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諷刺
來將軍府的時候是被一群官兵押送着走進來,但是去別院的時候是坐着將軍府的馬車。
馬車到了將軍府別院停下,洛錦搖着扇子下了馬車。
別院外面掛着白幡,門上也掛上了白燈籠,從別院外面就能聞到一股燒紙錢的煙灰味兒。
在走進別院之前,洛錦看到了旁邊還停着另外一輛馬車,這馬車比她坐來的將軍府的馬車大了將近一倍,車廂上雕龍畫鳳,描金繪銀,真是好不高調。
洛錦多看了一眼馬車,然後跟着春生進了別院。
金嫣兒的靈堂設在別院的前堂,洛錦跟着春生走進了靈堂,只是在邁過了門檻看到靈堂里站着的袁少回時她動作頓了一下。
靠,狗男人怎麼在這裏?外面的馬車就是他的吧?
袁少回顯然也看到了洛錦,神色很淡,似乎對她的到來絲毫不感到意外。
洛錦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即使心裏罵他是狗男人,但還是敷衍的拱手作揖給他行禮。
春生顯然不認識袁少回,上下打量了一眼袁少回和清塵,“二位是何人?為什麼出現在夫人的靈堂?”
袁少回沒說話,站在他身後的清塵拿出了一塊金色令牌舉到了春生面前,“錦衣衛辦案。”
在看到寫着“錦”字的令牌春生雙眼瞬間睜大,反應過來慌亂行禮,“大名府守將副統領李春生拜見大人。”
金色的錦衣衛令牌,代表的可只有錦衣衛指揮使啊,春生心跳猛地加快,心想,這位大人物怎麼出現在這裏?
洛錦看到面前的袁少回和清塵,她心中不禁冷笑。
錦衣衛,好大的威風。
沒跟袁少回浪費功夫,洛錦走到了棺材前看着裏面的屍體。
金慈那老東西雖然是武將,但是養出來的女兒確實好看的不得了,放眼整個京城恐怕都不能找到跟這張臉相媲美的。
金嫣兒躺在棺材裏面,緊閉着雙眼,面色發青,嘴唇發白,可以看到她脖子上一道發紫的於痕。
洛錦捏開了她的下巴看了看口腔,看到發紫的舌尖眉心擰了擰,然後扯開金嫣兒的衣領摸了摸喉骨,是斷裂的。
然後洛錦又看了看金嫣兒的手,手指柔軟細長,生前塗了丹寇,趁着一雙手細膩柔滑。
“夫人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洛錦問守靈的兩個小丫頭。
其中年長一點一身喪服眼睛紅腫的小丫頭走上前,“是奴婢。”
“夫人身上有外傷嗎?”
“回公子,奴婢沒在小姐身上看到外傷。”
洛錦用扇子敲了敲手掌,“你是你家小姐的貼身丫鬟?”
“是。”
“你跟我說說,你家小姐是怎麼失蹤的?”洛錦走到旁邊的長板凳上坐了下來。
春生從知道了袁少回的身份之後就戰戰兢兢的垂着腦袋不敢吭聲,此時看到洛錦在袁少回還站着的情況下坐下,他眉心猛地跳了跳。
袁少回視線跟隨着洛錦,看她坐下之後頓了頓他抬腳走了過去,在洛錦旁邊的板凳上坐了下來。
但儘管如此,洛錦扇子煽動的風裹挾着她身上的味道撲倒了他的鼻尖。
一瞬間袁少回想到了在城外山林中的畫面,他臉色變了變,然後起身往挪到了距離洛錦較遠的地方。
洛錦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在意,搖着扇子聽小丫鬟講着金嫣兒失蹤的事情。
“前天是十五,我家小姐照常去城外的尼姑庵上香禮佛,當天晚上住在了那裏,小姐體恤下人,所以晚上沒讓奴婢守夜。”
說著小丫鬟紅了雙眼,“但是第二天早上奴婢去伺候小姐起床,卻發現人不見了,奴婢派人找遍了整間尼姑庵都沒找到小姐,然後奴婢就報了官。”
洛錦眉心不禁挑了挑,“報官?第一時間沒通知將軍府嗎?”
小丫鬟身前的雙手突然握緊,半垂着的臉上浮上怒氣,“將軍都不讓我家小姐進將軍府的大門,哪裏還管我家小姐的死活,將軍已經被那個狐媚子迷了心智!”
說著小丫鬟默抹了眼淚。
洛錦一副吃瓜的心態瞟了一眼春生,只見春生神色淡然,絲毫沒因為小丫鬟的話有絲毫動容。
這做下屬的不合格啊,人家都當著你的面說你家將軍呢。
“什麼狐媚子?”洛錦八卦的問。
這曹明宴也不是貪色之人啊。
“是以前跟奴婢一起伺候小姐的丫鬟。”
小丫鬟不願多說,但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洛錦吃了大瓜。
還想再問問關於這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旁邊的袁少回站了起來,瞥了她一眼之後抬腳往外走。
洛錦合上扇子也跟着站了起來,“大人去哪兒?”
“尼姑庵。”
洛錦沒想到他竟然回答她。
洛錦快步跟上,“大人,這難道不是衙門的案子嗎?”
袁少回腳步很快,很可以的跟她拉開了距離,“鎮南侯為愛女請旨,這個案子現在已經歸錦衣衛。”
洛錦還是沒跟上他的腳步,等她出來的時候袁少回的馬車已經走遠了。
洛錦叉着腰喘氣,怎麼覺得袁少回故意躲着她似的?
春生跟上,“小公子,現在咱們去哪兒?”
洛錦盯着袁少回離開的方向,“尼姑庵。”
話落她利落的爬上了馬車,馬夫駕車,春生騎馬跟上。
別院距離尼姑庵有一段時間,洛錦在馬車上悶得慌,撩開車簾跟騎馬的春生搭話。
“那位阿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洛錦問。
春生張了張嘴,“將軍的事情,做屬下的不方便說。”
“這有什麼不方便說的,為了讓我更了解案子,說說嘛。”
春生猶豫,擰着眉想了想,然後口齒含糊的說:“頗有心機?”
“怎麼個有心機法?”
春生欲言又止,最後一咬牙放棄了掙扎,“本來將軍跟夫人感情還不錯,但是阿桃姑娘離間二人感情,把夫人氣的去別院住,夫人多好的人啊。”
洛錦做了一個哇哦的口型,繼續問:“那阿桃姑娘現在在哪兒?”
“死了。”
“死了?”想到了將軍府的白燈籠,“將軍府前院外面的白燈籠不會就是為了阿桃掛的吧?”
洛錦三觀碎了,正牌夫人屍體都不能入府,到在那裏緬懷小三兒。
說到這個春生就氣,“可不是嘛,偏偏阿桃死之前最後見的是夫人,將軍就認為是夫人害的阿桃,打了夫人一巴掌,夫人當時就寫了和離書。”
洛錦又吃了一瓜。
原來是已經和離了,怪不得靈堂設在別院。
春生嘆氣,“真是沒想到,夫人說死就死了,明明已經計劃好了月底就回蜀地的。”
洛錦趴在車窗上,用扇子低着下巴。
“那阿桃定然是傾城之色吧,不然這麼能作妖你家將軍還喜歡着她。”
春生揮了一下馬鞭,“什麼啊,連夫人萬分之一都不及,將軍就是因為阿桃曾經救過他一命才百般謙讓。”
洛錦嘴角扯了扯,“呵,你家將軍還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呢。”
只是他的恩情,憑什麼讓一個無辜的女人承受痛苦?
頗為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