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生不再進賭場
袁世凱把前後經過想了一遍,不同意徐世昌地分析。
“世昌兄,您看呀!如果我一開始從他的手裏接過那兩塊碎銀子走了,他們不是白白損失二塊碎銀嗎?雖然不多,那也是得不償失呀?
“我贏的時候,他曾二次勸我見好就收手,可惜我利令智昏沒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聽人勸,吃飽飯,他們損失不是更多嗎?”
徐世昌搖了搖頭,“不會的,您拿不走的。”
“為什麼?”袁世凱不信。
“您別看他喊半天,那錢袋沒主,只要您一拿到手,主人肯定就冒出來。至於后兩次,您更走不了,他們的辦法多着呢?”
袁世凱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世凱弟,您還不信嗎?”
袁世凱還是搖頭。想到那個一臉忠厚的老兄的一言一行,他怎麼也不能相信他是在騙人,一個那麼土氣的人,有那麼高的演技嗎?
徐世昌問:“世凱弟,您去的是哪個賭場?”
“好運來。”袁世凱答。
“離這兒不遠嗎?”
徐世昌說著,拉着袁世凱就走。
“幹什麼去”袁世凱問。
徐世昌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我讓您親眼去看。”
兩個人來到了好運來賭場大門外,找了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靜靜地等了起來。
袁世凱不能不服了。真讓徐世昌說中了,功夫不大,同一個演員,同一幕劇,又演了一遍。只是,配角不是袁世凱,換成了旁人。
袁世凱血往上涌,呼的站起,正要衝出,被徐世昌一把拉住。
“您幹什麼去?”徐世昌問。
“找他算賬!”袁世凱答。
徐世昌搖頭,“算什麼帳?人家逼你賭了嗎,人家沒有吧?不但沒逼您,還勸您見好就收。是不是?”
袁世凱無言以對,“難道就這樣算了,干吃這啞巴虧?”
“不算了,還能怎麼樣?”徐世昌嘆了口氣。
袁世凱滿臉漲紅,“我咽不下這口氣。”
“世凱弟,咽不下也得咽。您知道在京城能開這麼大的賭館,後台和靠山小得了嗎?明告訴您,我們惹不起。花錢買個教訓吧!”
往回走的路上,當著自己的好朋友,袁世凱對天發誓:此生不再進賭場,不但自己,自己的子孫也同樣不能沾賭場的邊。
袁世凱真的做到了,不但他自己,就是他的子女進賭場也不敢讓他知道,當然,這是后話。
徐世昌在京城,沒有帶家眷,自己租了個小房。給袁世凱搭了張床,袁世凱搬到了他那裏。
徐世昌每天到衙門去公幹,袁世凱一個人整天無所事事,沒待幾日,和徐世昌說他打算早些回河南。
徐世昌本想留好友多待一段時間,但見袁世凱去意已決,也就沒再執意阻攔。
走的時候,為袁世凱帶足了盤纏。較之袁世凱當初贊助他的是只多不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不說徐世昌送袁世凱上路,兩個人灑淚而別。
單說這袁世凱往回走了一段路后,便失去了回家的勇氣。
自己這算怎麼回事?二位娘親拿出全部的積蓄,自己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怎麼和她們說?有臉見他們嗎?
官沒買成錢也沒了,她們會多難受呀?不能,不能回去。
不回去又能怎麼辦?
當天晚上,他住店時碰到了一個南京的商人。兩個人說起了南京,袁世凱說起自己在南京的日子。
而說起了南京,倒使袁世凱想起了一個人,嗣父袁保慶的生死弟兄——吳長慶。
聽嗣父說他是在對太平軍和捻軍作戰時和吳長慶結拜的。
吳長慶安徽廬江人,早年隨其父吳廷香在家鄉辦團練。一八五四年九月,太平軍攻佔了安徽大部。
吳廷香招募了三千鄉勇,乘太平軍不意,突襲克複廬江城。
但那一帶,太平軍勢力很大,廬江城很快又陷入太平軍的包圍。
廬江糧草乏缺,無天險可守,情勢危機,吳長慶奉父之命到袁甲三軍營求救兵。
當時袁甲三部也正和強敵對陣,袁甲三徵詢大家意見。
袁保恆說大敵在前,勝負難料,事情明擺着。如果分兵去救援廬江,非但解不了廬江之圍,己方這邊也必敗無疑。
袁保慶則認為大家同仇敵愾,唇亡齒寒,力主派兵救援。
袁甲三分析了整個戰局,認為不應計較一地一時的得失,應以保存實力為第一要務;提議吳廷香部棄城突圍。
吳長慶覺得袁甲三叔父所說是明智之舉,答應回營儘力說服父親。
袁甲三隨後派一支少而精的兵馬去接應吳廷香部。
袁保慶自告奮勇統兵前往,得到了袁甲三首肯。
但當吳長慶隨同袁保慶前往廬江城時,沒等趕到,廬江城已被攻破,吳廷香已經戰死。
事後,吳長慶深感袁保慶一力主救之情和俠義胸懷,就和袁保慶結為兄弟。
後來,兩個人又都在南京供職,來往就更加密切。
在南京時,袁世凱也和吳長慶很熟悉。
在一起相處,能感覺到嗣父的這位結義兄弟特別的喜歡自己。
為什麼不去投奔吳叔叔呢?說不定能找點事做。於是,袁世凱來到了南京。
但是,很不巧,無論是到吳長慶住的地方,還是他做事的衙門,都沒找到人。
打聽一下吳叔叔的下落吧!竟也無人知道。這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一盆冷水澆滅了,袁世凱的心情糟透了。
天已經有些晚了,他想找個住的地方。經過一個妓院門口時,一不留神被妓院門前幾個招攬生意的姑娘拉住。
等袁世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姑娘們簇擁着進了妓院的門。
老鴇殷勤地讓他挑選,他正想拒絕,但很快改變了主意。
袁世凱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有一天,和妻子於氏拌了幾句嘴。所謂罵人沒好話,吵架的時候,人在氣頭上,都撿有勁的尖刻的話說,什麼話傷人說什麼。
於氏出言諷刺他,說她自己可不像袁世凱那樣,她可是出自名門正宗。不像袁世凱哪樣?庶出呀。
袁世凱的生身母親劉氏不是偏房嗎?這個庶出本就是袁世凱永遠的痛,雖然,自己過繼給了叔父,身份應該有了改變,但在自己的哥哥袁世敦面前,他還是很自卑。
一個人越是自卑,自尊心就越強,越敏感。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哪兒壺不開提哪兒壺。袁世凱哪受得了這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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