尉奮鬥至少20年才能達到的級別。參謀心領神會,此刻的他面如死灰,滿腦子一片空白。

老張的臉色也同樣難堪,他看了看參謀,還是決定把心裏話說出來。“參謀,我們不能再待在這裏坐以待斃了。我們必須找到其他殘存的部隊,不然,我們連上級都聯繫不上。再這樣下去,我們連物資補給都要供應不上了。”參謀似乎依舊是無動於衷,他低頭看着地圖上的標註點。陷入了沉思……

“哎,那裏的情況很糟糕。我們甚至在那裏開槍打死了好幾個穿着軍裝的感染者。”

“…………,如果真是這樣,情況應該比我們想的。還要糟糕!不知道其他撤離到體育館的人怎麼樣了。”

“要我說,這白痴上尉參謀就是個傻子。我們待在這郊區幹嘛?!我也真搞不懂了,大部隊早就跑到體育館集結去了。”

“不好說,現在唯一的無線電台也聯絡不上任何人。”

“對了,你們之前都是一個部隊的?”

“不是,我是1師偵查營的人。還有2個是3師警衛營的,其他的人么,我也不清楚。沒有細問過。”

文遠把煙頭扔在了一邊,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幸好有你們在。沒有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偵察隊員,我們就等於是瞎子了。”

天色在數小時后就暗了下來,而在一間房屋內,參謀和一眾軍官正在商討着事情。屋裏的討論聲沒有停止過,雙發各執一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們不可能冒着風險出去!無線電連團部都聯繫不上,我們的物資補給都捉襟見肘了,冒這麼大風險出去?不可能!”參謀的語氣越來越重,他比劃的樣子像極了張牙舞爪的動物。而堅持要出去的一名中尉立刻做出了反駁,“我們繼續待在這裏一樣也是在消耗物資補給,而且初夏剛剛到來,要度過夏天還有3個月!我們的水、食物根本不夠我們支持2周的,還有汽油、子彈、各類生活用品,你要在這裏坐以待斃么?就算你挨家挨戶搜索物資,你認為,這些東西夠我們吃么?還有那些留下來的普通人在等着我們送食物出去!”

“我不是已經選了偵查組出去么?為什麼要所有人都離開?至少這裏是暫時安全的!”

“參謀,恕我冒昧。安逸生活享受的越多,我們將來面臨的風險和失敗概率越大!我們是軍人,如果我們還是沒能找到團部、師部或者其他部隊,那我們就要履行起我們的義務!而不是在這裏像呆瓜坐以待斃!”

“少尉!注意你的言辭!按軍階等級,我是你上級!你無權對我提出質疑!我要的是士兵,履行上級命令的士兵!”他的右手指着少尉,左手緊握成拳,整個人就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一樣,只要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牟足勁揮出拳頭。站在他對面的少尉顯得很平靜,兩個人的年齡相差應該不是很大,但是兩者的風格卻天差地別。少尉脫下了帽子,他把迷彩服領子的扣子解開了兩粒,透了透衣服。

“我很了解像你這樣的人,本就衣食無憂,享受到了許多人都未曾企及的生活。托着家裏的關係,踏過上層路線,到了軍校,穿了和自己本不匹配的軍裝,你就以為自己真的是所謂的軍人?”

“我只說最好一遍,少尉。注意,你的,言辭。”參謀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了嶄新的手槍,‘咚’的一聲,他一把將手槍按在桌案上。我只說最後一遍,我,現在是你和在場人的唯一上級,你們要做的,是服從命令!

少尉看了看他,隨即也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手槍,“你知道怎麼開槍么?小屁孩軍官?”手槍槍膛上的划痕明晃晃的亮了出來,雙發都劍拔弩張。

“夠了!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起內訌了!”中尉把二人的手槍都給沒收在了身後,“現在是非常時期,各自主見不同很正常!幸虧現在編製還沒回屬,你們這樣!是要被送上軍事法庭的!”他看了看兩人,見兩個傢伙怒氣稍稍消減了些,繼續說到:“我前幾天特意觀察了後方。我們的空軍應該沒有打擊到除B區外的區域,現在撤離點失守,郊區的情況我們一概不知。我們應該迅速向體育館靠攏,能找到大部隊最好,如果沒有找到,我們就在那附近駐紮下,利用無線電來搜尋倖存者,搜集物資。至少,我們要建立起有效的防禦機制。不然,感染者群一旦聚集,我們就是待宰羔羊。”屋子裏鴉雀無聲,在場的幾名軍官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文遠還是坐在了那張躺椅上,他吃着罐頭食品,一口一勺的樣子像極了吃蜂蜜的狗熊。“誒,你還有煙么?”他問了問身邊同自己一起放哨的戰友,對方搖了搖頭,“我和你說,你今天可走運了。早知道出營區的時候,我就應該多拿幾包。”對方接過他遞來的煙,道了句謝。屋頂上,兩個人抽着煙,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忽然,文遠被一束光亮所吸引了注意力。那光亮忽閃忽爍,好像是有人故意這樣打光的。他拍了拍身邊的同伴,拿起望遠鏡看去。“誒,我不是做夢吧?那是不是有人在打手電筒?你來看看。”身邊的戰友拿過望遠鏡,隨後也認同了他的說法。於是,文遠快步走下屋頂。

當文遠來到參謀所在的屋子時,大門緊閉,裏面的燈卻都亮着。急促的敲門聲過後,參謀打開了門,幾分鐘后,確認了閃爍光點確實存在的參謀還是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只是轉身離去,走進了屋子順手關上了門。

【郊區,未知區域】

陳舊街道上忽然傳過一聲慘叫,感染者們應該又成功享受到了一頓美餐。長宗和另一個傢伙被困在了這棟房子裏,透過窗戶玻璃,長宗再次確認了下樓下感染者的數量。它們依舊聚集在底下,時而吼叫時而麻木地站在原地偶爾抽搐數下。“媽的!我等不了了,我們得逃出去。”男人拿起了一根水管,看了看長宗,“你瘋了?你要跑到哪裏去?”“還記得3天前,那個德斌么?”“怎麼了?”“聽着,他是這裏唯一的水管工。而他有一輛汽車,因為他時常會去其他地方幫別人修理水管。我們可以做他的車離開這裏!去體育館!”聽着男人近乎偏執而又不切實際的幻想,長宗苦笑了下,問到:“那你怎麼啟動引擎?”男人的眼神閃躲了幾下,可還是鼓起了勇氣,回答:“我,我以前因為盜竊車輛蹲過牢。”

一瞬間,長宗的眼神里露出了光芒。“聽好了!既然我倆都想出去,那不如聽我的。”對方點了點頭。

3天前,救起長宗的那些人,正是這片街道的居民們。他們都沒有離開這,一直原地在等待着救援。而就在今天上午,1名落單的感染者到達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偷襲了一位在外取水的居民,隨後的數小時裏,整片街道變成了人間地獄。居民們大多數都沒有私藏槍支,人們要麼躲藏要麼就是在慌亂中被感染者們啃咬至死,再轉而成為它們的一份子。

和男子商討完自己的計劃后,二人悄悄地打開了房門,多虧了這棟二層小別墅,他們兩個才不至於被咬成渣滓。二人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底樓,他們打開了後面廚房的一扇窗戶,長宗猶豫了片刻,但他還是勇敢地跳出了窗。他再次檢查了自己的手槍,片刻過後,他便開始製造起了噪音。正門口的感染者們迅速開始朝着他的位置跑來,他又快速翻入了窗戶。

正門口的男人還沒確認,就趕忙開門奔了出去。

長宗左手從廚房的刀具盒內抽出了把菜刀,他已經做好了十全的心理準備。感染者開始擊打起了窗戶玻璃,而他則迅速到達了前門,給門上了鎖。由於感周邊感染者們的聲音,更多其他位置的感染着們聞訊而來將他徹底圍困在了這棟房子裏。突然,廚房間裏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長宗手裏舉着手槍迅速前去查看,那傢伙的臉上插滿了碎玻璃,邊看着他發出吼叫邊試圖擠入窗戶口。長宗手起刀落,他穩穩地劈在了那感染者的頭顱上,他還是不打算用槍,槍響聲勢必會吸引來更多的感染者。可事與願違,另一側的窗戶口也被感染者拍碎了窗戶玻璃,也許是慣性反應,長宗對着那邊連開了2槍。開完槍的他就後悔了,因為正門口開始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而在另一側的窗戶,已經開始有感染者成功擠入房子裏了,長宗迅速跑向通往了二層的樓梯。

他回頭便給了追在身後的感染者迎頭一擊,隨後回到了原先的房間內,拚命地頂住房門。他從左邊拖來了一把椅子將它抵在了門后,隨後來到窗邊,用屋子裏的一把榔頭敲碎了整個窗戶。門被感染者撞擊地一震一震的,應該支持不了多久了。為了拖延時間,長宗朝着門射擊了數次,可短暫的消停后,又是一陣激烈的撞擊聲。“該死!該死!我不要死在這裏!”他自顧自得說到,可就在這時候,門鎖位置的一塊木頭被撞開了。過不了1分鐘,他就會被破門而入的感染者撕成粉碎了。

說時遲那時快,樓底下竟然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

長宗來到窗口揮舞着雙手,又指着窗戶底下的位置,“停在下面!”

‘咚!咚!咚!’撞擊聲一刻都沒有停下,長宗的半個身子已經爬出了窗外,就在這時,感染者成功破門而入!他縱身一躍,狠狠地摔在了汽車頂上,車頂瞬間下凹了十多厘米。而隨着他掉落的瞬間,車子一路向著前方行駛而去。回望過去,黑壓壓的感染者們緊追不捨,它們吼叫着飛奔着,好在車子離它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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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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