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談心
沈無衣和喬松月在喬家用完晚飯後便回去了王府，臨走前喬夫人還拉着沈無衣的手說讓她以後好好對喬松月。
兩個人又是一頓好哄，喬夫人才鬆開了手讓兩個人走了。
馬車上沈無衣和喬松月並排坐着，就和來時一樣。只不過喬松月一直用餘光打量沈無衣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無衣倒是被看得不自在了，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喬松月怎麼這樣看着自己。卻是臉上帶着幾分笑，轉頭看着喬松月，問道：“怎麼這樣看我?難不成我臉上有東西嗎？”
喬松月目光晦暗不明，不知道想什麼，過了一會才道：“沒有，只是有些事不太明白而已，想問問王爺而已。”
沈無衣挑了挑眉，目光平和的看着喬松月道：“問吧。”
喬松月道：“今日倒是瞧見王爺和家母聊的甚歡，沒想到王爺居然還有這一面……只是松月不解，王爺到底為什麼肯娶松月呢？”
喬松月的聲音慢慢放緩，有些低沉盯着沈無衣臉上從未變過一絲的笑容，道：“松月如今二十有二，按女子算已是高齡……而家父只是禮部侍郎並未有什麼大的實權更沒法給王爺帶去什麼好處？更何況松月與王爺是攝政王指親，而王爺可是一點也不喜歡攝政王呢……”
沈無衣安靜的聽着，心中卻感嘆喬松月是個聰明人，聰明的讓人害怕的人。可惜生為女子，否則這般才華絕不輸丞相宮宿杦，在軍中也是難得的軍師。
沈無衣道：“你說的確實不錯，我和攝政王確實不和，而對於他給我賜婚的你我更是懷疑……不過你敢跟我說這些，我就敢確定你不是攝政王派來的人。”
“答應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喬家不可能給我提供任何幫助。我不需要幫助也不用，因為我根本沒有什麼想要把軍權全部把握在手裏的野心，也沒有挾天子而令諸侯的野望，所以和你聯姻對於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
沈無衣笑着，突然靠近喬松月，那眸子微微眯起看起來帶着幾分風流，手輕輕捏起喬松月的下巴，聲音也是故作輕佻，道：“不過我現在發現你很意思，你很聰明。喬松月，你很聰明。”
聰明的就像是自己一樣，這樣的明白人沈無衣一向很喜歡。
只可惜……這個世道對女子不公，否則以面前喬松月的才華絕不會是什麼久居閨閣的小姐，而自己也不會需要女扮男裝。
她笑着打量面前的喬松月，生的一副好皮囊，單單這皮膚就比自己好不少。
沈無衣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喬松月的下巴——手感太好了。
沈無衣因為要扮男子，所以在下巴和鼻下做了偽裝用鎮南王妃給的藥水弄了一點假鬍子，還有自己的假喉結也是鎮南王妃特製，鎮南王妃還贈給過她一件南疆特殊的樹脂製成的一件假的少年身下的東西……
沈無衣身上總是熏着淡淡的檀木香裹雜着一種不知名的花朵香，很好聞不會十分刺鼻讓人覺得安心的香味……喬松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很喜歡這種味道，只是盯着沈無衣的臉頰總是會忍不住發獃尤其是沈無衣微紅粉嫩的唇瓣……喬松月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忍不住拍開了沈無衣的手。
默默後退和沈無衣保持距離。
沈無衣只是覺得莫名其妙，難不成喬松月就這麼不喜歡自己嗎？
沈無衣有些委屈的撇嘴，自己一個大姑娘能對他個女子做什麼，扒皮吃了還是燉湯喝了?
喬松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生出這種念頭也只能怪沈無衣生的太妖孽了，想到沈無衣的難以捉摸的心思心又冷了幾分。
沈無衣這個人太聰明了，以至於她的心思難以捉摸，也許上一秒她可以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就會微笑着掐斷你的脖頸。
喜怒無常的讓人害怕——這樣的人，招惹不起就絕對不要招惹，否則……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喬松月也不說話了只是轉頭安靜看着窗外。
夜色籠罩下的京都，繁華又帶着？幾分凄清的味道。夜市依舊繁華有人擺攤河湖中船坊里琵琶聲，聲聲傳來倒是熱鬧。但是暗處也有流浪者乞丐在黑暗的小巷中瑟瑟發抖。
這就是京都，整個大宣最繁華的地方啊也是最黑暗的地方。
更是沈無衣的囚籠。
沈無衣見喬松月不搭理自己，也不說話安靜的看着外面。如今……江南的桃花應該開了吧？
馬車就這樣緩緩的回到了王府，沈無衣先下馬車，將喬松月牽了下來，她和喬松月才剛剛走進門了，忽然就有一道人影沖了過來，不過似乎是沖偏了居然到了喬松月懷裏，隨後那人還沒有發覺突然嚎啕大哭一句——
“衣哥哥！”
喬松月：“……”
沈無衣：“……”
那人不用說就是楚雲汐了，只是沈無衣倒是沒想到楚雲汐從皇宮出來，還認錯了人?
“郡主……你認錯人了……”
喬松月深覺尷尬。
沈無衣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衝過去把楚雲汐從喬松月懷裏揪出來摟自己懷裏。
“松月，你去休息吧。我和雲汐去說些話。”
沈無衣看着委屈巴巴的楚雲汐無奈啊……自己怎麼攤上這個小師妹了呢？
喬松月看着沈無衣摟着楚雲汐的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裏為什麼有種刺眼的感覺，平靜心裏的異樣，點點頭從兩人身邊走過。
“衣哥哥……”
楚雲汐已經收起了眼淚，一副無辜的小兔子的模樣。似乎想說什麼，卻被沈無衣瞪了一眼，眼神就是一個意思——閉嘴。
她就知道就算楚雲汐可是鎮南王妃南沫兒的女兒，就算是真的天真無邪也絕不是省油的燈。
但是就算是想支走喬松月，就不能好好的想個辦法嗎？這是多不怕誤會她們兩個有“姦情”啊！
還有喬松月離開前的那個眼神，那眼神她實在不能再熟悉了，花樓里正妻抓姦看着姦夫和歌姬就是這種捉姦在床的眼睛……呸！誰被捉姦在床了！她和楚雲汐不是那種關係，和喬松月更不是！
楚雲汐委屈撇嘴，她只是想說王妃嫂嫂的“胸部”感覺很奇怪。可是看見沈無衣微黑的臉，好吧她慫了。
隨後乖乖的跟着沈無衣走了。
……
迷離的水汽瀰漫整個房間，巨大的浴池裏水霧升起恍若仙境。
沈無衣靠在浴池裏的一邊，黑色的長發柔和的披在了肩頭宛若一匹上好的綢緞，一張英氣的臉在水汽自顯得模糊，卻帶上了幾分嬌柔。
楚雲汐坐在地上，手中拿着柳葉小刀在沈無衣的肩頭輕輕劃開一道口子，拿出了白日裏給沈無衣的鳳凰蠱。將黑色的蠱蟲取出放在了沈無衣的肩頭。
蠱蟲一碰到沈無衣的血就似乎是蘇醒了一般，黑色的蠱蟲背上流露出了金色紋路，似乎就是一瞬間活了過來。沿着沈無衣割開的傷口就一頭扎了進去。
白皙的皮膚下可以清楚的看見黑色的蠱蟲在慢慢一點一點的向著沈無衣心口移動，這可以說是一副極其恐怖駭人的畫面，沈無衣只是微微皺眉一眼不發，直到那隻蠱蟲從最外層的皮膚完全看不見了。
種蠱入心這是極其痛苦的，沈無衣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皺眉，這樣可以說是心性甚堅。楚雲汐卻知道，那是因為沈無衣受過更多的痛，更多的傷。
楚雲汐掃過沈無衣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叫藥膏塗在沈無衣肩頭。
沈無衣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手指把玩着自己的秀髮，似乎是十分不在意的問。
“所以說，攝政王要你和北梁的那個質子和親?你一個不開心就躲我這來了?”
“不是我說，汐兒你已經十六了早是大姑娘不過是成親而已有什麼好害羞的。”
“可我不想嫁給一個沒有見過的人。”
楚雲汐撇嘴不滿，慢慢脫掉衣服一起跑進了浴池裏，靠在沈無衣身邊。
“那個拓拔非夜我都沒見過呢，聽說是北梁王和胡姬的孩子，也不知道長得怎麼樣？”
“即使長得不好，你難不成能推得掉你皇叔的主意嗎？”
沈無衣噗嗤一笑，揉了揉楚雲汐的頭。楚離墨是個愚忠，把皇室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而如今讓楚雲汐和親確實對皇室有利啊。
沈無衣抬手透過指縫看着天窗之外的點點繁星，嘴角帶着几絲不明顯的笑意。
“也許，你會對那個北梁皇子一見鍾情也說不準。”
“畢竟，這世間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