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亡人憶禍國者
鄭煜深深看了周身瀰漫著低沉氣息的達奚君,眯了眯眼。
鄭煜似沒發現達奚君的異樣,仍一臉興奮道:“我不是學着你那樣一副拽得二五八萬地大步往前走嘛!那姑娘在後面緊緊跟着一聲也不吭。”
“她穿着那——么長的高跟鞋。”鄭煜比劃了一下大概十多公分的長度,又比了個特別小的手勢,“那底還這麼小!天知道她怎麼走的,一路還得小跑跟上我,我看着都替她心驚肉跳!我走的時候那姑娘眼裏包着淚水,真是讓人心疼,要掉不掉的。盟主大人,我說這麼半天,你倒是給個表示啊你!咱這半天唱着獨角戲很尷尬啊!”
達奚君審查了一遍宜居星重建方案的可行性,准許了方案的實施。
達奚君將顯示器關掉,手支着頭,認真道:“首先……”
鄭煜正身。
達奚君繼續道:“別亂用形容詞,你剛才對那個女人的描述皆是古紀元能惑世的女子之容,你覺得,她,有那資本?鄭煜,你是對那個人的容貌有什麼誤解,還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她能惑世,也得他能接受才行。
抱歉,丑拒。
那個什麼東盟皇女他瞧不上眼半點,不及他的悠悠一分美麗。
鄭煜翻了個白眼:“你不能因着自個兒長得禍國殃民就瞧不起人吶!人姑娘我看着挺水靈的,哪沒那資本了!”
達奚君手中拿着一個純黑的半臉面具,細細的紋理詭譎幽異。
但凡是個生物,他覺着就是沒他的悠悠好看!
腦海中的倩影淺笑,恍如昨日。他的心陣陣抽痛,不,都空了何談痛。
斯人已逝,他不過是個未亡人。
達奚君自嘲一笑,壓下瘋涌而至的哀慟。
“你若歡喜她,自己要她去,”達奚君賞鄭煜一個眼刀子,“還有別亂用詞。”
禍國殃民?他一個大老爺們兒能用這詞兒形容?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你可答應了,那姑娘是給我了的!”鄭煜喜形於色,高興得起身便要走,“不行,我得換身衣服,用我這帥炸蒼穹的俊臉去俘獲人姑娘的芳心。”
“嗯,先把我發給你的文件審一下吧。”
“得嘞!誒?你說啥?”鄭煜正心潮澎湃,哪能理清達奚君在說什麼,順口接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簽訂了不平等條約。
手腕上腕錶的紅燈不時閃爍,提醒着鄭煜有大波文件向他來襲。
鄭煜:“……”心如死灰。
達奚君輕笑,掃了他一眼,起身便要出去:“都說了,讓你別被美色迷了心智。”
鄭煜想揪起達奚君的衣領一陣狂搖怒吼,他媽的他是被美色迷了心智么!他是為了誰!
“當心東盟皇女,別被她單純的外表騙了。”言罷,達奚君走了出去。
門合上,鄭煜欲哭無淚看了看腕錶上收到的成堆文件,內心都不能用悲傷逆流成河形容了都!
——
“謝謝,放那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來。”葉子衿對隨後而來為她帶行李的人柔柔一笑,“真是麻煩你們了。”
“皇女不必客氣,東西不多,並不耗力。”為首的侍從道。
確實不多,一個私生女,臨時推上花轎,能有多少東西?
大多都是東盟盟主怕中盟認為他不夠重視此次合作而惱怒,臨時砸的值錢玩意。
葉子衿嗤笑,當真認為旁人不知葉青青不過是個棋子。
就這樣,某人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畢竟,那是個一向自認天之驕女的人。
大多東西空值錢於葉子衿無太大實用價值,她也便在來時路上專賣或打發給侍從了。
所以現在這五箱,是真沒什麼東西,不過是她的必需品和些許有點兒用處的東西,更遑論其中有三箱都是瑩瑩果。
葉子衿將一個盒子予這群侍從:“辛苦你們了。”她淺笑,“我沒什麼可以感謝你們的,這是我手做的手鏈,有些粗糙,還請你們收下。”
他們都是盟主府的人,她一個東盟的外來人,縱是抱着未來國母之身份亦是不好送他們什麼貴重的東西,不然受人懷疑賄賂她百口莫辯。
只是辛苦她操勞做了一夜的手鏈了。
“多謝皇女。”為首之人接過盒子,也不打開具體是什麼,也不怕葉子衿在盒子上下藥,不卑不亢,“我等便先下去了。”
“嗯,謝謝啦!”葉子衿眉眼彎彎。
待眾人退去后,葉子衿站在自己的箱子前,鼓了鼓臉,認命自己將自己的箱子推到自己房間內,把自己的衣物等東西一一擺放好。
擺放好后,又將這整個房子收拾到大致滿意的程度后,發自內心感嘆自己當真賢惠。
葉子衿找了套衣服走進了浴室,一邊泡澡一邊在腦袋裏吐槽:“十三爺,不是咱說,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難的任務。”
十三保持沉默。
葉子衿道:“這麼大個盟主府,男主他老人家住中央,我呢?
“離他最遠的地方,這麼大一棟房子,連根毛都沒有,男主他老人家是得多不待見我啊!
“我現在能幹嘛?只能感謝達奚君雖不派一個侍從於我但還沒有毫無人性到給我一間不經修整的房間給我!境遇悲慘到自尋安慰的境地簡直凄凄慘慘戚戚!這就是炮灰的命運么!”
十三道:“有自知之明。”
葉子衿:“去你丫的。”
葉子衿簡單清洗一下,起身穿好衣服,讓房間配置的機械人小I幫她打理頭髮。
葉子衿現在鏡子前,頭髮干后她便自己梳理整齊。
鏡中人虛幻到不真實,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三具身體,也是最像她本人的身體。
無論是與生俱來的紅色眼尾,還是有五六分神似的面龐,還是這近乎與她本人相似的嬌弱體質,她都快懷疑這便是她本人的身體。
葉子衿清洗換下的衣物,這些事她更喜歡親力親為,哪怕從二十一世紀到這個新紀年已經很久了。
待洗完衣物,葉子衿着一身寬鬆的黑色長衣走出浴室。
葉子衿一頭倒在大床上,裹着被子滾了幾圈,最後蓋好被子,在柔軟舒適的枕頭上蹭了蹭,饜足道:“好舒服啊!”
說完便整個人連同頭也蒙在被子裏沒了動彈,就像睡下了一般。
不一會,被子裏傳出低低的啜泣聲。
葉子衿慢慢從被子了露出頭來
從被子凸出的形狀可看出她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頭髮凌亂四散,她微微聳動這,牙齒緊緊咬住自己的一條白皙手臂不讓自己發出聲來,眼眶裏的淚水止不住嘩嘩往下流,眼角顯得越發紅,像被侵染的油畫。
她哭得隱忍,又極為崩潰,卻在極力壓抑自己。
——
達奚君將顯示器扔在一旁,不耐地扯扯領帶,心裏說不出來的煩躁。
一旁的顯示器仍放着全息投影,時不時傳出聲聲嗚咽,逼得他忍不住看向畫面中那個連空無一人時哭都要壓抑住自己的女孩。
畢竟不是中盟人,為了監視葉子衿,他在葉子衿所在的房子安裝了監視器,無死角監控,當然,除了衛生間,卻也安裝了監聽器。
如果連這也是裝的,那他得好好審視一下東盟的意圖了,不然如何在無人之時也要演戲。
達奚君眼睛暗了暗,看着葉子衿哭得越發妖艷的眼角,因着和記憶中的某人相似,他眉心皺得越發緊。
一個下午,達奚君都在看眼前的全息投影。
看到葉子衿哭得睡着,看到她醒后慌慌張張換下被眼淚打濕的枕頭,清洗烘乾放回床上。
達奚君不知為何長舒一口氣,反應過來后將顯示器關掉放在一旁。
低低咒罵了一聲。
他真是閑得無聊,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