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穆兮幾乎沒有合眼,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起來。洗漱過後,她拿戴好口罩墨鏡出門,在小區外吃了早餐,趁還早,她去了趟附近的醫院。
昨晚拿着刀片沒個輕重,她右手食指和中指被切下一小塊肉,昨晚一直神情恍惚,忘記處理傷口了。今早起來,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傷得有點嚴重,她得去醫院處理下,另外她也要去看看肚子裏的小寶貝。
去得早,醫院裏人還不是很多。穆兮掛了號,很快就輪到她。各項檢查下來,婦產科醫生說有輕微先兆性流產,叮囑她要保持身心舒暢,適當休息,減少活動量等等,又給她開了葯,才打發她去其他科看手。
看那兩根手指,還得重新挂號。索性人少,只排了一個就到她了。她那兩根手指問題還不算特別嚴重,所以沒有打消炎針,醫生只開了葯給她塗抹。
從醫院回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元宵在家裏收拾好了行李箱,見她回來,忙說:“姐,早餐買好了放桌子上,你快點吃了,咱們要早點出門。不然等會要錯過飛機了。”
穆兮說:“我已經吃了。收拾好的話,我們就走吧。”
聽她吃過早餐,元宵忙從房間裏拉了行李出來,出來后才看見她包紮着的兩根手指,驚道:“你這手怎麼了?”
說著,想要拉過來看看,卻被穆兮躲開。“沒事,昨晚削蘋果,不小心削到手而已。”
元宵責怪,“怎麼那麼不小心!”
樓下司機早早在等候,放好行李箱,兩人一上車,車子就直奔飛機場而去。現在已經過了上班的高峰期,路上並不擁堵,但準備到飛機場時有一輛法拉利和蘭博基尼發生了追尾,由此造成了短暫的交通堵塞,不過好在交警處理得及時,該路段很快疏通好。
穆兮到飛機場時時間剛好合適,元宵拖着行李箱去辦空運,她找個位置坐下等元宵。她後面有個男人捂着手機在打電話,男人聲音刻意壓低了,但她還是把男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阿笙,你新車和人家的法拉利給親嘴了。”
“責任全在我,一時大意,給撞上人家法拉利的屁股。”
聽到男人開口喊阿笙,穆兮回頭看了一眼,認出這男人是紀家的獨子紀梵希。想來,她嘴裏的阿笙,定然是指顧笙歡了。
穆兮對此人有些了解,這男人年近三十,有一個能幹的父親和令人艷羨的家世。只是他本人除了容貌出色,其他能力並沒有多麼出色,而且為人單純,沒有什麼太大的心計,還是個享樂主義者,也不曉得紀家怎麼養出這個沒有心眼的繼承人。不過好在命好,他和顧承亦是至交好友,以後即便紀老爺子去了,他有顧家照佛,想來也能過得順遂。
穆兮想着這些,心頭莫名湧上一股陰霾。
世人千千萬萬,獨她孤苦伶仃。
身後紀梵希笑得歡快,穆兮陰暗的心理作祟,她想要取而代之。
到C市的時候,是下午五點。C市是海濱城市,穆兮來過幾次,對這邊還算熟悉。輕車熟路的帶着元宵去吃了一頓海鮮盛宴,兩人打道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早早起來去拍攝基地,化好妝在等待拍攝的時候,穆兮聽到幾個姑娘在談論八卦,討論的對象是施妃兒。
“施家小姐真是可憐,想當初是家裏人捧在手心裏的公主。誰能想到家裏生意落敗,會被當作玩物送給別的男人玩樂。”
“是她家人造成了她的死。”
“我覺得是她心裏有問題。”
“換做是我,我也受不了,也要自殺。”
“沒那麼脆弱吧?”
“主要是差距太大,你想想昔日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然後一下跌落塵埃,還被人家正室當眾扒衣服拍視頻髮網上。換你你受得了?要是一開始就是過的醉生夢死的日子,可能落差就不會那麼大。可施妃兒從小過的什麼日子,家道中落又過的什麼日子?”
“誰叫她家人掉錢眼裏了呢!”
離開穆家后,穆兮已經脫離了原來的生活圈子,和施妃兒根本一點交集都沒有。但自從那日在魚有水會所邂逅施妃兒后,就總是隔三差五的遇見她,身邊也經常聽到關於她的消息。她不想聽那幾個姑娘的談話,所以開手機刷個新聞,但網上鋪天蓋地的是全是關於施妃兒自殺身亡的新聞。
有個文章更過份,文中配圖是三張施妃兒的照片,一張是她穿着淺色繡花短款旗袍,手上拿着錢夾子站在迴旋梯上望着某個地方笑得春風得意。一張照片是她被某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壓在車子裏親吻,角度問題,看不見男人,但可以清楚的看到被扯着頭髮摁在座椅上的人是施妃兒。另一張照片,是她自殺后的照片,照片被打上了馬賽克,但依稀可見其死後的慘狀。三張照片一對比,更能突顯出她家道中落後,前後生活的巨大差距。
文章最後,更是拿施妃兒的遺書大作文章。博主拿着那句此生再無歸期,若有來世,不做施家女,大肆批判施妃兒和施家父母。
穆兮對他的批判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那行遺書。指尖停在那行遺書上,看着那行遺書,她思緒飄遠,想起了很多她們的從前。
她們生來就不對付,兩人都心氣高傲。為了隔應彼此,她們打過嘴炮,也互相動手撕扯打架過。當然,也有體面點的爭勝負手段,比如打馬球、打高爾夫球、桌球等等。再比賽的過程中,雙方有輸有贏,但不過誰輸誰贏,她們都是不服氣的。
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忽然就以那樣一個慘烈的方式離開了人世,未免讓人唏噓。對施妃兒的死,穆兮並沒有感到意外和傷心。因為那日見施妃兒被當眾扒衣服后,她邀請對方到她家裏坐坐,當時施妃兒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她就知道對方要麼反撲要麼是自我沉淪。
施妃兒到底比她要臉,她沒有反撲,她選擇了死。
所以真正確定施妃兒自殺身亡的那一刻,穆兮竟然鬆了口氣。她甚至想,施妃兒不該選擇如此慘烈的死亡方法,她該死得體面些的。
活着已經不體面了,死了,總要體面些。
穆兮想,如果有一天,她活不下去了。她一定會選擇在清晨離開,就在太陽剛從東邊露出頭的那刻,她要在浴缸里放滿水,然後穿着潔白的婚紗躺在裏面,她還要用她最喜歡的那邊鋒利的水果刀割開手腕,把手浸泡在水裏,讓鮮血染紅她的嫁衣。
潔白的婚紗被鮮血染紅,那一定是這世上最瑰麗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