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喋血南京（二）

第五十三章喋血南京（二）

第二天一早，東方玉終於知道了雷戰他們已經進入茅山，也知道到了獨立旅的重炮團全部炸毀。現在獨立旅就是一支輕裝部隊。

東方玉現在的電報幾乎一刻不停，報務員一直在敲打擊鍵。沒有辦法，東方玉必須和雷戰說清楚。

雷戰的眉毛擰到一起，他沒有埋怨東方玉的做法，和蕭山令的關係鬧僵確實是個失誤，可是這是後續的改變歷史的補救措施，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沒人知道。雷戰考慮半天，命令給東方玉發報，儘可能保證船隻不被毀掉，儘可能的聯繫部隊，阻擊日軍向下關靠近。想辦法保證南京城的百姓安全，軍隊戰死責無旁貸，沒有什麼可惜的。告訴東方玉，不要管獨立旅有沒有炮兵，只需要安排獨立旅需要進攻的地點就行。

東方玉沒有看到雷戰一句埋怨的話，覺得很對不起雷戰的信任，自己搶着來南京，還把事情辦砸了。立即電告雷戰，日軍最後大量殺傷江岸上百姓和軍隊的主要方向在兩個方面，一個是沿長江而上的日本海軍艦艇，一個是進攻幕府山的16師團。要是可能的話阻擊第16師團，在徐源泉的第二兵團退走後佔領烏龍山要塞，阻擊日軍沿江而上的第11戰隊。南京城裏的日軍部隊交給我。

拿到了東方玉的安排，雷戰自信的笑了，對關福全和楊劍說道：“16師團，老對手了，中島今朝吾中將上次就打算讓他進不了南京，沒想到我們被調走，這次又是這個師團。這回他是絕對進不了南京了。”

楊劍也笑着說：“這個中島今朝吾也夠倒霉的，總是能碰到我們。”

關福全現在已經沒有以前一聽到日軍就害怕，一聽和日軍作戰就擔心的樣子，聽了楊劍的話說道：“不是中島今朝吾倒霉，碰到咱們的鬼子那個不倒霉。”

雷戰點頭說道：“這話不錯，只要踏上中國的領土，他註定倒霉。”

這句話大家都表示贊同，接連的勝仗，獨立46旅現在已經是信心十足。三個團長都是一臉的興奮，只有趙永虎一臉的莫落神情，雷戰知道趙永虎還是在為他的炮團傷心，就拍拍趙永虎的肩頭說道：“趙團長，我馬上就還你一個日軍重炮聯隊，怎麼樣，不過你得打一場硬仗。”

趙永虎立即來了精神：“沒問題，只要有大炮在手，打硬仗算什麼？戰死都沒關係。”

雷戰站起來說道：“剛才小玉來的電報已經說了，鬼子第13師團正在從棲霞出發進攻岔路口。然後進攻南京的和平門。我們進攻的方向就在那裏，我的意思就是打擊13師團的後衛，奪取日軍重炮聯隊，然後進入烏龍山，阻擊日軍在江上的11戰隊，46旅其他部隊在江岸阻擊進攻的第16師團，我們就讓進攻烏龍山要塞的16師團沒有機會進入南京。”

“好”大家都叫好，一聽雷戰打算奪取日軍整個炮兵聯隊，趙永虎的傷心神情一掃而空。立即表示但願打頭陣。楊劍打趣的說道：“趙團長，你還老實一會吧。還打頭陣，雷隊長現在可不想讓你們有傷亡，留着力氣和鬼子的艦艇戰鬥吧。”

趙永虎知道雷戰把有文化的人都調進炮兵團和後勤大隊了，確實是保護對象，嘿嘿笑着說道：“放心，我一定打沉幾艘艦艇。”

雷戰現在只能等，在日軍的後背就他們這一個獨立旅的部隊，一但陷入日軍的包圍之中就是能突圍出去，什麼忙也幫不上了。雷戰不知道東方玉能集中多少部隊，現在只有一個87師，還是一個打殘的師，可是日軍攻進南京的是三個師團，五萬多人。他有些擔心東方玉，這個丫頭非常傲氣，這一次把事情辦糟了，真的怕她一時想不開在南京血戰到底，犧牲在南京城。

雷戰還真猜對了，東方玉現在還真是這麼想的。她一直很自責，認為她要是好好的說，說不上現在已經進行整體防禦部署，別說是保證百姓撤退，保住南京都有可能，可是現在出現這個情況，這不是說南京的百姓是因為自己死的嗎？她現在想的就是能改變這個結局就改變，真的改變不了就戰死在南京向死在南京的百姓謝罪。

整個七號一天的時間，沒有任何動靜。這讓東方玉的心往下沉，看來只有一個87師了，東方玉用這麼長時間回憶自己記得的經過，87師和88師是犧牲最多將領的部隊，再就是教導總隊，這是三個國軍精銳的德械師，在上海消耗一部分，在南京幾乎打光了，中華門，光華門以及中山門，這三個地方是戰鬥最後的爭奪焦點，一直戰鬥到12日的晚上，在接到撤退命令的時候，撤退的部隊已經沒有高級指揮官了，團長，旅長全部犧牲，營長連長更是傷亡殆盡。看來歷史還真是按着他的軌跡前進，自己聯繫上得竟然還是這支部隊，不知道易安華這些人還會不會死。要是能聯繫上88師就好了，這又是一個王牌部隊，也是在南京傷亡最大的師，朱赤，高致嵩，這兩位旅長全是死在南京。

就在東方玉苦思冥想的時候，南京衛戍區司令部里也發生了激烈的爭論。送走了蔣委員長。唐生智召開了軍事會議，現在部隊已經全部集中進入南京，外圍陣地已經基本都丟失了，唯一還在激戰的只有雨花台和紫金山不多的幾個陣地，日軍各部隊已經全部進入南京外圍。正在向城垣逼近。

唐生智看着面前的大小軍官說道：“諸位，委員長把南京交給了我們，我們就應該血戰到底，與南京共存亡，現在我命令，第三十六師收繳一切船隻，就地銷毀，背水一戰，於南京共存亡。

開會的將領都是面無表情，有的是心理已經打定主意，不擔心自己最後退不出去，有的卻是抱着和南京共存亡的心思，可是這些開會的人裏面有一個人卻是臉色大變，他就是蕭山令，聽到唐生智的話，想起了東方玉的話：“明天就會有命令銷毀全部的船隻，然後過不了幾天就會有撤退的命令，已經沒有了船用什麼撤退。”

蕭山令是唐生智的人，一直對唐生智抱有知遇之情，他也是一直唯唐生智馬首是瞻。可是被東方玉的一句千古罪人鎮住了，顧不得那麼多連忙站起來說道：“司令，船隻不能銷毀。“

唐生智心裏想的什麼沒人知道，他的心思只有一個人了解，那就是東方玉，後世很多人都在為國民黨的軍官翻案，大肆強調他們在抗戰中的功績，也有人為唐生智說話，認為他在南京保衛戰中如何的大義凜然，如何的最後是在部下的強行拖拽下才渡江離去的，為唐生智的臉上貼金。

東方玉知道的是唐生智這時已經沒落，在國軍中已經沒什麼地位，沒有軍權的他就是一個被人瞧不起的牌位而已，唐生智當然不甘心，可是他沒東山再起的機會，南京最後關頭，沒人願意堅守，他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終於威風了一次。

他之所以敢這樣大言不慚的說與南京共存亡是因為唐生智信佛，被人戲稱為佛教將軍，是一個很迷信的人，相信了一個術士的預言，南京不會丟失。日軍是攻佔不了南京的。只要堅持幾天，國際上就會迫使日軍停止進攻，唐生智也就成為中華民族的英雄。就是心裏有這個底，才在這個時候毅然不考慮軍事價值，接過這個位置，博得了蔣介石的好感。

唐生智就是一個自大才疏的人物，他認為南京有這麼多部隊，有不少是國軍嫡系王牌的中央軍，委員長又要保住南京以待時局的變化，認為南京沒有這麼快陷落。只要堅持一段時間，就會得到外界的援兵。對於南京的城防根本就沒有什麼建設性得佈防措施，基本還是延續原來的防禦部署。部隊被他調回南京以後，更是根本就沒有整體的防禦計劃，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辦法，更沒有一但日軍攻進城裏怎麼辦的計劃。只是會叫囂與南京共存亡。

在唐生智的印象中，蕭山令和周瀾這兩個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了。是不會反對自己的，可是看到第一個反對自己的竟然是蕭山令的時候，立即把臉沉下來：“鐵農有什麼意見嗎？”

看到唐生智的臉色，蕭山令知道自己撥了他的顏面，已經得罪了這個長官，可是為了城裏的百姓，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說道：“現在日軍已經逼進城垣，部隊正在戰鬥，南京城裏還有大批的百姓，司令應該發佈命令疏散百姓，準備巷戰，船是百姓過江的唯一希望，不能銷毀。”

不少將領都點頭，承認蕭山令說的有道理，可是這是指揮漏洞問題，唐生智的臉上更掛不住勁。大聲說道：“放肆，難道我不知道百姓沒有疏散嗎，留下船隻只能讓各級官兵有後退的心思，不能做到堅定戰鬥到底的決心，因此船必須銷毀。斷決念頭，血戰到底。”

本來蕭山令以為唐生智會聽從自己的意見，留下船疏散百姓，他準備被說出來東方玉留下的撤退計劃，那樣不但能遲滯日軍的進攻，掩護百姓和部隊撤退，還會給日軍以重大殺傷，可是現在連保住船的事情都沒有做到，怎麼能行。一着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司令，我不同意這個決定，也不會執行這個決定。”

唐生智徹底暴怒，好不容易撈到這個機會，想好好的表現一把，這個平時一直維護自己的蕭山令竟然跟自己唱反調，要是留下船隻，給了這些軍官後撤的希望。這些都是嫡系將領的軍官還會聽自己得嗎？還不得都撤退光了。因此一瞪眼說道：“你不同意又能怎麼樣，我現在就可以撤了你的職。

參謀長周瀾和蕭山令的關係不錯，平時也都算是唐生智的人，他不明白今天的蕭山令怎麼了。連忙攔住蕭山令，對唐生智說道：“大敵當前，都冷靜一些，蕭司令也是為百姓着想，。總司令就原諒他吧。“

開會的這些軍官都知道他們的關係，雖然知道蕭山令說的有道理，也希望船只能留下，那樣萬一不敵時可以過江撤退，可是這個時候沒人願意說這話，因為委員長要保衛南京，誰敢說一個不字。因此都保持緘默。

唐生智怒氣沖沖的說道：“各位立即回到部隊，堅守陣地，阻擊日軍的進攻。宋軍長立即執行命令。”

宋希濂立正答道：“是，卑職遵命。”

蕭山令怔在當場，看這個唐生智離去，想起了東方玉說他的話，你會成為千古罪人。蕭山令的身體一哆嗦，一下攔住宋希濂說道：“宋軍長，這樣的命令不能執行，我是警備區司令，南京市長，我要留下船隻疏散百姓。”

宋希濂搖搖頭說道：“蕭司令，對不起，宋某愛莫能助，這是衛戍區的軍令，我必須執行，”說完低頭在蕭山令的耳邊低聲說道：“不過我會為蕭司令留出一條船的。”說完離開這裏。

蕭山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司令部的。回去后看到羅有勝說道：“立即動用全部的力量在南京城裏一定要找到東方玉，要快。”

羅有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司令的臉色相當難看，他雖然弔兒郎當的不過蕭山令能把他當做心腹愛將，就知道頭腦不簡單。看到司令開完會後臉色難看，立即要找到東方玉，估計一切都被東方玉猜中了。立即衝出去。會同羅景仰，撒出憲兵隊的所有人馬開始四處尋找東方玉。

羅有勝認為東方玉在南京應該沒有熟人，帶着一支二百多人的部隊，小地方根本呆不下去，這些人明顯的能看出沒有帶輜重糧草，他們一定要吃飯的，應該不難找到，可是找遍了各個地方也沒有消息。

羅有勝擔心東方玉出城離開了南京，因為雷霆戰隊在城外。一直到天黑以後傳令，在南京的各城門確定是不是有這樣一支部隊出城。

羅有勝不知道東方玉有熟人，可是東方玉真的有熟人，現在的熟人變得更多了。整個87師的師部里已經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