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葉兒的炫耀
葉兒的回家,和以前的在家幾乎是同樣的生活方式和狀態,我也依舊一個人既做爹又做娘的帶着我的小寶,大寶已經在市裡有了一份工作,只有在周末的時候才回家看望我和小寶。
近十年沒見的葉兒回到家依舊是那種善於偽裝的真誠和高高在上的姿態,她對於自己過去所犯下的錯一切竟然沒有任何羞愧之心,反而感覺這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那麼的理直氣壯。她總是認為她所犯下的一切的錯誤都是因為我而造成的,明明是她自己乞求我讓她回家,可是到了她的嘴裏,卻說成是因為她可憐我一個人帶着小寶辛苦,所以才放不下我、可憐我而選擇回家幫我的。
我不需要別人可憐,這麼多年以來,已經讓我習慣了任何人的不辭而別,我已強大到一個人享受着我的孤獨,一個人承載着我的痛苦。人生,有時只要堅持一點點,一切就都會過去的。葉兒所說的可憐我,只不過是為她自己幾次三番的乞求我讓她回家而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葉兒說,當初自從欠下了高額的賭債,又因為銀行貸款擔保而逼死了那個老會計之後,她實在沒法在社區繼續工作了,只得辭職不幹,外出躲債,說到這裏,葉兒竟然還是怪我當初沒有幫她一把,沒有幫她償還賭債。
暈,見過無恥的人,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當初因為葉兒賭博出軌背叛,我們已經前後兩次離婚,況且葉兒不久又嫁給了另外一個不是她出軌對象的一個男人,現在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還在用她那偽裝出的真誠反咬我一口,說我沒有一點夫妻情分,說我竟然對她見死不救!是的,一定要遠離爛人,因為爛人有爛人的理論,她的理論讓你和她是永遠也糾纏不清的,只有遠離爛人,你的生活才會變得清靜美好而又乾淨從容。
我不想和她理論,更不想和她爭吵,“狗咬狗一嘴毛”,我在反省我自己,我本生也不屬於一個好人,不屬於一個積極向上的好人。面對生活給予我的磨難,我竟然選擇了苟且,我竟然同意了讓這個出軌背叛我的女人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一個善人如果選擇了原諒惡人的惡,那麼這個所謂的善人,一定也不善!他的心裏必定有他自己自私的或悲觀的想法,是的,我的自私和悲觀的想法就是讓我選擇了苟且,我沒有選擇那種面對困難而應該具有的越挫越勇的勇氣和魄力,我的苟且只會被葉兒這樣的女人拿來利用,而這絕不是愛!
葉兒說,和她一起外出躲債的本市男男女女特別多,有幾十個,都是因為欠下高額賭債無力償還而被迫外逃的。他們都是結成一夥一夥的,像個大家庭,開始的時候他們輾轉於南方各個城市鄉村街道之間,後來因為南方的警察查的緊抓的嚴,他們其中的好幾個因為涉黃涉毒涉黑被抓進牢裏面去了,他們只得又回到我們本市周邊縣區鄉鎮活動。即使這樣,他們也是膽戰心驚的打一槍換個地方,有時在廢棄的廠房,有時在茂密的山林,有時在田間地頭,反正只要是那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只要有個廢棄的小屋,那簡直就是他們的天堂,有時他們也會選擇在海里、河裏的漁船上。。。。。。
葉兒說,他們這幫賭鬼的大家庭生活熱鬧非凡,遇到警察抓賭時則好比電視裏的警匪片,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一次因為警察突然過來抓賭,葉兒竟然從一個農婦家的二樓直接跳了下去,好在地面有個棉花垛,否則不堪設想。說道這裏,葉兒竟然那麼自豪而又慶幸的說,即使跳落下去腿骨折了,那也比被警察抓到要強。因為一旦被警察抓到,輕則罰款拘留,重則也許要吃幾年牢飯,而自己的腿因為跳樓骨折了,最多也就是打上石膏繃帶,過不了幾天照樣可以一瘸一拐的重上戰場。
這是一群不知死活不知廉恥的人間垃圾,為什麼老天不把他們早早收了去!
葉兒說,有一次警察過來抓賭,他們六七個男男女女竟然擠在一張不是很大的床上,蓋上一床被子,從而躲過了警察的視線,讓他們得以逃過一劫。等警察走後,他們同擠在一張床上裝睡的六七個賭鬼,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當時是如何做到的,只能說強烈的逃生慾望讓這些人的能量發揮到了極致。
大家庭有大家庭的熱鬧非凡,小家庭也有小家庭的苟且浪漫。葉兒說,他們這些外出躲債靠賭博為生的人,在場子上是賭友,下了場之後儼然是一對一對的露水夫妻,葉兒也不例外。可是葉兒在對我講述這些的時候,竟然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的羞恥,反以為榮。葉兒說,她們這些女賭鬼為了錢、為了安全,也為了別人因為經濟上的原因找她們麻煩,她們必須要找一個靠山,而這所謂的靠山也就促成了這一對對G男女的苟且。她們沒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金錢上生理上的相互利用和短暫的慰藉,她們早就不屬於正常人類的範疇了。她們只是一群沒有人心、沒有人性、沒有家庭、沒有親情的兩足動物而已,就連女性特有的母性,在她們身上也早已喪失殆盡、蕩然無存了,她們就是一群見不得光的垃圾,如行屍走肉般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骯髒陰暗的角落。
葉兒對我講這些的時候,顯得是那麼的滿足而又炫耀,有的人就是這樣,她總是把自己的傷疤隱藏的嚴嚴實實,對外展示的卻是自己誇大其詞的虛榮和炫耀。葉兒也不例外,當我反問她:“既然外面的生活那麼美好,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回家?”
葉兒聽到我的反問,剛才還是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突然之間變得傷感而又失落起來了。葉兒說,光鮮的背後,其實更多的是苦難、是顛沛流離、是四處飄零。
她在外面有時因為輸個精光,身無分文,她能夠好幾天吃不上飯,即使有飯吃,也是飢一頓飽一頓的,遠沒有在家吃飯這麼安逸而又富足。她會因為沒有錢住宿而和好幾個人一連蹲在路邊的水泥管中好幾夜,她會因為賭場糾紛和別人打架,有時能夠被人家打得爛死而又不敢選擇報警,她會因為生病沒錢去醫院而強撐着。。。。。。
葉兒說,其實讓她們這些人感到最為傷心難過的事其實不是上面所說的這些事,真正能夠讓她們感到傷心難過感到落淚的是每年的中秋和春節,她們這些人四處飄零,有家不能回。她們回不去夫家,因為一個個早就已經離婚了;她們回不去娘家,因為娘家的幾乎每個人的錢或多或少都已經被她們借遍了;她們沒法回去看孩子,因為此時她們的口袋裏能夠拿出的錢甚至不夠買塊糖帶給自己的孩子!
望着萬家燈火,望着闔家團圓,她們這些身在異鄉的賭鬼有時窮的連一頓大米白飯豬肉燉粉條的年夜飯都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