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當渣渣茶遇到偽嬌嬌4
奶奶被救得及時,清醒得很快,剛醒過來就問沈煦誰是救命恩人。
沈煦覺得這個沒什麼好瞞的,如實回答,順帶着把衣服的事也說了。
奶奶聽完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坐起來拍了拍孫子的肩膀:“你這身上的衣服,到時候好好洗洗還給人家。”
“沈小,人情啊,最不好還了。”
“她肯定不會再要了……”
沈煦的一句小小嘟噥都被老人聽在耳中,奶奶拍了拍他腦袋:“要不要是人家的事,還不還是你的事!”
沈煦:“哦……”
“還有,人家幫了咱這麼大忙,到時候好好請人家吃一頓飯。”
人家大小姐怎麼可能和咱吃飯。沈煦在心裏轉了轉,沒敢出聲。奶奶卻像聽到了一樣,剛張嘴,沈煦便無奈道:
“請不請是咱的事兒,吃不吃是人家的事兒!”
奶奶笑着罵了他兩句,扶着牆站起來說回家。
沈煦知道她不願意待在醫院裏,什麼也沒說,只攙着奶奶出了病房。
次日。
正好是周末。
奶奶特意帶上了沈煦去上工,並囑咐他把剛剛晾乾熨好的衣服還給人家。
沈煦在奶奶面前隨和活躍,在外人面前卻十分內向唯諾,讓他自己去還女生衣服,他更是遲遲徘徊不敢去,一直到下午才不得不去。
沈煦仍然停留在樓梯下。
直到有人問他在做什麼時,沈煦才硬着頭皮走上樓,按着記憶走向那個卧室。
敲了敲門。
又敲了敲。
在他想敲第三次時,門被打開,他那手差點落到女孩肩上。
沈煦看着她鬆散的睡衣,眼睛不知道往哪放,最後垂着眼看腳尖,把疊得四四方方的衣服捧過去,說:“謝謝小姐,衣服我已經洗好了!”
很少和女生這樣面對面說話,他語氣不禁拉長發尖。
很難聽……沈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發出這樣的聲音,臉瞬間通紅,卻還是磕磕絆絆地說:“昨晚的醫藥費……我會還你的,能不能告訴我是多少?”
“哈,不用了。”她笑了笑,似是剛睡醒,聲音微沙,性感中又透着少女的清純:“不如你以身相許?”
沈煦整個人一呆,他首先是羞恥到爆,接着是想自己哪裏配得上。
緊接着,她又說:“開玩笑,錢不用還了。”說完后,接過了衣服,滿臉是姐不差錢兒的模樣。
沈煦覺得自己不看人眼睛說話很不禮貌,可剛鼓起勇氣看她,便被她的笑意嚇得垂下頭,聲音磕絆:
“不不行,我怎麼可以,可以白拿你的錢?”
“什麼白拿?那是我孝敬奶奶的,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不如請我吃一頓?”她自然樂於創造獨處機會。
沈煦抿唇,弱弱點頭,心裏卻幻想着吃飯時的尷尬場景。
他從來沒有單獨和女孩子吃過飯。
怎麼辦……要不要叫上奶奶?
他該帶她吃什麼?
怎麼辦……自己什麼高檔食物都不知道,而且他根本付不起飯費……
沈煦正苦惱着,又聽見她說:
“誒,我很想吃鳳鳴街那個麻辣燙呢!我聽說味道很好,要不就去那吃一頓?”
沈煦眨了眨眼,麻辣燙三個字在腦中回蕩許久,他還是沒法理解她的意思。
麻辣燙?
她要吃麻辣燙?
沈煦懵了很久,才勉強用“大魚大肉的大小姐吃慣了名味兒想體驗民俗”的借口說服自己。
要不然呢,難道要他找“她故意減輕自己負擔”的自戀借口嗎?沈煦自然不會那樣想。
鳳鳴街距離沈煦家很近,也意味着那並非什麼繁華街區,而是很普通的小街,因為這家味道出名,一到飯點人員爆滿。
沈煦很少去,但聽過同學講,說這家店要提前去佔位子才行。
漣漓看着站在門口走起神的沈煦,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說:“想什麼呢?”
沈煦怯生生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垂下頭,嘟嘟噥噥地聽不清說的什麼。她再三疑惑后,沈煦才提高了音量。
“我說……什麼時候吃……”
“唔,今晚?”
“……那,那可能得早點去。”沈煦耳尖發燙,身子不自覺緊張得有些顫抖。
漣漓回頭看了看牆上的鐘錶時間:“誒呀,快四點了,要不咱們現在去吧。”
沈煦無聲地默認,心裏亂想着她睡了一大天之類的雜念。
她關上門去換衣服,沒一會就出來了。
沈煦糾着手指走在她身後,走到一樓后看到了奶奶對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心頭彆扭,僵着臉小跑出了門。
現在,他彆扭的不只是吃飯這件事,還有就是……她怎麼穿的這身衣服啊?
她不應該直接扔掉這身被窮人穿過的衣服嗎?
一想到兩人穿過同一件衣服,他就渾身彆扭。
沈煦在昨晚就想到了她一臉趾氣高揚地把衣服踩在地上的場景,可是現實跟他想像的完全相反啊啊!
他沒事就會來幫奶奶幹活,不是沒有見過這位小姐。說句不好聽的,她一個養女的陣仗比陸雪還厲害。
雖然兩人差距太大,沈煦也能看出來她不是個好相與的,沒想到如今……
兩人面對面的吃着二十幾塊錢的麻辣燙。
漣漓看着對面少年緊張地捏着筷子夾不住個麵條,越夾不住越急,越急越夾不住,最後在她的目光中紅透了臉。
沈煦整個人都要出溜到桌子底下一樣。
她噗嗤一笑,敲了敲自己碗邊,清脆的聲音下,她說:“緊張什麼嘛?”
沈煦燥着臉,搖頭不說話,叉住一顆大丸子塞進嘴裏,結果被湯汁燙得哈氣連連、淚水盈盈。
惹來她輕快的笑聲。
沈煦透過麻辣燙騰騰的白煙,看着這位驕傲的小姐笑得毫無掩飾,自然隨和。
好像她從來不曾與他有過任何差距。
她面對下人冷漠不屑的姿態和面對姐姐嫉妒厭惡的姿態,都在腦海中緩緩消失。
只留下現在她那如黑色星子般閃亮的眼睛,和隨性開懷的笑。
沈煦猛地紮下頭,埋在白煙中,沉默地吃着。
沈煦並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這頓飯吃得更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悄悄是今午的笙簫,
魚丸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午的康橋。
“魚丸……不是,吃完了咱們去玩吧?”
“不行,我還要寫作業。”身為根正苗紅的好學生好青年,沈煦板正地放下筷子,直直坐着,回答。
倒也不必拒絕得如此徹底。
【寫不寫的吧,他的作業總會被課代表惡意扔掉,這孩子也是老師眼裏不寫作業的壞學生呢。】
校園霸凌隨處可見。漣漓舀了口湯喝,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瞥着眼,語氣慵慵懶懶:
“那不行——”
“我讓你陪我你就得陪我。”
沈煦聽着那無理的要求,沒有說話。
漣漓突然get原主屬性,站起來坐到了沈煦面前,胳膊要碰不碰地挨着他。
沈煦靠牆,她又坐在他身邊,身上的心機牌香水似有若無的將少年包圍了起來。
淺淺的蘭香時有時無,好像一隻無形的手,鑽進血肉,在心臟上軟軟地撫摸親昵。
沈煦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喉結微動,縮回胳膊垂下眼睛。
她好像根本察覺不到兩人的過近距離,笑着說:“人家不比作業重要嗎?”
沈煦搭在桌邊的手微顫,靠上了冰涼的牆,又遲遲不說話,冷白色的臉上落上了粉紅雲霞。
少年那眼尾處漸漸蔓上緋紅色。
漣漓撐着腦袋看他,發現他除了瘦得可憐和由內而外散發著怯懦外,五官都出奇得好看,若是長開了,又是一張標配帥臉。
【系統出品,實屬精品,保證宿主你愛得舒心。】
“好啦好啦,不逗你,跟我來。”
漣漓等他付了帳,對沈煦招了招手,打電話叫人開來自己的車,然後拉着沈煦陪自己散步。
走了沒一會兒,天際已經微微發紫發黑。
沈煦局促地低着腦袋走路,弱弱地說:“我真的該回家了。”
忽然,身邊的女孩停住了,獃獃地看着前方。
沈煦看着她看了幾秒,然後也看過去,嘴微微張了張:“那是……”
那處是一家酒店,而兩人的目光聚焦點正是穿着一身碎花連衣裙的女孩,長發凌亂,哭得梨花帶雨。
正是原主的姐姐——陸雪。
一個女孩,衣冠不整,胳膊脖子上滿是青紫,哭着跑出酒店,能是什麼情況?
沈煦並不傻,卻難以相信。
他印象中的大小姐,清純、善良、高貴又優雅。怎麼會以這種模樣,在這種地點出現?
“不是!——”
身邊陸霏的突然緊張讓沈煦很疑惑,下一刻,他便被強行扯離原地。
漣漓迅速攔了一輛出租車,拉着他上車,然後隨口報了個地點。
車子迅速離開。
沈煦甚至還沒緩過來就坐在了車上。
“那是……是陸雪小姐?”
看着呆呆傻傻的少年,她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並低聲道:“你看錯了,那不是她,她不會是那樣的人。”
但是答案顯而易見,那個人確實是陸雪。沈煦沒說話。
“我姐姐深愛着許越澤,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求你,我姐姐的清譽不能毀——”
沈煦看着她因為過度慌張而掐進自己肉里的指甲,抿了抿唇。
他第一次見到她這幅模樣,毫無風度,慌亂又害怕,好像只要他不說出去,能付出一切一樣。
一個非親非故的姐姐……有必要嗎?
少年動了動刺痛的手腕,看着她含淚的眼睛,啞然。
“我相信我姐姐,一切都是誤會的。”
“沈煦,沈煦你聽我說,你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好不好?”
她半跪在座椅上,眼線輕挑的眼睛反而水潤乾淨異常,裏面泛着驚色。
沈煦獃獃地張了張嘴,說了句“好”。
他本就不是多嘴的人。
只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明明毀了陸雪她更能獲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