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他爹
傍晚
趁着家家戶戶都回去吃飯的時候，張芷言帶著兒子還有那隻即將待宰的大公雞一起往山上走。
不過兩人都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後，另外兩人也隨之跟了上來。
“少爺，他們要去哪裏？”平安看着一旁不說話的少爺，忍不住問道：“不會是那女人又想着將小少爺賣了吧？”
五年前，他趕過來的時候，差點沒氣的一劍殺了她們，但少爺卻不讓，讓他將張芷言這個女人嫁入到齊家。
回去之後，少爺就昏迷了，大夫說那下的葯是最粗劣的葯，給少爺的身體造成了損傷，他們只知道這裏有小少爺，但京中情勢複雜，沒有辦法將少爺接回去，只能等少爺醒來再說！
這一昏迷，就昏迷了五年，剛剛清醒過來，就聽到說這女人要賣了小少爺的事情。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少爺現在還在京中休養呢！
原本是打算扮成買人的，直接將小少爺買走，帶回到京裏面去之後再做解釋，哪知道這女人突然又反悔了。
“少爺，要不然屬下過去，將那女人打暈了，再將小少爺直接帶走？”平安忍不住提議道：“反正村裏面的人都知道那女人要賣孩子了，就算她說了孩子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
祁隨寧跟着的腳步微頓，看了一眼平安，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的冷意駭人。
平安知道少爺這是不願意這麼做，立刻安靜如雞的繼續跟着前面的母子兩個。
有齊大寶帶路，張芷言很快的就來到小河邊上。
“不是說去山裏面嗎？”
齊大寶將大公雞放到一旁，蹲在河邊洗手的時候，還不忘看了一眼張芷言：“山裏面晚上看不見，有狼有蛇！”
那小眼神裏面儘是無語，就像是一個大孩子看着小孩子無理取鬧的樣子！
張芷言：“……”
好吧，晚上上山烤公雞，的確是無理取鬧了一些。
“水裏也有蛇，還是離遠一些！”張芷言看着齊大寶在那邊認真的洗手，還將自己的袖口和褲腳也搓了搓，有些詫異：“這是誰教給你的？”
“阿奶教大妞的！”
齊大寶說起這個，臉上的表情就黯淡了下來：“是我偷聽的！”
人家都說孫子重要，可是阿奶並不喜歡他，但是教大妞的時候，看着他聽也沒有趕走他。
張芷言觀察着齊大寶說話的表情，能判斷出她那個婆婆可能是一個有故事的，不然也不會有講究。
齊大寶正在專心的洗着自己的褲腳和鞋子的時候，突然就有人將他給抱起來。
“來，扶着娘的肩膀站好！”張芷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道：“你這樣洗能洗到啥時候？我來！”
齊大寶沉默了一瞬，才怯生生的伸手扶着女人的肩膀，然後又伸出了腳。
張芷言先將孩子的小腳洗乾淨，這才將鞋子放到水面上晃了晃。
“娘，能不吃爹嗎？”
齊大寶看着娘用手洗鞋面的樣子，突然就問道。
張芷言的動作一頓，覺得這事兒要和孩子說清楚，不然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
“旁人家的爹，是不是都會保家護院，還能下田耕地賺銀子？”
張芷言看着齊大寶點頭，就又道：“但是有一天，旁人家的爹腿摔了，不能下地也不能保家護院了，請大黃狗回來保家護院，難道就要喊那大黃狗一聲爹？你見過誰家喊了嗎？”
齊大寶搖了搖頭，可是又忍不住問道：“可是它和娘拜過堂了！娘就要對它負責！”
她的負責就是晚上吃了它，填飽母子兩個的肚子，讓它早登極樂。
張芷言腹議了幾句，轉身將鞋子放到一旁晾着，然後蹲在齊大寶面前，認真的看着他：“兒子，這事情的順序，娘就跟你說一次，你記好了！”
見齊大寶點頭，張芷言便道：“娘先認識你爹，然後需要拜堂的時候，你爹快要死了！這個時候，他們便拿着大公雞代替你爹和娘拜堂，不然娘和你爹是不可能有你的！這大公雞隻是幫了個忙！”
“那為什麼要大公雞幫忙？”
齊大寶正是好學的時候，遇到一個肯和自己多說的人，求知慾就上來了。
張芷言搖頭：“娘也不知道！”
齊大寶一臉沮喪，便又聽到他娘說：“但是如果你以後讀了很多書，看到這個的時候，記得和娘說啊！”
齊大寶點了點頭，卻覺得不太可能！只有舅舅和二伯家才能去讀書，他是不可能去讀書的。
悄悄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見她正用溫和的目光看着自己，齊大寶小聲的問道：“那爹是啥樣子？”
張芷言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才告訴兒子：“又黑又丑！”
正站在後頭偷聽母子兩個說話的又黑又丑的祁隨寧，那眼神瞬間就變了。
“你看你，長的濃眉大眼的，可好看了！”張芷言認真打量了下齊大寶的長相，若是他能不這麼陰鬱的話，再跟的上營養，肯定是一個精緻的小童子。
忍不住上前親了一口的張芷言，特別肯定的開口：“幸好你長的像我，不像你爹！”
跟着自家少爺一起偷聽的長安差點沒將眼睛都瞪凸了出去，小少爺哪點像那胖女人了？
“所以，咱們能吃了那大公雞了嗎？”
張芷言看着齊大寶先是震驚了一瞬，然後垂着腦袋，害羞起來，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
“可是，平常只有大公雞陪着我！”齊大寶被親了一口，就跟打開了孩童的開關按鈕一樣，低着腦袋就很難過道：“娘經常去阿婆家幹活，村子裏面沒有人和我玩，只有它！”
可是他只要跟大公雞待在一塊，那些人就會過來笑話他！
張芷言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齊大寶的腦袋：“以後記得跟着娘！”
頓了頓，張芷言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娘和人吵架的時候，你自己記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那，大公雞可以不吃了嗎？”
齊大寶抬頭，一雙眼難得的亮晶晶的看着她。
張芷言也想肯定，只是這大公雞現在是他們母子兩個唯一能吃的肉類了。
目光一轉，落到一旁安靜如雞的公雞身上，就見到它突然仰頭咯咯咯的叫了起來，撲騰着翅膀讓一旁一飛。
待在後頭的兩個人想要再離開的時候，已經遲了。
等到張芷言迅速的抱著兒子追着雞而去的時候，就見到大公雞蹲在一個戴着草帽的男人的肩膀上，依舊抬起胸口，咯咯咯的叫了幾聲。
警惕的抱著兒子的張芷言，目光四處尋找逃跑路線。
二對一，而且還是兩個男人，她覺得自己打不過。
“我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