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後山槐樹林。
徐正一看着瞬間就陰沉起來的天和前方灰沉沉的空間,十分驚詫:“竟然是鬼域!看來那個惡鬼當真是有些本事的,我昨天晚上能帶着王源源逃脫,當真是僥倖啊。”
慶幸過後,他看向被李文心抱在懷裏的小糰子問道:“妙妙小真人,咱們現在動手嗎?”
糰子點點小腦袋,握起小嫩拳頭:“現在就揍壞東西!”
徐正一聽后就像得了令的小兵,立刻整裝待發。
糰子見他也要去的樣子就擺擺小手手,從李文心懷裏下來,把稻草娃娃留給他們:“你們在這裏不要亂跑哦,妙妙進去把壞東西揍一頓就出來。”
三人點頭,李文心再次檢查了糰子胸前掛着的小奶瓶,送糰子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灰沉沉的空間中。
跟糰子相處這麼久,三人現在一點兒也不擔心糰子會輸,畢竟糰子凶煞邪神和石佛都戰過了,這個惡鬼都不夠糰子看的!
即使它能化出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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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是鬼物的巢穴,它會屏蔽無常的追捕,吸納亡魂,充作一方首領,是有些道行的鬼物設置的,這類鬼物不同於厲鬼,它有思想,大多狡詐無比,再加上有道行,尋常玄門中人是不想惹上它們的。
那沉浮在周圍灰沉沉的霧氣就是鬼瘴,平常人進去就會被迷失了心智成為鬼物們的點心。
不過這些對糰子來說並沒什麼影響。
她進去的時候,這些鬼東西都蟄伏在山寨留存下來的斷垣殘壁之下。
畢竟現在是白天,陽氣大盛,是鬼物們休息的時間。
糰子沒管外面的小鬼,直接往中心去了。
跟那些老人說的一樣,這裏以前是土匪住的地方,是個山寨,百年過去,早就已經破敗不堪,障礙物不是一般的多。
糰子手腳並用,走的十分辛苦,還摔了好幾跤,糰子撅着小屁股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髒的像只小花貓。
嫩嫩的小手手也被摔的又臟又紅,糰子的小嘴巴剛癟起來,大眼睛裏的眼淚水還沒落下來,周圍忽然圍過來了許多“人”。
“哪裏來的小娃娃,好可口啊!”
“她真香,如果讓我咬一口,那我……嘿嘿……”
“你想的美!這麼好吃的人是獻給鬼將軍的!”
“……”
小鬼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糰子趕緊把眼淚水憋回去,挺着小胸脯沖它們凶凶的哼了聲:“我是來揍你們這些壞東西的!你們要是不想被揍,就乖乖的去地府!”
小鬼們互相看看,紛紛大笑出聲,正在這時,一陣陰風捲來,糰子被吹的頭上的兩隻小啾啾都往後壓了壓,她揚起小腦袋,眯起大眼睛看過去,發現是一堵牆。
糰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看清楚。
不是牆,而是鬼,只是那鬼生的異樣的高大,糰子人小,看起來就跟堵牆一樣。
“這娃娃果然美味,雖然人小,肉少,但卻勝似唐僧肉啊!”那鬼兩眼放光,瓮聲說道。
他旁邊還跟了一個身材幹瘦的鬼,聞言符合恭維道:“這全是鬼將軍氣運所在,才讓這娃娃送到嘴邊,鬼將軍本就無敵,再吃了這娃娃,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身材跟牆一樣的鬼聞言大笑起來,顯然被拍的十分滿意。
糰子氣壞了:“還想吃我,我把你腦袋揍掉!”
“呦呵,這娃娃還挺凶!”“鬼將軍”笑了起來,其他鬼也垂涎的笑了起來。
顯然沒把糰子當回事,只是當個樂子在玩,就像貓吃老鼠前的戲弄。
但他們顯然還沒搞懂誰才是貓,誰才是那隻老鼠。
糰子攥緊了小嫩拳頭,兩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凶凶的瞪向“鬼將軍”和他身邊的乾瘦鬼:“就是你們兩個去纏人家姐姐的嗎?”
“我不僅要纏着那個姐姐,我還要纏着你呢,小娃娃……”“鬼將軍”笑嘻嘻的說完,忽然出手,快速的抓像糰子。
但他卻抓了個空,定睛看去,地上哪裏還有小糰子的影子。
“鬼將軍”愣了下,其他眾鬼也都是一愣。
“那個小娃娃呢?”
“鬼將軍”剛問完,一團金光瞬間就出現在了它面前,沒有給它們反應時間,緊接着“鬼將軍”就被金光捶翻在地。
眾鬼看着“鬼將軍”被渾身金光的小糰子揍的吱哇亂叫的,卻毫無還手之力,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等到“鬼將軍”慘叫着讓幫忙才紛紛反應過來,上前幫忙。
百年道行的“鬼將軍”都不是糰子的對手,何況是它們這些小嘍啰,沒多長時間,這一眾鬼物就全部抱頭跪好,動也不敢動了。
見它們都老實了,糰子才收了手,身上金光散去,背着小手手,挺着小胸脯,仰着小下巴,一副小老大的模樣“威嚴”的問道:“你們以後還壞不壞了?”
眾鬼忙搖頭:“不壞了,不壞了!”
糰子又繼續問道:“那去不去地府啊?”
眾鬼忙點頭:“去!去!我們去!但是我們不知道怎麼去啊?”
糰子伸手在空中劃了幾道,虛空中立刻就出現了一道漩渦,漩渦接連着地面。
“從這裏就可以進去了,你們一個個排好隊進去,不要插隊!”
糰子站在漩渦旁邊一邊吩咐眾鬼,一邊伸着小手手維持秩序。
如果有人看到,肯定要驚訝的下巴都掉了。
“鬼將軍”排在最後一個,排在它前面的是那個乾瘦的鬼,前面的鬼都老老實實的進了漩渦,輪到乾瘦鬼的時候,它忽然往一飄,指着後面像堵牆一樣的“鬼將軍”大聲道:“大人!我要舉報!它不想去投胎,想使壞!它身上藏着一個寶貝沒用呢!”
冷不防被舉報,那“鬼將軍”牙都長出來,目光陰狠的瞪着那隻乾瘦鬼:“你找死!”
那乾瘦的鬼立刻飄到糰子身後躲着,並且再次指控:“你看你看,我戳中它的心思,它想害我!大人,求您給我做主啊!”
那“鬼將軍”也反應過來,連忙收起陰狠的表情,堆起笑臉,對糰子討好道:“大人,你別聽這個小鬼胡說,我怎麼敢啊,我身上也沒什麼寶貝!”
不等糰子說話,那乾瘦鬼立刻接話道:“大人你別相信它,不然,你讓它先去地府,看它去不去!”
那“鬼將軍”氣的牙全都長了出來,形狀恐怖。
糰子想了想是有道理的,就對“鬼將軍”道:“那你先進去吧。”
“鬼將軍”卻咬牙應了聲,磨蹭着走兩步,突然一指糰子身後:“大人,你看那裏還有個鬼你沒捉到!”
糰子立刻轉頭,後面除了那個乾瘦鬼,並沒別的鬼了。
乾瘦鬼急道:“大人別聽它胡說,它已經跑了!”
其實它不說,糰子也已經感受到那“鬼將軍”逃走的痕迹了,她也沒着急,拍拍那個乾瘦鬼的腿囑咐道:“你乖乖的進去,我去抓那個壞東西。”
乾瘦鬼立刻點頭,還作勢往漩渦里去:“大人你快去追吧,別管我了,我這就進去。”
因為這個鬼幫忙指認,糰子對它印象還好,就沒多說什麼,點點小腦袋,飛身朝着那“鬼將軍”追去。
乾瘦鬼見糰子飛遠,立刻反方向飄出了鬼域。
今天太陽不是特別的毒辣,再加上有鬼域滋養,它比普通的陰魂要結實,白天並沒有太干擾到它。
它飄出鬼域,去了鎮子上,直直的進了王家。
王源源蜷縮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體,害怕的一直發著抖。
她的父母在旁邊安慰她:“徐道長帶着一個高人來了,他們已經去除它們了,等道長們回來,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不用再怕了。”
“結束?桀桀桀……”一個身材幹瘦的“人”突然出現在王源源父母面前,桀桀笑着。
“袁明志!”王源源的父母認出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原來這個身材幹瘦的鬼就是袁明志。
“我生前對你多好啊,最後把命都給了你,可你呢?生前看不起我,把我的尊嚴踩在地上踐踏,死後,竟然還叫了道士來收我!真是個狠毒的女人啊!”袁明志突然鑽進王源源裹着自己的被子裏。
王源源被嚇的尖叫一聲,趕緊把身上裹的被子扔了,翻滾下床,想跑,可腿已經無力,她只能拚命的往父母身邊爬,袁明志卻如跗骨之蛆一直貼在她身上。
見她這樣狼狽,它快意的大笑出聲:“你也有今天!你以前不是很高傲,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嗎?”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家源源吧,道士是我們叫來的,跟她無關,你想報仇,就沖我們來,不要傷害源源。”
王源源的父母跪了下來對袁明志祈求道。
“求你看在你們一起長大的份上,饒了她吧,她並沒有傷害你……”
“讓我饒她?”袁明志一臉恨意:“那她怎麼沒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對我好一點,接受我的追求呢?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會死!”
這袁明志把自己的死全怪在了王源源身上。
它就是要糾纏她,它活着得不到她,死了也要得到她!
可她竟然請了道士妄想要收它!
它自知不是道士的對手,所以立刻投靠了後山槐樹林裏的強盜。
用花言巧語引了它過來,讓它對付道士,拉了王源源過來!
袁明志現在對王源源恨意多過愛意,既然自己沒有能力,那他就找別的鬼!
誓要她也死掉!
並且要她永遠不得超生!
沒想到他們竟然請來了一個厲害的小孩兒!
可那又怎麼樣,那小孩兒十分好糊弄。
它照樣可以讓王源源永遠不得超生!
想到這裏,袁明志一臉獰笑,準備下手。
“惡鬼休要傷人!”
隨着一聲怒喝,一道黃符打了過來。
袁明志沒有防備被打中,從王源源身上跌落下來。
徐正一立刻飛身過來,擋在王源源一家三口面前:“你們快走,這惡鬼我來應付!”
王源源的父母連聲道謝,攙扶着已經被嚇的全身無力,已經半暈過去的王源源準備離開房間。
“想走!沒門!”
袁明志再不是乾瘦的模樣,而變的全身腫脹腐爛,還有蛆蟲爬動,叫人見之作嘔,這是他死後的模樣。
現在,它身上黑霧繚繞,顯然已經變成了厲鬼。
“死!死!死!”
它腫脹難看令人作嘔的臉極度扭曲着,兩隻被泡的腥白腫脹的眼珠子,要掉不掉的狠狠盯着王源源,朝着她襲來。
“惡鬼休要猖狂!”
徐正一擋在王源源一家三口前面跟已經變成厲鬼的袁明志鬥法。
只是袁明志已成為厲鬼,十分兇狠,徐正一道法不精,漸漸抵擋不住,臉色青白,身上汗如雨下。
袁明志目標明確,並沒有死纏着徐正一,將他擊退後,立刻又朝着往外逃去的王源源襲去。
“別!別傷她!”
眼看袁明志的利爪就要碰上王源源,徐正一拚命趕去,但以他的速度,根本趕不及。
王源源死定了……
可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金光閃來,那金光呈刀狀,一下子就劈在了袁明志身上,霎時,它就化做一陣黑煙,消散開。
它沒來得及碰到王源源,連叫聲都不及。
轉眼間,危機化解,煙消雲散,陽光明媚。
一個頭上梳着兩隻小啾啾,胸前掛着一個小奶瓶的小糰子從天空中緩緩落下,身上的籠罩的金光也在緩緩消散。
糰子一臉怒容,落到地上,氣呼呼的說:“壞東西太壞了!它騙我!跟那個娃娃一樣壞!”
徐正一這時才趕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我說怎麼在外面見到一個魂體流出,這才跟過來,原來是這玩意兒騙了妙妙小真人!”
糰子點點小腦袋,小眉頭依舊倒豎:“壞東西裝乖,舉報另一個壞東西,妙妙就讓它自己進地府,然後去追另外一個壞東西了,另外一個壞東西也可壞了!騙妙妙後面有不聽話的鬼,還拿他的寶貝跟妙妙打……”
糰子數落着壞東西們的罪行,但是因為人小,話多,把自己說的直喘氣,說到半截,還停下喘了好幾口氣才繼續道:“它不想進地府,但是它打不過妙妙,被妙妙捉住,扔到地府啦!”
徐正一一頭一臉的虛汗誇讚道:“我們妙妙小真人就是厲害!”
糰子看出他的不對勁,問道:“小徐,你被壞東西打傷了嗎?”
徐正一搖頭:“我還好,沒傷着,只是有些脫力,妙妙小真人別擔心。”
王源源的父母這時才終於回過神,連忙上前跪拜糰子:“謝謝小神仙,謝謝小神仙!”
糰子嚇了一跳,連忙擺擺小手手:“不用謝,不用謝,妙妙是老大應該保護你們的!快點起來吧!”
王源源的父母眼中有激動的淚水,他們站起來把旁邊癱倒在地上的王源源扶起來,對糰子祈求道:“小神仙,求您救救我們的女兒吧,你看她……”
王源源是個清秀可人的姑娘,現在卻面如土色,一臉憔悴,雖然睜着眼睛,但卻雙眼無神,全身癱軟,恍若失了智。
糰子走過來看看,小臉蛋十分凝重:“姐姐是被嚇到了,她的一魂爽靈被嚇掉了!”
“嚇掉了魂?”王源源的父母忙聞言大急:“小神仙,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啊,她從小乖巧努力勤奮,人還很善良,每年都會抽時間去福利院做義工,她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是袁明志一直糾纏她不放,死了還想拉着她一起死,她是無辜的啊!”
糰子連連點頭,她當然知道我王源源是好人,是被惡鬼迫害成這樣。
其實王源源變成現在這樣,也有她的原因,要不是她大意,讓袁明志有了機會跑過來,王源源也不會被嚇掉了一個魂。
糰子的小臉蛋上有愧疚的神色,她對王源源的父母道:“你們放心吧,妙妙一定會把姐姐的爽靈找回來的!”
這次沒有壞人挾持爽靈,只是它自己被嚇丟了,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想對比起來,要好找很多。
糰子因為愧疚,十分賣力,當即就盤腿坐下,對徐正一交代了一句,讓他看好自己的肉身,元神出竅去找爽靈去了。
李文心和王建軍這時才敢回來,徐正一看到袁明志的魂體,率先追過來,他們兩個繼續在原地等糰子,然後就看到了一團金光朝鎮子上飛去。
多次目睹,他們都知道金光就是糰子,所以也連忙往鎮子上趕,只是等他們趕回來,糰子已經把厲鬼消滅,元神出竅找王源源的爽靈去了。
李文心看着盤腿坐在地上的小糰子,心裏一陣泛疼。
進那槐樹林之前的小糰子,白白嫩嫩,乾乾淨淨,還穿着漂亮的嫩紅色小衫子,現在小衫子髒兮兮的不說,原本白嫩嫩的小臉蛋上也被灰給沾的這一塊,那一塊的,結印的小手手也髒的不像話,還要兩隻小啾啾也歪了,好再沒有擦傷,活像一隻髒兮兮的小花貓。
李文心走過去,拿出濕紙巾輕輕的給糰子擦擦小臉蛋。
管家也蹲在旁邊,扶着糰子的兩隻已經歪掉的小啾啾。
正在這時,院內突然衝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他們彷彿魔怔了一樣,直奔糰子而去,嘴裏憤恨的叫罵著:“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小東西!你殺了我的兒子!我親眼看見了!我要讓你給我兒子賠命!”
這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正是袁明志的父母,因為兒子袁明志的死,他們對王源源一家懷恨在心,恨不能讓他們一家都死去給他們兒子賠命,所以一有風吹草動就站到他們樓頂打探情況。
畢竟兩家距離十分的近,就住對門,中間隔着一條不足兩米寬的小路。
袁明志從槐樹林過來糾纏王源源,想害王源源,王源源發出的尖叫聲,以及後來徐正一過來跟袁明志鬥法時的動靜,讓他們聽到了,他們趕緊衝到樓頂想看看王源源家發生了什麼。
正好那時候,王源源一家三口已經逃到了院子裏,被他們看的一清二楚,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已經變成厲鬼的袁明志。
只是袁明志本就被水泡的腫脹醜惡,再加上變成了厲鬼,醜惡升級。
它的父母一時竟然沒認出來,還被嚇暈了過去,在半暈不暈之際,倒是也看到了糰子的金光,將袁明志劈散。
等他們醒過神,終於意識到,剛才那個難以言喻的厲鬼正是他們的兒子袁明志,當時也不害怕了,只有怒火衝上了頭腦,從地上爬起來就下樓衝過來鬧事了。
“你們兩個臭蟲,也敢罵我家妙妙小大師!”
管家擋在糰子身前,聽了這兩人的話十分氣憤,活動着手腕,想教訓他們。
李文心拉住了他。
那兩人卻更加有恃無恐了,一邊推搡着也過來阻擋的徐正一和王源源父母,一邊叫罵。
尖銳的聲音傳的老遠。
不多時,王源源家門口就圍過了許多人,指指點點的在議論。
李文心看着那一對撒潑叫罵糰子的中年男女,臉色十分難看,他長這麼大,是頭一次動怒,他對一旁已經怒的臉紅脖子粗的管家道:“西林市蓮花鎮,袁敏學和衛秋翠兩人應做過不少投機取巧以及賄賂的事情,我覺得以薄先生的能力應該能查到,這兩個人應該被送去監獄。”
管家聽后,猶如醍醐灌頂,立刻打電話給了薄言辭。
薄言辭聽說有人膽敢叫罵他的小閨女,頓時眼神氣質就不對了。
就彷彿原本和風細雨的天氣瞬間就變成了壓抑着的狂風暴雪。
他還在會議上,周圍的高層本能的夾緊了腿,坐的筆直,一動不敢動的看着他們的總裁手露青筋的從座椅上站起來,一邊吩咐身邊的助理查兩個一聽就是普通人的信息,一邊往外走。
那架勢彷彿是一個黑幫老大,正準備去砍人。
在場的高層沒一個敢攔他的。
西林市就在帝都的隔壁,直升飛機過去,不到十分鐘。
在這十分鐘之內,助理已經把袁家八輩祖宗都查了個一清二楚。
袁敏學和衛秋翠這一輩子就袁明志一個兒子,所謂獨苗,對他不可謂不溺愛,所以才把他養廢了。
袁明志無疑是個廢物一樣的男人,為了追求王源源,顯示自己很能幹,能賺錢,中間還在社會上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企圖通過不正當的手段,短時間快速的獲得大量的金錢。
但他充其量只是一個小嘍啰,大頭都被上面的人吃了,他能拿到的也只是一點點,並且還被警方查了。
袁明志終於知道怕了,打電話給袁敏學和衛秋翠之求助。
袁敏學和衛秋翠又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坐牢,他們威逼利誘了自己的侄女袁新月去給袁明志頂包。
這事還是袁敏學和衛秋翠這兩人在跟村民們交談的時候,自己得意的說出來的。
至於他們的侄女袁新月為什麼就去替袁志明頂包了,這兩人只說袁新月不是個好鳥,並沒有詳細說。
王源源的院子裏正鬧哄哄的,天上突然傳來轟鳴聲,並且越來越近,圍觀的人群率先抬頭看去,見是一家直升飛機。
小地方的人,並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這樣的場面,他們紛紛驚叫出聲。
就在這時,直升飛機降了下來,正落在王源源家的院子裏。
也幸好王源源家夠大,能容的下。
過來看熱鬧的鎮子上的人,更驚奇了,也顧不得看袁敏學和衛秋翠鬧了,都直直的盯着直升飛機。
直升飛機艙門被打開,一個男人走了下來。
四周瞬間就是一靜,連袁敏學和衛秋翠也閉上了嘴。
他西裝革履,身材頎長高大,模樣又俊美無雙,一看就不是他們這個階層的人。
最讓人震撼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氣質。
這麼一個明顯是上層社會精英模樣的人,竟然一身的匪氣,彷彿給他一柄木倉,一把刀,他就能讓來人血濺三尺。
在外圍觀的人,也有年輕一點的,因為經常上網,所以知道,驚叫出聲:“他是首富啊!首富薄言辭!”
眾人更懵了,首富?首富來他們這個小鎮上幹嘛?
“就是你們兩個在辱罵我女兒?”薄言辭充耳不聞,大步走到袁敏學和衛秋翠兩人面前問道。
袁敏學和衛秋翠的雙腿不由自主的發軟,是因為面前男人壓迫性的身高,壓迫性的財富,壓迫性的氣質。
他們罵了首富的女兒!
“是……是你女兒先,先做錯事的!”袁敏學結巴着說道,剛才強橫的氣勢蕩然無存。
衛秋翠見丈夫先發話了,立刻接道:“就是,是你女兒把我兒子的魂魄打散的!我們親眼看見的!你們這是在殺人!就算你是首富又怎麼樣,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薄言辭的臉色更陰沉了,把手捏的咯吱亂響,顯然已經快要忍不住動手了。
“總裁,他們不值得您親自動手,交給警方就可以了,除了威脅他人,和包庇罪之外,他們還有其他的罪,細究起來,牢飯夠他們吃到死了。”薄言辭身邊的總助趕緊上前說道。
薄言辭緩緩鬆了手,吩咐道:“請最好的律師,務必要讓這兩個雜碎如你所言!”
“是,總裁。”
薄言辭說完不在理會這兩人,徑直去看了糰子。
見糰子一身髒兮兮的坐在地上,一時之間,戾氣又上來了。
“妙妙怎麼了!”
管家連忙過來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
這時,外面警笛聲由遠及近而來,四個民警進來了,總助立刻上前跟警方交,然後警方就拿出手銬銬了袁敏學和衛秋翠兩人。
袁敏學和衛秋翠都懵了,又開始像殺豬一樣的嚎叫。
“你們憑什麼抓我!我又沒犯罪!你們憑什麼抓我!”
“老天爺啊!法制社會,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都敢強橫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首富的女兒殺了我兒子,你們不管,竟然抓我們兩個受害者,這是什麼天理王法!鄉親們,你們都看着,求你們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啊!”
“警察跟首富勾結,強害無辜老百姓,天理何在啊!”
民警都被這兩人給氣笑了:“你兒子是溺水而死,所有人都知道,人首富的女兒才三歲半,你給我們講講,她是怎麼殺的你兒子?”
衛秋翠一聽還來勁了,把糰子施展本事,把已經變成厲鬼的袁明志給劈散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在她的話里,袁明志就是一隻無辜的小白兔,王源源一家三口以及糰子一眾人等就是惡的不能再惡的□□。
但民警聽后卻更是無語了,三歲半的孩子殺厲鬼?
簡直無稽之談。
“就算她真的身負異能,無緣無故殺了你兒子的鬼魂,那也不該我們管,你們要告,去地府找閻王告去!”
警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至於我們為什麼要抓你,那是因為你們犯了罪,證據,薄首富已經叫人搜集好,全都送到警局了,鐵證如山,你們再喊屈也沒用,當然你們要是覺得不服,也可以去告我們。”
“犯罪?胡說!我們犯了什麼罪!”袁敏學已經不敢吭聲了,衛秋翠卻依舊蠻橫,覺得自己非常無辜委屈。
“我問你,18年初,你兒子袁明志開車撞死了一位本就車禍重傷截癱的男士,而後逃逸。袁明志是受雇撞人,因為那名男士第一次被撞后,需要肇事者支付醫藥費,那名肇事者心狠手辣,所以就雇傭了袁明志,索性將他撞死,就不用支付無止境的醫藥費用了。
而袁明志自以為能逃脫,就幹了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事後,他見我們快要查到他,走投無路,慌忙聯繫你二人,你二人找到自己的侄女袁新月,威逼利誘她,讓她替袁明志頂罪!不說你們的兒子袁明志罪大惡極,就說你們兩個,威脅他人,包庇犯罪,是你們做的吧?”
不妨民警說的這麼詳細,衛秋翠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蠻橫不服氣的氣勢也矮了大半,卻還是不認:“不是!我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你這是在污衊我兒子!污衊我們!我要告你們!”
民警已經不想再多說了,押着她,將她和袁敏學強行帶上了警車。
事情一出接着一出。
等警車走後,圍觀看熱鬧的人終於開始活躍了。
“警方說的沒錯,袁家真的找了袁新月替他們兒子頂罪的,我聽我二嬸說過,還是衛秋翠親口說的!我二嬸說她可得意了,到後來可能是也意識到了,又慌忙說她是瞎說的,是她侄女自己犯罪了。”
“嘖嘖,這袁家真是爛到根了!”
“不過,袁新月為什麼就會這麼聽話的去給袁明志頂包了?”
“你蠢啊,你沒聽警方說是威逼利誘她的,新月這姑娘我知道,是個好孩子,為人單純善良,可憐她從小父母雙亡,家裏的房子和財產被她這二叔以照顧她為由給佔了,她只能寄居在她這二叔家,我可是沒少見她被打罵!她都被他們打怕了,對他們的話肯定是言聽計從啊!
唉,新月這孩子是真可憐啊,攤上這兩個人渣,學都沒讓新月上完,到十六歲就找了個鄰村的一個男人給嫁了。那男人倒是也算差,有房有車的,本以為新月總算找到可以託付下半生的良人,下半輩子算了苦盡甘來了,沒想到,她男人又過世!緊接着就被她這兩個人渣叔嬸給坑到監獄頂罪去了!”
“……”
眾人聽后唏噓不已,都對這姑娘十分同情。
停了片刻,忽然有人叫道:“你們別操心別人了,有空操心操心自己吧,那惡鬼要來滅咱們鎮子上的事情還沒着落呢!”
眾人着才想起來這件事情,又七嘴八舌的說開了。
“袁家的不是說首富的女兒十分厲害嗎,她能把袁明志除了,也一定能把那個要滅咱們鎮子的惡鬼除了吧。”
“我……我還是有點不相信!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兒能除惡鬼?你們信?”
“那你說,袁敏學和衛秋翠為什麼來鬧?他們難道得了失心瘋?不得罪首富,不坐牢不甘心?”
“這……反正我是不信。”
“……”
其中也有很多人保持懷疑的態度,但礙於,薄言辭的威風,誰也不敢上前去問,只能又把牢騷發到了袁敏學和衛秋翠身上。
“這兩個人是真該死,要不是他們生出來個死鬼兒子,咱們鎮子上怎麼會攤上這麼大的一件事兒啊!”
“還有王家……明明是他們兩家的事,現在連累的咱們整個鎮子都要遭殃!”
“就是就是,都怪他們家的閨女要跟那個死鬼糾纏!”
“……”
鎮子上的人議論怨怪着。
王源源的母親聽的怒從心氣,操起院子裏的大掃把,把這群人給趕走了。
薄言辭幾人並理會這些人的鬧劇,他們只是圍在糰子身邊,看護着她。
糰子一直坐到了半下午,才睜開眼睛。
“妙妙!”
薄言辭幾人同時出聲。
糰子晃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薄言辭,有點疑惑:“爸爸,你怎麼來了?”
薄言辭低頭親着她已經被擦乾淨的小嫩臉蛋:“爸爸想妙妙了呀。”
糰子聽后卻憂愁的嘆了口氣,小大人似的搖了搖小腦袋,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嘆息:“爸爸什麼時候能長大,離開妙妙獨自生活呢?離不開妙妙的爸爸,肯定是會破產的……”
薄言辭:……
旁邊李文心,管家,徐正一還有一起跟過來的總助聽的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尤其是總助,誰能想到,在公司里說一不二,一瞪眼就能嚇死人的總裁,在妙妙小姐面前,竟然這麼沒有“弱小”,還會被妙妙小姐嫌棄,並且還會擔心總裁會破產……
如果這件事情被傳到公司,高層們該笑瘋了吧。
王源源的父母沒有心思取樂,他們看着糰子,希翼的問道:“小神仙,您找到我們源源的魂了嗎?”
“找到啦!找到啦!”糰子沖他們揚揚攥的緊緊的奶嘟嘟小手手:“這呢,這呢,這個爽靈太調皮了,跑了好遠,還不想剛妙妙回來呢,但是妙妙還是抓住它啦!”
她說著,走到已經被扶坐在躺椅上,依舊全身無力,雙眼無神的王源源面前,小手手挨到她的頭頂,再猛的變拳為掌,這麼一拍。
頓時,王源源就長舒了一口氣,獃滯無神的雙目也知道轉動了,她緩緩坐起來,看向自己的父母,眼中淚水滾滾落下:“爸爸,媽媽……”
眼看這就是好了,兩位當父母的人也是激動的眼中都是淚水,一家三口相擁而泣。
糰子在旁邊看的着急,跺着小腳腳安慰道:“姐姐沒事啦,沒事啦,她的魂魄已經全了,你們不要傷心呀……”
王源源父母聽見,連忙拉起女兒,三人跪在地上,沖糰子道謝。
王源源見此也明白是面前這個小孩子救的她。
她一時驚訝,卻也是真心感激。
糰子被人口頭誇讚還好,但是被這樣跪拜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正要讓他們起來,忽然自己的小肚腩“咕嚕咕嚕”的一陣響。
糰子趕緊抱住了自己的小肚腩,想掩藏叫聲,但大家都已經看了過來。
她連忙道:“肚肚叫的,不是妙妙叫的!”
眾人都被糰子萌翻了。
王源源的媽媽立刻就去廚房了:“小神仙您等個兩分鐘,我先給你蒸個蛋羹!”
王源源和她爸爸領着眾人進客廳。
這都半下午了,早過了午飯時間,薄言辭見自家閨女都餓的小肚子自家響了,心疼的不行,這是個居住的鎮子也沒有飯店,只能就先在這家吃點,墊墊糰子的小肚子。
薄言辭抱起糰子,把她胸前的小奶瓶遞給她。
糰子是真餓了,用兩隻小手手抱着奶瓶,小嘴巴吮着奶嘴,沒一會兒就把奶和光了。
好再沒等幾分鐘,蒸好的蛋羹就端了上來。
蛋羹嫩黃,滑彈,看起來就很可口。
糰子盯着蛋羹不妨,口水都流出來了一滴。
但是太燙了,李文心正在幫她處理。
薄言辭見自家閨女餓的這樣子,心裏更是不好受,抬指給她擦擦口水,催促了李文心一下。
李文心也急着呢,就沒全部涼好,只挖出來一小部分涼涼,試着溫度合適了就趕緊遞過去。
終於有吃的了,糰子的小臉蛋都快埋到碗裏去了。
薄言辭、李文心等人看的既好笑又心疼。
蛋羹過後,煎小排,清炒時蔬,西紅柿雞蛋湯和一小碗米飯就端了上來。
因為吃了一碗蛋羹,肚子不那麼餓了,糰子不再急切,開始細細的咀嚼了,美滋滋的晃着小腳腳。
只是吃到後來,手裏抓着的小排骨就送不到小嘴巴里了,因為糰子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直想睡覺。
這都半下午了,糰子都沒有睡午覺,還鬥了惡鬼,元神出竅找爽靈,她能不困嗎。
王源源的媽媽也有眼力見,立刻小聲說道:“讓小神仙來我女兒房間睡一會兒吧,我現在就去收拾。”
說完,就先進了王源源的房間,收拾去了。
薄言辭準備把糰子手裏攥着的小排骨拿出來,沒想小手手把小排骨攥的死緊,糰子還直嘟囔:“妙妙的小排骨!你搶,我……我揍你!”
薄言辭忍不住笑了,索性就不拿了,任由糰子攥着。
李文心抽了兒童用的濕紙巾給糰子擦了擦吃的油乎乎的小嘴巴,再把兩隻小手手也擦一下,薄言辭就抱着糰子進了王源源的房間,把她輕輕的放到已經整理好的床上。
糰子接觸到了軟軟的床鋪,嘟囔一聲“好累呀”,翻個身,一手攥着小排骨,一手伸到嘴邊,吮着自己的大拇指睡踏實了。
薄言辭等人看的心都要化了,給她蓋上小被子,悄悄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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糰子是真累了,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連晚飯都沒有吃。
這麼不規律,讓薄言辭和李文心十分心疼,兩人一直守在糰子睡的房間,想着她睡醒了能去廚房給她做點吃的。
沒想到,小傢伙一下子就睡到了第二天。
兩人給糰子梳洗過後,抱到客廳,王源源一家就已經把早飯擺好了,還請了他們做上首。
都是家常飯,但也看的出來,為了糰子,這一家是用了心的,給糰子吃的飯跟大人的都不同,還整治了花樣。
吃過了飯,薄言辭就準備帶糰子回去了。
王源源一家三口送他們到門口,十分不好意思的塞給了糰子一個厚厚的紅包,淳樸的臉上滿是虔誠感激:“我們知道小神仙您不缺錢,我們這點錢對您來說也不算什麼,但是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小神仙千萬不要嫌棄啊。”
“不嫌棄不嫌棄!”糰子收下紅包,看着鼓囊囊的紅包道:“妙妙缺錢的,妙妙要掙錢養爸爸,但是妙妙不收十萬塊錢的那種硬硬的錢錢,妙妙要收十塊錢那種軟軟的錢哦。”
王源源一家三口都愣了下,反應過來后,被糰子萌到,王源源笑道:“放心吧,小神仙,裏面全是軟軟的錢錢,不是十萬塊的硬錢錢。”
“那就好!”糰子把大紅包放入身側的小花包包里。
眾人正要上直升飛機,院外突然響起了喧鬧聲。
“難不成袁敏學和衛秋翠又回來了!”
王源源的媽媽氣憤的說道,立刻出門去看了。
袁敏學和衛秋翠這兩人辱罵糰子,算是狠狠得罪了薄言辭,李文心一眾人等,這兩人不吃牢飯,他們心裏也不舒服。
反正沒什麼大事,眾人也沒有急着上直升飛機,也出了院子去看。
院外有十幾個人,大多都是老太太,還有幾個中年婦女,她們圍着一個女人,正在七嘴八舌的問着。
“新月啊,你咋回來了?”
“還能咋回來,肯定是袁敏學和衛秋翠被抓去警察局,然後供認不諱,新月是冤枉的,當然要被放回來了啊!”
“你懂個屁,我是問這事嗎?我問的是,新月怎麼不回她婆家啊!”
“是啊新月,你咋不回你婆家呢?是不是你婆家也為難你啊?”
“新月啊,不是嬸子說你,你丈夫雖然沒了,但你公婆還在啊,他們二老即使再不對,也是你的長輩,你不該跟他們計較啊,再說了,你這娘家也沒什麼人了,回來還不是孤身一個人,要嬸子說,該服軟就服軟,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真心把你公婆當親生爹媽對待,他們肯定也能把你當親閨女!女人總是要有家庭的!”
“是啊,咱可不興改嫁啊,改嫁名聲多差啊,新月你是好閨女,可不能讓名聲差了,讓人背後指着你的脊梁骨罵。”
“……”
被這些人圍在中間盡情說教八卦的袁新月,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說話。
她應當是年輕的,但相貌卻像奔四的人。
見不是袁敏學和衛秋翠又回來了,薄言辭也沒了興趣,抱着糰子準備回去,糰子卻攥住了他的襯衫:“爸爸等一下,等一下,那個阿姨……”
她話還沒有說完,又有一人沖袁新月問道:“還有啊,大娘想問問你,當初你幹嘛就答應了那二叔家提的那個混賬要求,給他兒子頂罪去了?是被威脅了嗎?”
原本面無表情的袁新月聞言,臉色突然一變,將他們推開,拿出鑰匙打開袁敏學和衛秋翠的房門,進去,並且把門給關上了。
這一群八卦的老太太和婦女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還被堵在外面,心裏也都來氣了,又開始說起袁新月的不好來了。
“瞧瞧,瞧瞧她這是什麼樣子!活該她進監獄!”
“就是,進過監獄的女人,她婆家都嫌棄,以後還想找人改嫁?做夢吧!”
“……”
薄言辭聽的直皺眉頭,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徐正一也聽不下去了,上去說了一嘴,沒想到反而將自己變成了攻擊對象了。
李文心在旁邊默默說了一句:“超市雞蛋打折了。”
然後這十幾個老太太和婦女就再也顧不得攻擊徐正一了,一鬨而散,奔超市搶雞蛋去了。
尤其是那老太太,剛才還拄着拐棍呢,現在也不拐了,跑的飛快。
薄言辭頭一次見這種場面,十分稀奇。
徐正一衝李文心投來了佩服的一瞥。
王源源常年在外上學,後來畢業之後又參加工作,還真沒跟鎮上的人多接觸過,這也是頭一次見到她們的嘴臉,心裏直犯噁心,當時就對自家爸媽道:“爸媽,我一定努力工作,等兩年,咱們到市裡買房子住!”
王源源的父母也點頭道:“你想買,爸媽支持你。”
“只是……咱們有能力能脫離這裏,新月卻有些難了,她婆家不是個善主,娘家裏也確實沒人了,我都不知道她將來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明顯會活的艱難啊。
雖然還沒有孩子,沒多大的拖累,只用養活自己就好,但她進過監獄,肯定找不到好工作,將來只能幹一些零碎的體力活掙錢過日子吧。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沒有容易二字啊。
但這種對一個人來說是很難跨過去的坎的艱難,對薄言辭來說,就是動動嘴的事情。
“你給這位女士在薄氏旗下找一份簡單清閑工資達到一線城市人均收入的工作。”他吩咐管家。
管家立刻應聲。
首富一開口,就是不同凡響啊!袁新月的人生,就這麼的在他嘴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知道一線城市的平均工資都是過萬的啊,袁秋月這樣的既清閑工資又高的工作,連那些名牌大學畢業的博士都很難有啊!
王源源表示十分羨慕了,不過,她知足,並沒有也跟薄言辭貪要什麼。
剛說完,又有兩個頭髮微白,一男一女兩個老年人走了過來,在他們身邊跟着十幾個人,還是剛才奔去買雞蛋的那些老太太和婦女。
他們領着老頭和老太,徑直走袁新月的門前,往地上一坐,一拍手,臉再一皺,就是一頓苦情戲。
“你們是不知道這個女人啊,她是個盪,婦,她偷人啊!”
“她不要臉!還夥同姦夫一起殺了我兒子!這樣惡毒的賤女人,怎麼就給她放出來了啊!老天爺啊,沒王法了!”
“我們家可就這一個兒子,我們還是老來得子啊,就這麼的因為這個惡毒的賤人沒了!”
“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啊!”
這老頭,老太一唱一和,卻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本就沒有得到滿足的八卦人群,瞬間就火熱了起來。
“我說這袁新月怎麼就乖乖的替袁明志頂罪去了,肯定是殺了丈夫,被她二叔一家看到捏住了把柄,這才心甘情願頂罪去了,畢竟殺人可是死刑,而交通肇事可不用死。”
“真看不出來啊,她竟然這麼惡毒!還偷人!呸!真不要臉!我對我丈夫可是忠貞不二,他就算在外面鬼混,我也痴心的在家等着他回心轉意的。”
“我也是啊,我家那口子別提多花,多氣人了,但再氣,日子不還得過!再說了,男人嘛,有幾個不偷腥的,但這不是咱能出軌,殺丈夫的理由啊!不行,今天晚上我老公回來,我一定要跟他撒嬌賣萌表白一番,讓他不要因為袁新月這個女人中的敗類,而對全體女人失望,更不能對我失望,我可是很忠誠的。”
“娶了這麼個要命的惡毒女人,你們可真是不幸啊。”
“……”
僅僅只是聽了這老頭、老太一嘴,這群人就開始急不可耐的罵袁新月,並且安慰老頭、老太了。
別說當事人了,就是李文心他們在旁聽的都是一陣怒火。
估計裏面的袁新月也聽見了,大門“哐當”一聲打開了,袁新月站在門內,臉上的神情是憤怒的,是憋屈的,是恨的,卻也有驚顫。
她衝著外面坐在地上的老頭老太怒吼道:“我沒有出軌!我沒有偷人!”
她一出來,外面的人就更精神了,老頭老太也站起來了:“你休想仗着自己年輕,欺負我們老兩口不懂手機,我們可是早就聽兒子說過了,你在手機上跟一個男的聊天!這不是偷人嗎!而且我兒子還親自到廠里抓住了你和你那個姦夫,你還敢不認?”
“聊天,在一起工作就是偷人嗎?那你兒子還出去嫖、娼,回來還打我,這又怎麼說?他打我,把我打的半死的時候,你們眼瞎了嗎?”袁新月情緒十分激動,怒吼聲更大了。
老頭老太一窒,卻還是理直氣壯:“你不老實,你偷人,就是欠收拾,打你是應該的!”
“就是啊,大夥來評評理,她偷人,不好好當媳婦,不生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懶得要死,我兒子累死累活回來,連碗熱乎飯都吃不上,難道還碰不得她了嗎?”
在老頭老太身邊眾老太太,婦女,立刻牌坊附體,附和道:“她竟然是這個樣子啊,那當然該打了。”
“我老公天天在外胡混,我還不是好好照顧孩子,照顧公婆,他不往家拿錢,我還找我娘家補貼呢,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這樣,男人們更該看不起我們女人了。”
“女人嫁了人,就是要操持家務,照顧孩子,照顧公婆,我們那時候,我大着肚子都在田裏幹活哩,最後孩子都生在田裏,你再看看你,真是……”
“我們那個時候都這樣勤快了,還時不時的遭丈夫打,還不是一樣過來了,誰家兩口子不磕磕碰碰的,你這樣子確實不像話,也不怪你丈夫打你。”
“……”
袁新月本來就情緒激動,現在被這些牌坊精指責的更加怒火滔天,指甲深深的陷在肉里,眼裏的恨意都要透出來了,如果她是鬼的話,現在就已經是厲鬼了。
糰子氣壞了,她能看到過往,知道這個阿姨才不是像他們說的一樣。
她很勤快,總是把家裏收拾的一塵不染,她因為沒有上完學,沒有學歷,找不到像樣的工作,但她還是堅持去飯點裏給人幫工,掙些錢回來,在下班的時候,她會換上漂亮的裙子,去菜市場買完菜,會特意轉到另一條街,買上一束花,拿回來裝飾房間。
但是她的公婆卻怨怪指責她亂花錢,把她精心挑選的花給扔到地上,踩爛,並且在她的丈夫回來后,會跟他丈夫告狀,說在房間裏委屈的她是個懶貨,回來不做飯給他們吃,還亂花錢,買了一束沒什麼用的花。
她的丈夫並沒有向著她,非但沒有向著她,反而還踹開房門罵她,她還嘴的結果就是被他的丈夫扇耳光,踹肚子。
這是她第一次被家暴,她想離婚,但是他的丈夫不同意離婚,法院,居委會都是勸解,她離不了,她也沒有娘家,她只能繼續生活。
只是從此,她不再有自己的小浪漫,下班后,她不再換好看的裙子,更不會買花。
她去了菜市場就立刻回家做飯。
日子過的像一潭死水,但就是這樣,第二次家暴還是來了。
因為她一年了都沒有懷孕,整天被公婆罵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她自己去醫院檢查過,身體沒有任何毛病,那毛病肯定就出在男人身上。
她想讓丈夫也去醫院做檢查,但他死活不去,她多催促了兩句,就被打了,她的公婆只會在一旁說打的好,該打。
打人是會上癮的,反正打完又不用負責,就是一個出氣筒,她被打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不能離婚,她總能離開吧!
所以她跑了。
她獨自去了大城市討生活。
然後她發現,雖然累點,但是沒有那個陰晴不定的噁心男人,沒有那個噁心到極點的公婆在身邊,日子可以過的這麼好!
出租屋雖然簡陋,但經過她的佈置,會煥然一新,溫馨漂亮。
她又恢復了以前的小浪漫,會在下班后脫下千篇一律的廠服,換上漂亮的裙子,跟新結識的朋友一起出去聚餐,逛街,回來的時候,會特意找到花店,買上那麼一束漂亮溫馨的小雛菊,帶回出租屋。
有了小雛菊的出租屋更加的溫馨漂亮了。
後來,十分巧合的,她的一個老同學也進了廠子,兩人相見甚歡,畢竟在異地他鄉,能見到老鄉都會自然的親近,何況還是老同學呢。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就這樣的普通,甚至對一些人來說,十分艱苦的日子,她都沒能一直過下去。
因為他的丈夫找來了。
他的丈夫在外面是慫的,縱然對她不滿,縱然覺得她是跟她的老同學跑了,給他頭上戴綠帽子了,但他並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他不敢跟她的老同學,他懷疑的老婆出軌對象打。
他強制的把她拉扯出工廠,有她的朋友看不過去報了警,但有什麼用呢,他們是夫妻關係,只是丈夫在求一個離開的妻子回家而已,並且沒有傷害她。
就這樣,她被丈夫又帶回了那個充滿絕望的“家”。
而且她面臨的,是更嚴重的毒打。
畢竟,她竟然敢跟野男人跑了,敢跟丈夫頭上戴“綠帽子”,這種女人就該照死了打。
他的丈夫把木棍都打斷了三根,終於他累了,讓她得以奄奄一息的留口氣活着。
但她這次是活着,下一次還有命活嗎?
所以最後是她的丈夫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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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任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