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傷打死要負責嗎？要賠錢嗎？
御花園。
奇花異草、亭台樓閣、嶙峋山石，石子畫為路，園內遍植古柏老槐，羅列奇石玉座，金麟銅像。
盛開的花更是數不勝數，園內春風徐徐吹拂，謝落的花瓣隨風飄揚，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天女散花。
一群着裝華麗的千金小姐正坐在繁花似錦的園中賞花品茗。
莫瑤站在李若雪的旁邊，細細打量着這個花園。
不愧是皇家花園，真氣派，只可惜御花園位於皇宮的後端，她們的身份地位只能從北門進出，不能走正門，不然也可以順便參觀一下這個端莊磅礴、宏偉莊嚴的皇宮了。
李若雪的打扮比平時更精緻，更隆重，烏黑柔亮的長發束着一條粉色緞帶，粉色長衣顯得更嬌嫩。
清風拂過，嬌艷陰媚猶如一株盛開的桃花。
她本來膚色就白，但似乎覺得不夠白一樣，臉上的粉擦得比平時還要多。
李若雪看似平靜，眸子卻閃爍着焦慮的光芒，纖細的手緊緊攥住手絹。
莫瑤眉頭輕攏，看來李若雪知道喜歡的人今天也會來，心中緊張不已。
“若雪，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吏部侍郎的千金高幼晴款款坐在李若雪旁邊，對她微微一笑，“自從讀完私塾，就沒見過你了。”
莫瑤順着聲音望過去，只見這個女子長得不高，略瘦，樣貌普通，在上等的乳白色亮綢面外衣的映襯下倒有幾分清秀之色。
“還好，謝謝。”李若雪抬頭，朝她勉強地笑了笑，不經意地往外一瞟，很快就失望地回過眸來。
高幼晴看了看莫瑤，奇怪地問：“你換了丫環嗎？以前的夏竹呢？”
李若雪臉色忽地一變，嫣紅的嘴唇有些顫抖：“夏竹……夏竹……她……”
莫瑤對她奇怪的神情盡收眼底，轉過身，對高幼晴微微福身，恭敬地說：“夏竹她家裏有急事，回去了。”
“哦，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的點頭。
李若雪對莫瑤微微一笑，臉上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
此時，一個紫色人影手持團扇款款而來。
“紫雪……”李若雪臉色漲紅，低聲喚了一下。
女子身材纖細高挑，一襲紫色長衣，眉若輕煙，鳳眸瀲灧，模樣端莊之中透露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
膚色稍顯不夠白，若是白上幾度，和李若雪則是兩種極端的傾國傾城。
她眸光清冷，渾身透着一股拒人之千裡外的冷漠。
“我們的第一美人，好久不見了。”都御史的千金林紫雪貝齒輕咬，優美的唇邊浮現一抹妖嬈略帶諷刺的弧度。
“我……”李若雪目光一滯，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紫雪……好久不見。”
“紫雪，我們到那邊坐吧，第一美人高貴的身份可不是我們能靠近的。”她身邊樣貌普通衣着華麗的是通政使的千金叫孫蝶雲的女子說。
“蝶雲……”李若雪低聲喚了一下，神色黯然。
林紫雪和孫蝶雲輕搖團扇，瞟了李若雪一眼，沒有理會她，身姿曼妙儀態萬千地坐下來。
李若雪不經意地看了眼她們的纖腰，欲言而止的神情，垂下了眼瞼，緊緊抓着手絹。
莫瑤看到這一幕瞬間陰白，看來很快有一場千金小姐昔日姐妹情深互撕秒變修羅場的場面了。
本來作為吃瓜群眾的她對這種無聊的消遣沒什麼意見，但如果，惹到她的話，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她現在算是陰白李若雪為什麼這麼看重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譽，每天都悶悶不樂，壓力好大的模樣了。
“寧王和向公子怎麼還沒來，”孫蝶雲對林紫雪說，視線有意無意的往外瞟，“第一美人的哥哥邀請我們來的時候不是說寧王和向公子都來嗎？還是，騙我們的？”
她的聲音不小，似乎是說給李若雪聽的。
這群千金小姐每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衝著向公子而來的，寧王來不來壓根沒人在乎。
旁邊幾個不扎眼的千金小姐竊竊私語的一口一個美男子，激動萬分。
起初也沒有在意只想着別倒霉的被荒唐太子碰到的莫瑤，也不禁期待起來。
令這群端莊淑女也忍不住激動抓狂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能奪得這個頭銜的男人到底美到什麼樣了？
在這些千金口中，莫瑤才得知，這個傳聞中的向公子不但樣貌俊美，還才華出眾，是太子講師楊廷和的學生。
雖然身無要職，但在當今聖上的默許下，作為太子的指導侍讀，可自由出入皇宮，可見其身份之特殊。
過了很久，才響起李若雪柔弱的聲音。
“我……我哥哥說來就一定來。”她緊握着拳頭，低着頭，不服氣地說。
“是嗎？那我們等着看吧。”林紫雪把玩着自己烏黑如瀑的髮絲，問旁邊的孫蝶雲，“你說我今天這身紫衣怎麼樣，向公子會喜歡嗎？我這身新衣和頭上的新簪子，可是很貴重的。”
“漂亮極了，我說你是京城第一美人才對。”她帶着諂媚的笑容，眼中閃過的一抹複雜的神色，“我說那些人是不是眼瞎，居然覺得她比你還漂亮，真是可笑。”
她特別加重了“她”一字，李若雪只是一直低着頭，眼睛有點通紅，用微微顫抖的手緊緊握着茶杯。
“若雪，沒事吧？”高幼晴輕聲問。
“……我沒事。”她輕輕搖了搖頭，朝她勉強一笑。
她們一邊賞花品茗，輕搖團扇，一邊聊天，對於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來說，這是難得一次抱團互聊的機會。
珠釵頭飾，綾羅綢緞，可比的，不可比的，什麼八卦閑事都聊過了，也沒什麼好聊的。
什麼茶會，說白了只是一個炫耀大會。
過了好久，林紫雪和孫蝶雲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
“走吧，向公子不會來了，”林紫雪硃紅色的唇勾起一抹妖嬈的冷笑，“害我們白跑一趟。”
“唉，有些人就是騙子。”孫蝶雲也跟着冷笑，“大騙子，以後都不能相信他們！”
“不是的……”李若雪顫抖着肩膀，眨動美眸，垂首，綿柔低語，“不是的，我們不是騙子……”
李若雪站起來，轉身，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走吧，別理這種大騙子了！”她倆對李若雪的反應毫不理會，繼續搖扇，談笑風生。
她們從李若雪身邊走過的時候，莫瑤一個眼疾手快，反應極為靈敏的扶住了李若雪。
而那隻突然伸出來想絆人讓人出醜的腳卻被她故意踩了一下。
林紫雪和孫蝶雲雙雙差點摔個狗吃屎，幸好被後面的丫環扶住了。
“你為什麼踩我？”孫蝶雲臉色很難看，氣急敗壞地指着她。
莫瑤也想不到第一個開刀的居然是她。
不過，這也沒辦法，只能接招了！
“小姐您在開玩笑吧，您的腳好好的藏在裙子裏，大家閨秀的，走不露腳，我怎麼可能踩到您？”莫瑤一臉平靜，微微一笑，畢恭畢敬地說。
“你——”孫蝶雲把矛頭指向李若雪，“李家大小姐，怎麼教導下人的，不但頂嘴，還你你我我的，成何體統？”
“我只是陳述事實，沒有其他意思。”莫瑤微微福身，保持禮貌的笑。
李若雪站穩身子，把莫瑤護到身後，“蝶雲，如果你對我有什麼不滿，請你來找我，不要針對我的人，如果她有冒犯你，我跟你道歉。”
看到李若雪這麼維護她，心中有一股暖意流過，這點小事情，她自己解決就好。
“李家大小姐，別以為一句道歉就行，如果你不會教導下人，我替你教！”孫蝶雲似乎更怒了，一副不追究到底誓不罷休的模樣。
揚起手，欲想扇人巴掌的架勢。
“哦？”林紫雪伸了伸手，給孫蝶雲一個眼色，孫蝶雲才不情願地放下手。
繼而又說，“別吵了，這樣吧，我看這個丫環身手挺靈敏的，要不和我的丫環切磋一下，贏了的話就不再追究，這件事就算了。”
此時從她身後一個丫環走了出來，體型高大，比一般女孩都要壯，膚色有些暗黃，看着不像純正的漢人。
“紫雪，你不要欺人太甚！”李若雪盯着眼前身型彪悍的人，拉着莫瑤退後了兩步，氣得直打哆嗦。
“怎麼樣，只是切磋一下而已，難道你的丫環不敢？”孫蝶雲得意地說，然後冷哼一聲，“剛才可是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踩本小姐一腳！”
莫瑤給李若雪一個安撫的眼神，走上前，畢恭畢敬地問：“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
“哦？什麼問題，你問吧。”孫蝶雲一副看準了她不敢應戰想求饒的神情。
“打傷打死要負責嗎？要賠錢嗎？”這個問題很重要，真的！
孫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