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仁慈
既然方才那陌生人已經挑明她還醒着，雲耿耿也不必再裝模作樣，只得沉默着又叫那主犯將雙手從背後給捆在一起了。一時四周安靜至極，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倒真是讓人愈發不安。
不遠處那二人似乎小聲交談了幾句什麼，緊接着便聽一陣拖着重物移動的摩擦聲。雲耿耿再也按耐不住心思，破罐子破摔的睜開眼看，便見那主犯正藉著燭光向一口大鍋中倒水，方才她聽到的那噼里啪啦的聲音便是生火時發出來的響動。雲耿耿微微瑟縮了一下，只覺得寒毛乍起，雖然不知這二人究竟是何打算，但自然是沒什麼好事。況且雲耿耿已經來到此處，窺見了這些人的秘密。看樣子，這暗室便是他們平日裏動手的地方了，證據確鑿，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不會讓雲耿耿活着出去的。
正是因為心知這一點，雲耿耿再看那二人的動作，只覺得他們似乎下一刻便要殺人滅口了。下意識的又向後退了半臂距離，似乎恨不得將自己完完全全嵌入牆中。既然害怕，索性也不再看，緊緊閉上眼，在腦中呼喚起來：“系統，楚楚，你們可在嗎？”
毫無疑問，系統照舊是一言不發的，楚楚這廝卻因着時刻關注云耿耿的一舉一動，甚為活潑，很快便答道：“耿耿姐，怎麼了？”
雖然不是活生生的人，但好歹能同她說說話。聽到答覆，雲耿耿稍稍鬆了一口氣，精神放鬆了許多。此時雖然不是千鈞一髮，但保不齊過一會兒的情況又是如何了。雲耿耿心知刻不容緩，想起楚楚的能力來，心生一計，趕緊問道：“楚楚，你有沒有什麼法子?”
楚楚那邊被她問的一頭霧水，拿不準雲耿耿的意思，只得回問道：“耿耿姐，你指的是什麼法子?”
“其他的我也不奢望了，你就分析一下如今的情況罷，又是燒水又是生火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雲耿耿皺眉道。
“耿耿姐，這我幫不了你，”這次倒還真不是楚楚有意推拒，而是它雖然是高於這個世界權限的系統，但總歸是有規矩的，許多事情不是它說查便能查的。若是真答應了雲耿耿，那受到處罰的便是楚楚，因此實在是無能為力，只好道：“此事我看着也很是詭異，還得你自己小心為上，想想辦法了。”
這一會兒下來，雲耿耿已經冷靜了許多，暗中憋着力氣想要掙脫開那繩索。卻無奈此次的主犯長了記性，是下了力氣綁的，她手邊又沒有什麼刀片之類，靠着雲耿耿自己自然是掙脫不開的。
又過了片刻，那陌生人才擦乾淨手，過來將雲耿耿的身子板正，知道她醒着，也不是是真的如此打算還是有意嚇她，冷聲道：“今日你要死，我們便讓你死個明白。”
“聽說，雲姑娘可是沒少查過我們的。”主犯也冷笑一聲，走過來垂眼道：“只可惜，你再聰明，不也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言畢，果然見雲耿耿害怕的抖動雙睫，這二人自然是不會起什麼憐憫的心思的，見她這般反應，反倒讓他們更加有底氣，越發肆無忌憚了起來：“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們並非現國子民，而是來自戰亂頻繁的西域，我們那地方，風景飲食與你們自然是比不了，但也有最為拿的出手的一樣東西，很受你們的吹捧，那便是香料。”
“雲掌柜想必是不懂我們西域的文化的，”主犯倒了杯水出來，一飲而盡后才開口道：“調香那是家家都會的東西，時間一久，一代代的傳下來，配比稍微一模糊，調出來的香氣便會有了差異，而差異多了，也就漸漸有了門第之分，好的調香師便有機會加官進爵，差的卻只能繼續在風沙中苦苦度過一生。”
“我原本只是聽聞現國風水養人，女子貌美，男子驍勇，便棄了那早早過倦的大漠日子，跋山涉水的來了此地，”主犯笑道：“在路上時，我途經一名山，遇到了一位高人，他調製出來的東西，於我來說，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雲耿耿離他稍微遠些，卻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出了這人語氣中的敬佩和仰慕，心中還沒來得及疑問，又聽他繼續道：“那人看我可憐，便給了我一張方子，只要照着這方子，哪怕我想一輩子留在現國，都足以讓我錦衣玉食，此生都不必再受苦。”
雲耿耿垂着眼，皺眉問道：“什麼方子。”
見她終於肯說話，主犯的語氣似乎更好了些，眼中帶着痴狂的異彩，笑的有些可怖，壓低了聲音道：“那紙上寫的明白，需得將少男少女的皮活剝下來，用大鍋熬制一天一夜，煉出油脂為底，再加浸泡過花朵的陳露，於黑暗處靜放五天，便成這世上一等一，最純粹最昂貴的香水。”
“只是那位高人在一味用料上似乎有些筆誤，之前做過的都失敗了，”祝風哈哈一笑，動作有些神經質的在暗處揮了揮手臂，對雲耿耿道：“你們清遠城之前丟的那些人，不過是我在試驗罷了，好在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忙活了這麼久，可算有了些許突破。”
“雲掌柜的既然來了，不如也幫幫忙，待你死後，你的身體便永遠不朽的存留在這世上，不也是一件幸事。”主犯上前一步，聲線忽然拔高了許多，聽着更加瘮人。
雲耿耿強忍着生理上的噁心，想着方才還用那人皮掩了口鼻，現下更加難受的厲害。明明在一天前，她還抱着希望，認為這些人興許不會死，她去了，興許還能救他們出來。可行至此處才清楚的認識到，期盼與現實是相分離的，他們含着悲哀離去，雲耿耿也未必就能倖免。
那主犯拿了個小瓶子打開，低頭細細一聞，又對仰躺在地上的雲耿耿道：“暫且放心，我是絕不會叫雲掌柜痛苦着死去的，為了我的香料成為世上第一，你的死法，便是最不會感到疼痛的方式，姑且算是一份仁慈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