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來看飛碟
“尿管……”
哦，賣糕的！沈瑤凌亂了。
秦笙黑着臉，要不是他行動不便，真恨不得衝過去，把她打得像餡餅那麼扁！
把他搞得渾身是傷，已經夠鬱悶的了，偏偏又遇見這麼個榆木腦袋，秦笙感覺自己難堪到了極點！
“哦，好！請稍等。”沈瑤終於回魂了……尿管……
房間最右側，也就是西面的牆，有兩扇磨花玻璃門，沈瑤衝進左邊的一扇，悲催的竟然走錯了，這裏是浴室。她尷尬的垂着頭，急忙退出來打開靠右側的那扇門。
衝進衛生間，一眼就看到掛在牆上的紅色導尿管……想想接下來要幫他脫褲子接尿管，沈瑤下意識捂着鼻子照了照鏡子，她還以為鼻血已經迫不及待的奔流不息了呢。
捏着那根管子，膠皮手套里的一雙嫩白小手在不停的顫抖着，一顆小心臟禁不起驚嚇，已經撲騰撲騰亂跳了好長時間！還有那張貼在榆木腦袋上面，一張大大的口罩裏面，看上去還不算太丑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
抖得肆無忌憚超級凌亂的沈瑤捧着那根“燙手山竽”來到秦少爺面前時，她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重大型”錯誤——她忘了拿尿盆。
秦少爺眸底的玄寒之光似乎也在痛斥着她：難道你讓我尿在地上不成？
“請稍等，我去拿……”
把尿盆擺放好之後，沈瑤戰戰兢兢的請求：“您別生氣好嗎？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他又擺臭臉！
“你出去！”
“我來幫您吧，這是我的工作。”
“出去！”多麼不耐煩的兩個字，簡直是超級不耐煩的兩個字！
雖然被拒絕，但是，沈瑤在心裏緩緩舒了口氣。終於明白，剛才他為什麼要自己迴避了……看來，這秦大少爺的人品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齷齪。
唉！為什麼自己這麼白痴呢？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吶！培訓單上也寫明白了，沒想到自己那麼白痴，這麼重要的情節竟然被潛意識的害羞給輕易掠過了！
等了大概五分鐘，也沒聽到秦少爺喊她。她忐忑不安的在衛生間裏徘徊，再徘徊，又徘徊……還是沒有聽到有人喊她。
又等了五鍾，沈瑤終於抵不過內心的惶恐，她輕輕握住衛生間的門把手，慢慢轉動，先是開啟了一條小縫，一雙驚恐無比泛着水光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向外探視。
原來，秦少爺早就方便完了，只是心情超級不爽，懶得喊她而已。
沈瑤幾個箭步走過去，把東西收拾好拿到衛生間去清洗。
洗好之後，脫了手套和口罩，洗手！拚命洗！洗了足足五分鐘，她才很不甘心的放過了被她用掉半瓶的洗手液……
沈瑤磨磨蹭蹭的回到房間，出乎意料的是秦少爺並沒有指着她的鼻子大罵，更出乎意料的是人家根本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正閉着眼睡大覺……
真睡假睡，沈瑤不太清楚，不過她知道這種相見方式，是她最願意接受的。
晚餐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可是秦少爺仍然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他怎麼這麼能睡呀？好像累得要死幾輩子沒睡過一樣？想想也是，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肯定沒睡過好覺。
唉，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如今受了傷，對他來說，倒是一種難得的“休假”了。
沈瑤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他。
真的……有點捨不得叫醒他。
又過了半個小時，飯點馬上到了，沈瑤有點糾結，不知道是不是該叫醒他。
他對自己的印象已經夠差了，再擾人清夢，不知道秦少爺睜開眼睛，會不會一巴掌把她拍飛。
可是，但是，可但是——女管家說過，少爺在接到特殊任務的時候經常吃不上飯，所以胃特別不好。如果，沈瑤“在位”期間，少爺漏掉一頓飯，她就可以直接捲鋪蓋，有多遠滾多遠了。
所以，睡覺固然重要，但是，吃飯也同樣重要呀！其實，工資更重要……
不管那麼多了！沈瑤俯下身，在秦少爺耳邊，幾不可聞的喚了一聲：“少爺，吃晚飯的時間到了。”
沒反應……
又扯了扯秦少爺的衣襟，“快吃晚飯了，您醒醒……”
依然沒反應……
沈瑤耐着性子，喊了他差不多兩分鐘，越喊聲越大，這傢伙仍然睡得像頭死豬，不肯睜眼晴！
其實她的聲音真的不小啦！有點懷疑，秦少爺是不是為了躲避晚餐而故意裝睡的？
沈瑤急了，豁出去了！
她再次貼近秦大少，氣運丹田，扯着平生最大的嗓門，吼：“秦少爺，起來看飛碟啦！”
***
她那聲音尖銳得——好像裝了一個超大擴音嗽叭筒！大概方圓五百里之內都能聽到她那狂嘶厲嘯聲……
沈瑤知道自己肯定離死不遠了，她認命的閉緊雙眼，把臉皺成一團轉到一邊去，等着秦少爺一巴掌甩下來。
等了半天，都沒有掌風刮過，沈瑤把右眼撬開一道縫，卻被秦笙殺氣騰騰的眼刀給嚇得差點坐到地上。
“我沒聾，下次不用那麼大聲。”
你沒聾，但是，你跟聾了差不多呀，剛才喊了那麼長時間，你都聽不見，還好意思說自己不聾？天理何在呀？
當然，這話沈瑤只能悶在心裏，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秦笙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胸中火氣很大。
沈瑤乾笑了兩聲，因為秦大少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大卸八塊！
嘁！瞪什麼瞪？沈瑤在心裏嘀咕：長了個八戒樣，還愣裝自己是火眼金睛孫大聖啊？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沉默，僵持着。
最後還是沈瑤識時務的認輸投降，跑到衛生間拿了洗漱用品給秦少爺洗手。
“請你出去，順便把門帶上。”
這是讓她滾了？沈瑤心裏不得不佩服秦少爺，罵人都罵的這麼有內涵這麼有水準！
沈瑤氣得心火亂竄，你看看他那副德行！他那張嚴肅又冰冷的臉多麼囂張！一看到他那副恨不得鼻子都長在頭頂上的拽樣，沈瑤就恨不得衝上去把他的鼻子打扁！
她把盆里的水倒掉，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如您的願！我現在就滾！好像誰願意伺候你似的！脾氣又臭又硬又古怪！賺你這點錢，我得短命十年！”
沈瑤忿忿的摔門出去！反正決定不幹了，不用再給他好臉子看！
豬八戒摔耙子——我，不伺候（猴）！
沒出幾分鐘，沈瑤卻回來了，她手裏端着一個餐盤。
“我又滾回來了！”她剛才出去找管家結算工資，管家卻以利益相逼，她說：沈瑤小姐，如果您現在離開，要賠償我們三倍的違約金……或者，你找少爺簽字，如果他同意讓你離開，那這份違約金就不用你付了。
沈瑤氣瘋了！他們這是吃定她了？
沈瑤氣得冒火。此時，她整個人都好像一個開水壺……就是那種，水燒開了之後，有大量水蒸氣使勁兒往上頂着壺蓋……她現在，頭髮絲都像是在做蒸汽運動。
滿肚子火氣，自然話說出來也極刺耳，“餓死你算了！真不願管你！也就是我能忍受……”
從小就要自己保護自己的沈瑤，戰鬥慾望永遠那麼強烈，“秦少爺您簽字讓我離開吧，那幾個跟我一起來的女孩兒脾氣應該會好一點，肯定比我更勝任這份工作。”
應試的時候沒覺得自己不行，真正上戰場了，沈瑤才覺得護工這工作真的不是誰都能做的，對於她來說，跟上刀山下油鍋的滋味差不多。
秦笙抬起眼皮看她，不怒不嗔，表情平靜。
他的反應讓沈瑤毛骨悚然……這傢伙脾氣不是很暴嗎？怎麼又變老實人了？他要搞什麼陰謀？
戰火無故平息，卻讓沈瑤的心裏很不安。
搞毛啊？他怎麼不說話？沈瑤心裏激烈掙扎着，他越是平靜，她越是內疚……人家秦少爺是僱主，自己不應該那樣跟他吼。何況人家是病人，就更不應該惹他生氣……
房間裏一片寂靜，沈瑤弱弱的呼吸，她怕自己的呼吸聲太大會跟這環境不協調。
終於，她忍不住長長嘆息一聲，“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態度和措詞。您要是真看不慣我，請您簽一個解約書，我不會賴在這不走。”
見他仍然面色如水，沈瑤用平生最柔和的語氣說：“吃飯吧……別生氣了……吃飯的時候生氣，對身體不好。”
她把餐盤端到他面前，放在餐架上。一看到餐盤裏豐盛誘人的美食，早已飢腸轆轆的沈瑤更是腹響如鼓，涎涌如泉……
她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盯着他的碗筷，想問他需不需要——她喂他……
可是話噎在嗓子裏，怎麼也問不出來。
秦笙似乎沒看到她的窘態，自顧自拿起碗筷，“你可以去吃飯了。五分鐘你能吃完嗎？”
五分鐘？半飽兒還不夠呀！雖然心裏這樣想着，沈瑤還是苦着臉說：“您慢慢吃，五分鐘之後我再過來。”
沈瑤轉身往門外走，卻聽到身後低沉的聲音響起，“給你十五分鐘！”
雖然他的話音冰寒，卻瞬間溫暖了她的心。
沈瑤舒了口氣，細想想，其實這位秦少爺只是表面看上去比較冰冷，其實心腸還是蠻好的。他並不會刁難人，更難得的是，他還懂得體諒別人。自己剛才犯了幾個錯誤他也輕易就原諒了，看來，他的心胸還是挺寬廣的。
一瞬間，秦家少爺的形象在沈瑤心裏又高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