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暴雨中，緩緩走出一個老太監來，他目光淡然，神色冷漠，只是看了司馬麟一眼，彷彿已看穿司馬麟所有心思和手段。
“鐵甲衛唯一的原則，就是絕對效忠陛下，只聽從陛下一人之令。”老太監聲音有點嘶啞，但語氣帶着一種冷到心底的寒氣，“右司首，你壞了規矩。”
司馬麟惶恐，急忙解釋道：“屬下已接到陛下旨意，今日所有事情都是按照陛下旨意，還請大總管明鑒。”
“你走吧！”老太監揮揮手，淡淡說道，“只此一次，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是，多謝大總管。”司馬麟起身，看都不看玉妃一眼，快速離開這裏。
老太監看了身受重傷的玉妃，嘆氣道：“娘娘萬金之體，何必冒這個風險呢。”
“高公公，求求你，我要見陛下。”玉妃知道這個老太監是陛下身邊最信任的人，也是宮中所有太監的祖宗，更是鐵甲衛的大總管——大太監，高水。
“娘娘是主子，豈可向奴婢下跪，那不是折煞了奴婢。”高水急忙扶起玉妃，徐徐說道，“娘娘請安心回宮，一切陛下會有安排的。”
“陛下……已經知道了？”玉妃驚訝問道。
高水笑了起來，說道：“我們的陛下……深不可測。”
玉妃喜極而泣。
……
暴雨小了很多，但豆大的雨滴濺落在人的臉上，肌膚還是隱隱生痛。
高洋走在前，李冷走在中間，十名鐵甲衛走在後面，誰也沒有打傘。
但李冷修為已被廢，經脈也被截斷，身體裏沒有元力的保護。現在又是初春時節，衣服被淋濕后，寒風吹來，一陣刺心的寒冷，李冷一路上忍不住打了好幾個顫抖，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到了未央殿，高洋回頭淡淡說了一句：“在這等着吧！”
李冷不敢問皇后什麼時候召見他，淡淡的應了一句：“好。”便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暴雨中。
高洋嗤嗤冷笑幾聲，他已是築基境修為，元力自動形成護體罡氣，那暴雨再猛烈也影響不到他。
但他看李冷已凍的瑟瑟發抖，卻還是一動不動站在暴雨中，一雙明亮的眸子有着常人難以比擬的倔強和堅韌。
這還是以往的十皇子殿下嗎？
高洋收了幾分輕視和不屑，命鐵甲衛隨他一同進殿回稟皇後娘娘。
不一會兒，****中只剩下李冷一個人。
他不敢動。
如果他沒有猜錯，此刻在宮殿的某一個角落，皇后一幫人正默默觀察他。
在這裏，他只要做錯一個動作，說錯一句話，那麼，必然血濺當場。
大門口，一個穿着青色長衫的中年書生，自雨中另一頭徐徐走來。身上的元力形成白色的護體罡氣，暴雨再大也浸不進他周身丈許。
書生神情俊朗，雖年齡偏大，但也當得起翩翩二字。手拿一把古樸摺扇，微微扇着，顯得他更加的飄逸。
中年書生站在李冷旁邊，微微躬身說道：“楊素參見十皇子殿下。”
法家學派代表修士，楊素。
李冷淡淡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一個將死的皇子，當不了楊學士這麼大的禮。”
楊素一愣，似乎沒想到李冷會這麼說，目光變的凝重，哦了一聲，說道：“十皇子殿下變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人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要還是不變，豈不白費了這樣的際遇。”李冷不卑不亢，不慌不亂的解釋。
楊素哈哈一笑，彷彿與李冷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關心問道：“是皇後娘娘召見嗎？”
“是。”
“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李冷沉默不語。
楊素淡笑問道：“十皇子殿下在想什麼呢？”
李冷道：“我在想楊學士為什麼要陷害我？又為什麼非要扶持我七哥為太子？”
楊素又問道：“那十皇子殿下想到了嗎？”
“人與人之間的合作，無非是因為利益。”李冷神態顯得有點疲憊，微微嘆道，“看來楊學士所圖的不簡單啊！”
楊素臉色大變。
未央殿大門打開，總管太監高洋慢吞吞走了出來，見楊素站在大門口，急忙朝着楊素行禮道：“奴婢給楊學士行禮了。”
“高公公客氣，娘娘休息了嗎？”楊素問道。
“呵呵，娘娘正等候楊學士。”高洋笑道。
“好。”楊素從李冷身邊經過時，輕聲說了一句，“如果你可以早露出你的聰明才智，那麼也許我會選擇你。”說完，也不管李冷是什麼反應，直接了進去。
李冷神色平靜如常。
“走吧，娘娘也召見了你。”高洋嗤嗤冷笑道。
“是。”李冷應了一句，靜靜地跟着高洋身後走進了未央殿。
“吱……”大門發出沉悶的聲音，緩緩關上。
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高高坐在鳳座上，一雙眼眸冰冷刺骨，毫無感情地盯着李冷。
這個女人，便是大唐帝后，上官婉兒。
楊素坐在了下首的第二排位置，第一排是上官雲。
“兒臣叩見皇後娘娘。”李冷跪下來，恭敬地說道。
上官婉兒半天不說話，目光凌厲地盯着李冷。
李冷也不說話，靜靜地跪在下面，眼觀鼻、鼻觀心，非常的淡然平靜。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承認你很聰明，一出手就擊中了我弟弟和上官家族的軟肋。”上官婉兒眉頭緊擰，沒想到生死關頭，李冷還能如此的冷靜淡定，她還是太小覷了李冷，“但你算錯了一個人，那就是我。玉妃我可以不殺，但你，必須死。”
“娘娘為什麼非要我死呢？我已是一個廢人，對太子殿下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是死是活，又能改變什麼呢？”李冷顯得非常淡定，目光平靜地看着上官婉兒，問道。
上官婉兒冷道：“你是天才，若我不採用一點手段，承乾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你活着，我就不會安心。只有你死了，我兒子的太子之位才會穩固。”
“我明白了！”李冷嘴角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說道，“但皇後娘娘也算錯了一個人。”
“誰？”上官婉兒面有慍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