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岩畫
我已經習慣了胖子一驚一乍的性格，很淡定地問：“什麼不對勁？”
胖子壓低聲音說：“文賢寶。”
“哦？”我有些意外，也壓低聲音接着問：“文賢寶怎麼了？”
“我具體也說不上來。”胖子搖搖頭，低聲說：“剛才我去那邊的石頭後面抽……撒尿，聽到文賢寶在偷偷地打電話。”
“抽煙就抽煙，還抽……撒尿。”我瞟了胖子一眼，說：“別人打個電話不正常嗎？我看是偷摸聽別人打電話的人才不正常吧？”
“不對。”胖子搖頭，說：“這個不是重點。”
“什麼是重點？”我問：“來說說你聽到什麼了。”
胖子搖頭，說：“沒聽清，但是他打電話的口氣聽起來低三下四，感覺完全不像他平時。”
“低三下四？”我對胖子的形容詞有些無語，但仔細想想，能把這個詞用在文賢寶身上，還真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對勁。文賢寶給人的印象，一直是不卑不亢，說他有些高傲不合群可以理解，但低三下四是個啥情況。但我轉念一想，或許他是給上級彙報工作，姿態放得比較低，也未嘗可知。想到這些，我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說：“別多想了，也許他是在彙報工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咱倆在這能呆幾天呀，操那麼多心幹嘛。”
胖子聽我這麼說，不再說話，只是撇了撇嘴。他還是在石建旁邊幫忙，只是眼神時不時地偷瞟一眼文賢寶。我看得出胖子還是不死心，但覺得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就不再理會由他去吧。
山洞口附近坍塌的石塊很快清理完畢，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弧形洞口露了出來，從外觀上看去，很明顯有人工開鑿的痕迹，只是洞裏光線很暗，看不清楚洞裏的情況。
石建找來了強光手電筒，站在洞口朝裏面照去，眾人都好奇地往裏張望。文賢寶這時候走了過來，手裏也拿着一個強光手電筒，招呼眾人：“我和石建先進去看看，大家把照明設備都準備一下。”
考古隊使用的照明設備都是隨身攜帶的便攜式多功能強光手電筒，既能當做強光手電，又能當固定光源，光照強度也可以調節。它採用的可充電式大容量鋰電池，再加上非常省電的新型LED燈，據說在強光模式下可連續工作72小時以上。
在場的只有我和胖子兩手空空，就連柳如眉也從包里拿出一個略小一點的手電筒，看樣子並不是考古隊配發的。胖子在一旁捋了捋袖子，低聲說：“這文物局也太摳了吧，手電筒都捨不得多買幾個。”
旁邊的柳如眉也聽到了，轉身把手裏的手電筒遞給胖子，說：“你們用我這個吧。”
“你怎麼辦？”胖子問着，已經接過手電筒，並且拿在手裏試了試。
“我還有備用的。”柳如眉說著從背包里又掏出一個手電筒。
胖子笑着說：“那就不客氣了。”
柳如眉也笑着說：“一個手電筒而已，有什麼好客氣的。”
“嗯嗯。”胖子點頭。
這時，山洞裏傳來了文賢寶的聲音：“好了，大家都進來吧，注意腳下，注意安全。”
眾人應聲，打開手電筒魚貫而入，我和胖子還有柳如眉三個人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山洞口小，僅僅能讓一人通過，但往裏走就漸漸寬敞起來，感覺就像一個喇叭口，越往裏走內部空間就越大。我藉著燈光仔細觀察后，發現這個洞穴應該是天然形成的，除去洞口有人工開鑿的痕迹外，洞穴內部周圍並沒有看到開鑿的痕迹。
眾人很快走到文賢寶和石建旁邊，這個地方離洞口大約三五十米的樣子，山洞內部空間已經極大，感覺有一二百平方米的樣子。眾人改變手電筒的照明模式，發散的燈光一下子把整個山洞照地亮堂堂的，整個山洞的細節已經完全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洞裏空氣質素很好，能感覺到微微的氣流通過，除去入口應該還有通道通向外面。灰色的洞壁，黑色的洞頂，地上一層灰塵，角落裏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陶片。
“岩畫。”
李鑫驚訝地叫出聲來，眾人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在那灰色洞壁上黑色的岩畫並不太明顯。
“這邊也有。”
“還有這裏……”
整個山洞的石壁周圍都有岩畫，能有這樣的發現，已經足夠讓眾人興奮起來。要知道，像這樣的考古活動，一般情況下能撿到幾片陶片就算是不錯了，假如陶片上再有一些利於判斷年代的圖案或文字，那基本上就算是重大發現了。
就在眾人興奮的感嘆聲中，文賢寶清了清嗓子，說：“開始吧，李鑫安排一下具體工作。”
李鑫點了點頭，很快把人員安排妥當，眾人開始忙碌。文賢寶雙手抱胸沿着石壁四下走動，看樣子是在觀察那些岩畫。我和胖子繼續在一旁打醬油，具體也沒什麼可做的。我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岩畫上，胖子則是在一旁看別人擺弄工具，遇到不認識的東西，他還時不時問一句。
“小柳，這是單鏡反光機吧？”我聽到胖子的聲音傳來轉頭望去，看見胖子正在和柳如眉說話。
“嗯，是。”柳如眉說著話，已經從包里拿出一卷膠捲熟練地裝進相機。
“呦，還是裝膠捲的那種啊。”胖子很驚訝地看着柳如眉手裏的相機，說：“這東西挺貴吧？”
“不算貴，就是膠片不好買。”柳如眉抿着小嘴微笑着，把手裏的相機遞給了胖子。胖子接過去裝模作樣地研究了半天，然後就遞還給柳如眉，嘴裏還不住稱讚。
我在一旁瞄了一眼，心想有錢人的世界咱真的搞不懂。拋開這相機價格不說，膠捲這幾年市面上幾乎都沒地方買了，再有就是這玩意就算照出來沖洗也是個麻煩事。
眾人的工作很快就都已經開展起來，忙忙碌碌各行其是。我和胖子沒有被安排具體的工作，有些樂得清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洞壁上的岩畫。
整個淡灰色的洞壁上都畫滿了岩畫，這些岩畫應該是用某種顏料畫的，線條呈現出黑褐色，談不上繪畫技巧，但是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場景也讓人能夠一目了然。岩畫裏有大量的狩獵場景，而其上所畫的動物也大致可以分辨。
“廢物，這個是大象吧？”胖子指着一處岩畫問我。
“哦？”我應了一聲，轉頭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也是一幅狩獵的場景，畫的是一群人揮舞着長矛，在其中間圍着一大一小兩隻動物，動物的身上斜插着幾隻長矛。其中，小的那隻動物已經倒在地上，大的那隻正仰着頭似乎在怒吼，長長的鼻子微微往上卷着，看樣子的確像大象。看明白后，我對胖子說：“確實像是大象啊。”
胖子皺着眉想了想，繼續問：“照這麼說，我們這裏以前還有大象啊？”
“應該是有的吧。”我回答的不太肯定，據史料記載，以前的黃河流域並不是光禿禿的黃土丘壑，而是有大面積的森林覆蓋，直到農耕文明興起后，刀耕火種森林才慢慢被砍伐殆盡。據此大致可以判定，洞裏岩畫記述的年代應該是在農耕文明以前，至少應該還是部落紛爭的年代。
胖子仔細地看着岩畫，嘴裏嘀咕了一句：“這些古代人也太狠了，把大象都吃絕種了，搞的我們現在想看個大象還得花錢上動物園。”
“噗嗤。”一旁的柳如眉應該是聽到了胖子的吐槽，沒忍住笑出聲來，她指着另一側的岩畫對胖子說：“何止是大象，你看看那邊畫的是犀牛吧，還有羚羊。”
胖子湊過去看了看，一邊看着一邊撓着頭說：“真羨慕這些古代人。”
柳如眉不解地問胖子：“怎麼了？”
“吃什麼都不犯法啊。”胖子指着岩畫上的動物，很認真地說。
“哈哈哈哈……”柳如眉被胖子的腦迴路逗得再次笑出聲來，惹得眾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她急忙收斂了笑容，然後捧着相機假裝認真地看岩畫。
我將目光轉回岩畫，一幅幅認真地看了起來。岩畫記述的大部分是狩獵場景，還有一小部分似乎畫的是部落之間打仗的場景，兩邊揮舞長矛和地上躺着身插長矛的人物畫的雖然粗糙，但依舊能從頭飾衣着上分辨出雙方的不同。再對比岩畫中的其他場景，可以認定頭上畫著頭飾的應該是記述的一方。而所謂的頭飾，只是簡單地在頭部畫了幾條線條，我覺得應該是類似非洲或者印第安的某些部落，在頭飾上插着的羽毛。
“哎，這個有意思啊。”
胖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我轉頭望去，只見他正仰着頭看着一幅岩畫。這幅岩畫上面畫了一群人圍成一個圓圈，在其正中央有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躺着，站着的那個人雙手高舉，手裏捧着一個棒狀物。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場類似祭祀的場景，中間站立的或者就是祭祀，他手裏捧得或許是類似權杖的東西，而地上躺着的人則有可能是祭品，要知道原始社會戰俘是經常被用來祭天的。看明白了這些，我有些不確定地說：“這大概是古人祭祀的場景吧。”
“是祭祀嗎？不對吧？”胖子皺着眉指着旁邊的岩畫說：“廢物，你來看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