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異感
徐景言坐上床,將手中黃色的圖紙一一擺在自己眼前。
這些圖紙可來之不易,其中有兩張是他在藏功閣外的草叢一連蹲點了七日,才找到時機溜進去偷到的,本來應該有成本成卷的,但因為被發現所沒收了,這兩張還是壓在木架之下的散張,被他拾到藏在胸口才沒被沒收,說來也奇怪,當時藏功閣看守的六師父也發現這幾張散張,不過卻也沒有收走。
剩下幾張有他在蘇宓那裏玩耍,趁其不注意順來的,或是在一些師兄弟窗口之外拾來的。
總而言之這些對徐景言來說都是寶貝。
徐景言盤坐在床,將一張圖紙拿起來觀看片刻后又放了回去,繼而拿起第二張圖紙觀看,無果,依舊被放了回去,一連好幾張皆是如此。
這些圖紙被徐景言拿回來之後都沒有看過便被藏在這木盒之內,因為他怕與人瞧見而被收走。
觀看之後才發現,大多都是如同自己所畫所寫一般,有幾張甚至還不如自己所寫的全面。
從小在父親那裏耳濡目染,對於修鍊之事,徐景言多少懂一些,只是可惜中毒之後,太師尊便不讓自己與修鍊之事沾邊,因為喜歡,所以他便每日偷看師兄弟們練功,今日,他也是受到眾人的刺激,方才決定將收藏的寶貝拿出來,他要修鍊,他要讓別人知道他也可以很厲害。
再次拿起一張圖紙,此上所寫倒是有些稀奇。
三氣共一,一為精,一為神,一為氣,將與神遊,萬神自來,昭昭可儔。
抱源守一,守一之法,內有五守,外有六候,十一之神,同一門戶。
徐景言微閉雙眼,拋開一切雜緒,心中響起這段圖紙上所寫的話。
忽然,腦海中升起一種茅塞頓開之感,似乎某樣東西被打開,慢慢的,徐景言感覺到身體莫名在充實,但卻又感覺少了些什麼,感覺觸摸到什麼東西,卻又說不上來,總之,玄之又玄,只能意會,無法親傳。
這時,這種感覺忽然消失,徐景言感覺身體一松,心裏好似失去什麼心愛的東西一般,難以言喻的痛苦。
徐景言立刻拋開心緒,心中響起那段話,再次進入那種狀態,心情無以復加,但很快,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一連試了數次也是如此,每次都是這樣,在短暫的暢通時便會出現一種前面無路的感覺,怎麼都過不去,隨後便失敗退出這種狀態。
此刻的徐景言已經停了下來,他很疲憊很累,一臉病態的枯黃之色,他並沒打算放棄,他就想弄清楚,堵在前面的到底是什麼,他要疏通或者是跨越過去。
徐景言再一次努力讓自己進入到那種狀態,疲倦的他已經非常吃力了,所幸,他還是成功的進入了,玄之又玄的感覺立刻洗凈之前的疲憊,只是,這一次是否能夠多挺一些時間或者說能否成功嗎?
這時,徐景言的胸口忽然亮起淡淡的土黃色光亮,忽隱忽現,通過衣領口之處能看到一道青色紋路,但卻很快消失在這土黃色光亮之中。
就在徐景言感覺要再次失敗之時,一段若有若無的話傳入腦海:
“大道至虛至靜,之息以踵,且息以喉。
萬物始於源,源之有魂,煉之化心,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其有介然之有,抱源固守,分源……。”
徐景言心中跟隨默念,奇怪的事出現了。
徐景言只感眼前一黑,一種靈魂出竅的錯覺闖入大腦,很快,亮點出現。
前方似乎有着亮光,一道、兩道…五道亮光出現,慢慢變長,變寬,猶如陽光大道,近一些,竟在這五條陽光大道之間還分出八條窄道,縱橫交錯,這種俯視感觀之倒也別樣壯觀。
思緒降落,距離這陽光大道越來越近。
這陽光大道有些奇怪,每隔一段路便會出現一陣紅色的迷霧,五條陽光大道亦是如此,再來到八條窄道,這八條窄道更為奇怪,它們並不完整,每隔一段路不是裂開便是斷開,八條均是如此。
徐景言從未見過這種場景,並不明白看到的是什麼又意味着什麼。
失落感沒有忘記徐景言,再一次從那種狀態退出來,但這一次,他沒有再堅持繼續下去,他的腦海中已經有了猜想,現在他要去驗證這個猜想是否正確。
這一晚,徐景言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成為了源師,找到了爹爹和娘親,夢結束,天也亮了。
徐景言好好洗漱了一番,讓自己看上去還算精神,便出門要去見外公,也就是他的太師尊。
“太師尊。”
徐景言對着楊心城鞠躬行李。
“景言啊,今日這麼早過來,蘇宓那丫頭怎麼沒同你一塊過來?可服藥了?”
楊心城還是第一次見徐景言一個人來此。
平日裏,但凡是喝葯與接受傳功治療,無一不是有着蘇宓的陪伴,原因便是徐景言對此二事都格外抗拒,唯有蘇宓能夠治住他。
“太師尊,今日起得早,我便一人前來,還不曾服藥。”
徐景言恭敬地開口,他可沒想什麼服藥,來此也不是為了接受傳功治療。
“也罷,那便先傳功吧,事後再去服藥也無礙。”
楊心城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也沒有過多表達,先行一步朝一處走去。
後山崖上,楊心城正為徐景言傳功。
“太師尊,我…”
“專心,不要多言。”
徐景言開口想要說些什麼,被楊心城打斷。
徐景言便沒有說下去,但期間卻又幾番欲言又止。
“好了,回去服藥吧。”
楊心城屏氣收功。
“外公,我為何不能同師兄弟們一般修鍊?”
徐景言終於還是開了口,他希望外公能夠回答他,能夠與他說個究竟。
楊心城愣住了,因為徐景言的問題愣住了,因為這句外公愣住了。
兩種稱呼,兩種身份,有些事情看來是無法避諱了,而且還有一種錯覺,今日的徐景言似乎有些不一樣。
“外公,我也想修鍊,我不想做廢物,我想我爹爹和娘親,我想去找他們,外公。”
徐景言的眼睛有些泛紅,噙着淚水;爹爹和娘親已經離開他太久了,這麼些年來,雖然有着外公在照顧,但是似乎並沒有太深的親情體會,那種看着別人有的東西自己沒有,別人能做的事自己不能,別人辱罵,毆打自己……這些種種,莫非都要與身為一派宗師的和外公講?自然是不能,只能自己承受,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
這時,徐景言腦海忽然出現一個影子,是蘇宓,除了外公以外,對自己最親之人,有些時候,這個師姐似乎比外公還好,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師姐的感情比對外公還親,這份情感不知是親情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