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人
大月國,陽春三月,京師順天府發生了兩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第一件事:一直跟隨聖女雲遊的康樂公主被皇上賜婚給了錦衣衛指揮使袁少回。
第二件事:大婚前晚,康樂公主逃婚了。
但凡是了解朝政的人,都知道錦衣衛這幾年的風光,尤其是在袁少回接管錦衣衛之後,整個北鎮撫司越發目中無人,袁少回更是掌握着生殺大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甚至有人猜測皇上把康樂公主賜婚給袁少回,目的就是安撫袁少回的野心。
人人都在等着看這場充滿利益的婚禮,然而,康樂公主卻在大婚前晚逃婚了。
逃婚時還放火燒了袁少回的府邸,臨走之前還留下一封退婚書。
眾人唏噓,不愧是離經叛道的聖女教養出來的公主啊,御賜的婚還想退。
*
北鎮撫司衙門,袁少回坐在書房裏處理着文書。
房門被敲響,一個身穿黑衣,抱着長劍的少年走了進來。
“大人,這是管家送來的府邸修葺的單子。”
少年把名單展開放在了桌案上,袁少回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你看着辦。”
少年收回了單子看了一遍。
現在都知道康樂公主逃了大人的婚,一個個都探着腦袋看大人的笑話,但是只有他知道,這個婚如果大人願意,康樂公主是怎麼都逃不了的。
少年瞥了一眼放在架子上從來沒打開過的康樂公主的畫像,猶豫開口,“大人,公主那邊真的就這樣……”
袁少回終於抬頭,“如果你想娶那個瘋女人的話我可以去向皇上請旨。”
少年趕忙垂頭,“不敢不敢。”
袁少回放下了手裏的文書,“北戎姦細的老巢找到了,給我清點一隊人馬,今晚趕去大名府。”
少年錯愕抬頭,“大人,您體內的毒……”
袁少回伸手打斷,“無礙,下去準備。”
他的語氣不容人反駁,少年只能抱着長劍出去。
*
三日後,距離京師五百裡外的大名府城外的一片山林。
清風簌簌,寂靜的山林小路間,一白色錦衣少年郎悠哉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眉目清秀,鼻尖小巧,唇紅齒白,肌膚比山頭飄散的柳絮都要白上幾分。
小公子騎着一頭披着紅色斗篷的驢子,驢子脖子上帶着一個五彩的鈴鐺和一個鐵牌,走起路來鐵牌和鈴鐺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搖晃間能看清鐵牌上的字——路虎。
春風吹的人渾身乏力,洛錦坐在驢背上摸了摸手腕上一串黑色的手鐲,那黑色“手鐲”卻突然動了,一雙紅色的豎瞳眼睛猛地睜開,竟然是一條黑色的小蛇。
小黑蛇嘶嘶的吐着信子,洛錦手指卷着它的尾巴,然後拍了拍驢頭,聲音慵懶,“路虎,快點,今晚別又睡野外。”
驢子對“路虎”這個稱呼儼然很滿意,本來低垂的腦袋高高揚起,拖拖沓沓的腳步也利落了幾分。
只是這樣的狀態維持了沒一刻鐘,驢子突然停了下來,在原地打轉,不安的噴着鼻息。
驢背上的洛錦半閉的雙眼睜開,勒着了驢子的韁繩尋找讓她家路虎不安的來源,掃視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了前方路中間攔住了去路的不明物體。
翻身下驢,洛錦靠近,看清了這攔路的東西——
一個昏迷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夜行衣,帶着面巾,身上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喂,醒醒。”
洛錦踢了踢男人,這人沒給出任何反應,洛錦不禁大膽打量起地上的男人。
洛錦蹲下來掀開了男人的面巾,露出男人英挺的五官。
“長得還挺好看的嘛。”
洛錦視線滑過男人的臉,然後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起起伏伏的肌肉把單薄的夜行衣撐的很好看,洛錦嘖嘖兩聲,實在忍不住拍了拍男人的胸腹。
“身材真不錯啊,可惜是個短命的。”
嘆息着搖了搖腦袋,洛錦站起了身,從地上這人的身上跨了過去,牽着驢子就走,但是拉着繩子,驢子卻動也不動。
洛錦無奈回頭看着噴着鼻子的驢,“又怎麼了?”
驢子往回拉着繩子,驢嘴咬住地上男人的衣服扯了扯。
而本來盤着她右手腕上的那條小黑蛇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下去,此刻正盤在男人的胸口,翹着半截身子看洛錦。
“你們讓我救他?”
驢子昂地叫了一聲,小蛇發出嘶嘶的聲音。
洛錦聳肩,“救不了。”
驢子着急了,這次直接咬住了洛錦的衣袖往男人的方向扯。
這頭蠢驢,平時趕路的時間磨磨唧唧的,現在倒是力氣大,把她帶了一個踉蹌。
洛錦拍了一巴掌驢頭,“蠢驢,毒都侵入五臟六腑了,我怎麼救?”
地上這個男人中了毒,是劇毒金蟾蜍的毒,看樣子毒留在他體內的時間長達五年或者更久。
這種毒及其罕見,解藥更是萬金難求。
但好巧不巧,洛錦身上正有那麼一顆解藥。
可是,這麼昂貴的葯她憑什麼用到一個打扮的不像好人的陌生人身上?
驢子打了一個更重的響鼻,這次沒拉洛錦的衣服,只是咚地一聲響,直接趴在了男人身邊直挺挺的伸着四條腿,開始裝死。
而小黑蛇也鑽進了男人的衣服裏面,露着腦袋用那豎瞳紅眼盯着洛錦。
洛錦只覺得頭疼。
“我這是養了兩個祖宗吧!敗家玩意兒,合著錢不是你們掙得你們不心疼。”
吐槽着,但洛錦還是解下了驢身上的包袱,從裏面拿出來了一個白色的瓷瓶。
瓷瓶打開,卻滾出來兩顆黑色的藥丸,同時間,洛錦愣了。
糾結的看着手裏的兩顆藥丸片刻,洛錦抬頭看向自家的傻驢子和小黑蛇。
好尷尬,忘了哪一顆是金蟾蜍的解藥了。
洛錦盯着兩顆藥丸研究了片刻,雖然金蟾蜍藥丸都是她做的,但是吧,兩顆一模一樣的藥丸裝進一個瓶子裏面,味道都串了,一時之間她還真分辨不出來。
而且,她也忘了另外一顆藥丸是什麼東西了。
不過,既然裝在同一個瓶子裏面,那說明另一顆肯定也不是毒藥。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洛錦沒再猶豫,直接把兩顆藥丸都塞進了男人的嘴裏。
蹲在旁邊,看着男人蒼白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洛錦伸手探上了男人的脈。
“嗯~不錯,金蟾蜍解藥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明日人就能醒過來……卧槽?”
一聲驚呼,洛錦猛的甩開了男人的手腕。
她被男人此刻的脈象驚呆了──
竟然是魅毒!
她終於想起來另一顆藥丸是什麼了。
半年前,遊歷江南,她結交了合歡樓的老闆娘,那常把風流韻事掛在嘴邊的老姐姐曾偷偷塞給她一顆魅毒的藥丸,她隨手放進了瓷瓶里。
怔愣片刻,洛錦視線落在地上男人越發紅潤的臉上。
吃了這個魅毒什麼後果了?
“服用此藥物者,須疏解三天三夜,此毒無解藥,老姐姐送你此物,日後遇到心儀的小郎君便餵了這毒,小郎君還不是隨你怎樣就怎樣?”
合歡樓老姐姐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耳邊,洛錦打了一個寒顫。
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手腕被一股大力箍住,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眸子,紅着雙眼盯着她,眼底竟是一片殺意,洛錦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但是男人一個用力,直接把她壓在了地上。
洛錦:……
男人呼吸沉重,眼中的殺意漸漸被一層隱忍取代,他身體的重量都放下來,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洛錦縮了縮脖子,渾身僵硬。
“嘿,大兄弟我是男的,你看看我是男的!”
男人哪裏聽她的話,伸手就扯她的衣服,洛錦驚呼,伸手去推他,但男人卻絲毫沒動。
洛錦着急的都快哭了。
穿來這破世界順風順水了十八年,今天卻在這臭男人身上翻了車?
洛錦着急看向旁邊,那頭蠢驢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而小黑蛇盤在旁邊豎著半截身子,對着男人吐信子。
洛錦瞬間覺得欣慰,一邊掙扎一邊指使小黑蛇,“小白龍,快,給我咬這個狗男人!”
小黑蛇頓了頓,然後縮回了身子,盤成了一團絲毫不動了。
洛錦驚呆了。
這都養了什麼玩意兒!
看着男人已經扯開了她的腰帶,洛錦急了,直接抱住男人的脖子,直接用腦袋撞他的鼻子,趁着男人吃痛,洛錦膝蓋用力踢開了男人。
連滾帶爬好不狼狽起身整理衣服,轉身卻看到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他某個地方,還不安分的支起他的衣服。
洛錦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氣的就踹了男人兩腳,看着男人沒動靜,她整理好衣服把小黑蛇盤在手腕上,轉身就走,然而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
看着地上呼吸不穩的男人,洛錦糾結。
要是不管,恐怕這個男人真的會爆體而亡。
他死了不值當,但是可浪費了價值千金的金蟾蜍的解藥啊!
猶豫再三,洛錦還是心疼自己的解藥,從懷裏摸出來一排銀針,走到男人身邊蹲下來,扎了這人的幾個大穴。
這個魅毒無葯可解,洛錦也只是能把毒控制住,半年內,如果不動那方面的心思,毒自然會排解。
解決完,臨走還踹了男人一腳。
離開之後,洛錦在小河邊找到了悠哉喝水的驢子。
被驢子拉進了城,天色已暗,她找了城中最好的客棧,回到房間倒在床上就睡去了。
睡的很不安穩,夢裏面一會兒是她被不靠譜的爹抓回去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成婚,一會兒是她救的那個狗男人把她撲倒這樣那樣又這樣。
夢裏,她受盡百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