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宮主的口風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蓮霜沉也插不上話。
可她既然在旁做了陪,自然也要出份力的。
蓮霜沉道:“宮主,前塵往事自今日就一筆勾銷,陛下如此費力的保宮主下來,是與宮主有要事相商。”
墨重胤一直在極力的忽視着蓮霜沉的存在,這小宴上沒有外人,蓮霜沉臉上的面具自是摘了。
兩人明明都話別了,在見,她是連城郡主,開口幫着別人。
墨重胤暗了眸色,他端過酒盞,聽他聲音絲絲清冷,他道:“郡主既然開口了,不如由郡主說說,樊皇是有何事要與本座商議?”
司亭陸和蓮霜沉對視一眼,他點點頭。
蓮霜沉便道:“這是一件於樊國和黎國都有益的好事。樊國不在追究蓮妃細作一事,願平息此事為條件,換取與黎國的友好,並簽上一份友好協議。”
墨重胤抬眸向她看去,他道:“友好協議?”
蓮霜沉繼續道:“沒錯,在這份協議的有效期里,樊國和黎國親如一家,永不開戰。”
墨重胤緩緩勾起了嘴角,好一個親如一家,永不開戰。
它樊國大軍就在邊境,正準備隨時開戰呢。
墨重胤揚起一個淺笑,他道:“郡主這話里很是矛盾啊。郡主自己也說了,蓮妃已經被斬首,樊國拿已死的蓮妃栽贓誣陷黎國,我黎國不認便是,樊國又拿什麼來追究此事?”
“還想讓我黎國為平息本就不存在的罪名簽什麼友好協議,沒有蓮妃是細作這一樁事,樊國可是欠我黎國一個彩頭,本座要的彩頭就是樊國年年上供,若是答應了你們的協議,這彩頭本座不就撈不着了嗎?”
蓮霜沉轉眸去看司亭陸,那彩頭當時確實應得大了些,條件由贏家提,那黎國就是贏了,他不要城不要官,就要樊國和桑國年年上供,兩國都有諸多怨言,畢竟年年上供這是附屬之國應該做的事,要是樊國和桑國答應了,這不就告訴世人,兩人成了黎國的附屬國了嗎?
可換言之,敗家給贏家上供,樊國和桑國在比試上確實輸給了黎國,人家要上供,也沒有出格。
這也是為何樊國着急給黎國定罪,要黎國平息細作一事的原因之一。
桑國那邊如今還在坐看好戲,要是樊國不能就此事推了黎國之個苛刻的條件,那麼桑國也會有所動作。
墨重胤道:“親如一家可以,永不開戰也可以,但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彩頭上供,墨宮走商,一個也不退讓。”
墨重胤話已經說死了,就是協議可以簽,但該履行的承諾還是要履行。
這樣的話,就表面的局勢而言,與黎國友好對樊國並沒有益處。
但樊國內憂,司亭陸想要除去凌家,將皇權拿回來,與黎國合作,簽這個協議便很有必要了。
蓮霜沉是想幫司亭陸說服墨重胤的,但墨重胤答應簽協議,但他提的那些條件,她不能替司亭陸答應。
司亭陸幽幽開口,他道:“宮主的意思朕明白,但眼下兩國的局勢勢必不會如宮主之願。不如,我們另外談談條件。”
墨重胤深知樊國現在內憂,凌家顯然已經抓撈了一個盟友——桑國。
在驛站凌家也費着心思要拉攏他,若是他也與凌家同盟,那麼司亭陸孤立無援,樊國遲早會姓凌了。
墨重胤淡淡開口:“樊皇沒有籌碼與我談條件,想必樊皇也知道,凌家已經幾次上門,只要本座點頭,樊皇現在能答應本座的,凌家可以高出雙倍來與黎國聯合。”
而凌家要的只是黎國和墨宮不出手而已,只需作壁上觀,便能得到優厚的報酬,這要選,如何也是選與凌家合作嘛。
司亭陸知道凌家幾次上門,但墨重胤不是一直拒不答應嗎。
司亭陸道:“這樊國是我司家的,他凌家想拿,除非讓我司家人死絕,否則就只有謀朝篡位,落不到好名聲。宮主沒答應凌家,不也是想到凌家所應允的,並不如朕應允的名正言順嗎?”
墨重胤輕輕搖頭,他道:“樊皇此言差矣。”
“你樊國內亂,亂臣賊子與我黎國有何干係?我黎國不趁此襲擊樊國,已算仁至義盡。至於最後誰問鼎,本座並不關心。”
雖說牽扯着黎國的利益,但墨宮在東陸的實力,哪怕樊國真的改天換地,他墨重胤亦有數種辦法讓樊國之主將缺他的如數奉還。
墨重胤滴水不漏,司亭陸已經看到結局了。
蓮霜沉聽他們說了這麼久,這才想明白為何蓮妃盜出了兵力佈防圖,墨重胤卻沒有動作。
因為他根本無需有動作,所謂的盜兵力佈防圖,或許只是在考驗當時的蓮妃。
墨重胤的強大,墨宮的存在,攀國和桑國皆俱。
所以墨重胤就算在驛站被上了枷鎖,外面無數護衛看着,他亦悠然自得。
怪不得非亦白說,他只見着找墨重胤麻煩的人死,還從未見過被找麻煩的墨重胤傷。
殿上氛圍突然凝重,墨重胤目中無人有他目中無人的資本。
司亭陸在怎麼生氣震怒,卻也拿他沒折。
他還得指望墨重胤相助,好剷除凌家這一百世禍患。
司亭陸五指緊緊捏着酒盞,盞中酒水受不住力的在騰躍。
蓮霜沉能說的都說了,她自己都還欠着墨重胤救命之恩呢,又有什麼底牌讓墨重胤不顧黎國利益,白幫着司亭陸呢。
可殿上氣氛有些緊張,蓮霜沉怕司亭陸綳不住。
於是她站起身來,“陛下,宮主,連城前兩日新習了一首曲子,陛下為宮主設宴,怎能沒有絲竹笙樂。”
她對着外面拍了拍手,慧蘇拿着竹笛進來,呈遞於她。
那竹笛尾部掛着一個裝飾,而那裝飾上有一個幻字。
蓮霜沉拿到竹笛,她看了一眼墨重胤,然後就在殿中吹響了竹笛。
這竹笛蓮霜沉可能不記得了,但墨重胤一眼便認出,那是他贈與她,讓她找幫手用的。
可她此時卻為了司亭陸用這竹笛。
哪怕是吹奏給他聽,他也會多想。
一曲罷了,笛聲婉轉,似在繞樑。
司亭陸先拍掌道:“連城此曲鏗鏘有力,似有戰場上殺伐果絕的將軍之姿。”
蓮霜沉掩唇,眉眼彎彎。
什麼殺伐果絕的將軍之姿,說得她像在戰場上殺敵一樣。
不過這首曲子確實果絕勇猛,這個形容她也接受了。
這邊司亭陸誇讚打賞一樣不落下,那邊墨重胤卻握着酒盞,好像入定了一般。
其實蓮霜沉自己不知道,她吹的這首曲子,就是墨重胤曾經送給她的曲子。
那是他還是墨重月的時候,他到蓮沉宮,見滿院花開鮮艷,便自顧吹起曲子。
那時就是被蓮霜沉聽了去,後來還央着他吹過一兩次。
她不是失憶了嗎?
怎麼會知道這首曲子?
墨重胤咻呼抬起眸來,四目相接。
她眼裏是璀璨的星光,她根本一點也不知道,這首曲子最初出自他笛聲里。
她對上一雙探究的目光,略微疑惑,然後想到,若她是蓮妃,那此時她這般作,可就與他是對立的兩面了。
蓮霜沉也管不了這許多,她如今只想為爹娘報仇,助司亭陸除掉凌家,只要能報仇,讓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她還在想着,便聽到墨重胤開口了。
“郡主此曲張揚飛彩,不知是如何習來了?”
蓮霜沉一怔,好聽就誇誇她嘛,追問什麼出處。
蓮霜沉道:“宮主墨宮消息靈通,不如宮主自己去打聽結果。”
其實叫她說,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像就是這支竹笛附贈的這首曲子,她每每拿到這支竹笛,腦中就有些破碎的音符,她能吹出這首曲子,也完全因着這竹笛相輔相成。
墨重胤原本指望着蓮霜沉能說一句是從樂師處習來的,可他沒想到,蓮霜沉竟連樂師二字都不吐漏。
他升起的那一點妄想,也隨着蓮霜沉的話,跌進冰封之中。
墨重胤後來一杯接一杯的往肚裏灌着酒,最後竟是醉了。
內侍送他去高閣休息,蓮霜沉和司亭陸則一同回寢宮。
蓮霜沉看司亭陸心事重重,也知是為墨重胤不願退步在發愁。
蓮霜沉道:“陛下,宮主態度強硬,陛下打算如何?”
是繼續讓凌家把控朝堂,還是答應墨重胤的條件?
前者是斗個你死我活,後者是損失一些利益。
這樣相比較來看,自然是後者目前更為有益,但後者是長遠損失,可前者隕的是命。
司亭陸道:“實在沒有辦法,也只有答應宮主的條件。”
蓮霜沉知道司亭陸的不甘,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她道:“這樣吧,我在找個機會與宮方談談,若能有別的辦法借到兵剷除獨權的凌家自然是最好,實在沒有,就答應宮主的要求,然後請他多護着點樊國。”
司亭陸看了看她,她是真心在為他着想啊。
可她是墨宮的人。宮主會容她為樊國說情嗎?
他也沒有別的辦法,讓蓮霜沉去試試也是好的。
結果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他點點頭,輕聲道:“霜兒,等凌家之事了解了,你做朕的皇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