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受嘉獎
三八六旅後勤部大院,十幾輛驢車拉得滿滿當當的,剛從院外進來。
後勤部長張萬和聞訊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見到老熟人他驚喜道:“呦,李大團長,來送繳獲來啦?我就說,今天聽到喜鵲叫,准有好事兒。”
李雲龍哈哈一笑,但笑聲中卻充滿了無奈和苦澀:“張部長聽的是喜鵲叫,我聽的可就是烏鴉叫了。
兩百七十支長槍,十支短槍,三挺歪把子,十七發炮彈,老子可是出大血了。”
一切繳獲要歸公,並不是一句虛言。
他說的這些物資,是上報到旅部后,旅長劃分下要上繳的。剩下的那點武器裝備,才歸他們新一團自己分配。
所以,李雲龍今天顛兒顛兒的就來了,給旅長送繳獲來。
面對老戰友的抱怨,張萬和並不以為意,他走到驢車旁邊看了看運來的軍械物資,然後扭頭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李雲龍,凈想着佔便宜的好事兒。光說自己出血了,不說自己拿了多少。
子彈是白裝的,這幾百套棉衣,讓被服廠白給你做?還有那手榴彈,你們團已經富得流油了,上次還從我這拿走了二十箱。旅長已經夠偏愛你的啦。”
李雲龍被說的嘿嘿的笑了起來,“那倒也是,旅長對咱好,咱也心裏清楚。這不打了個大勝仗,給旅長長長臉嘛!”
三百多個鬼子,兩百多偽軍,一口都被吃掉了,是夠給旅長長臉的。
聽說師長都特意打電話問了,還說起了以前的神頭嶺之戰,旅部的參謀都說了旅長當時笑得特開心。
二人又聊了幾句,李雲龍就坐不住了,“老張,那你清點着,我先去找旅長,等完事兒我請你喝酒。”
“行行行,知道你也等不了,快去找旅長領功受獎。”張萬和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快走。
李雲龍這個急脾氣,總也改不了。
而等李雲龍走了,張萬和圍着這十幾車物資,終於不再掩蓋興奮的神色,指揮着後勤部的人趕快清點。
後勤部長不好當啊,東西就那麼點兒,可張着口等物資的單位太多了,要盡量的讓大多數人滿意而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李雲龍帶來的這一批,是最近這個月最多的了,他笑得合不攏嘴也是正常。
旅部,作戰指揮室。
牆上掛着的地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道黑色的粗線,細線。粗線代表着鐵路,細線代表着公路。
粗線與細線密密麻麻,經緯相連,像一張巨大的網覆蓋在地圖上。
在軍用地圖上,交通網絡佔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往往用醒目的黑色來標識。
現在這些醒目的黑線所編織的巨網,像是正等待着獵物,給人以十分壓抑的感覺。
似乎這是很多軍事家的習慣,旅長站在地圖旁邊,盯着地圖上的黑色網絡,思考着。
“報告。”
李大嗓門兒的一句話打破了這份寧靜。
旅長轉過頭往門外看了一眼,見是李雲龍來了,“來的真是時候,進來吧。“
“嘿嘿。”李雲龍似乎也知道自己打擾旅長的思考,先是嘿嘿笑着賣乖,“旅長,您要的我都送來了。”
“沒給我打折扣吧?”
旅長剛問出來,一見李雲龍的神色,就知道這小子跟他耍花招了:“說吧,哪裏給我打折扣了?”
“旅長,別的都沒問題,就是迫擊炮炮彈我留了十五發。”李雲龍表示這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用不着大旅長這樣過問。
“你小子那點花花腸子,老子能不清楚?”
旅長也不跟他客氣,指着他說:“不對,你留炮彈幹什麼,你小子是把迫擊炮也給老子扣下了,對不對?”
對於八路軍來說,大炮是很稀少的。旅裏面組建炮兵部隊,就得讓下面的部隊繳獲之後上繳。
李雲龍的這番做派,是嚴重違反紀律。
可李雲龍歪理也一大堆,他說:“旅長,你也不能太欺負人了,你大旅長手底下好幾門炮,我堂堂一主力團長,連一門炮也沒有,那也太掉價了。”
“這就是你跟我討價還價的理由?”旅長眼睛一瞪,從桌上抓起馬鞭,一發威,李雲龍當時就被嚇得縮了脖子。
當然,旅長也不可能真拿鞭子抽他,畢竟李雲龍是立了功,不是犯了錯把天捅破了。
賞罰分明還是要的。
李雲龍自然是知道這些,要不然他有什麼底氣敢扣下一門迫擊炮。茅房裏點燈找死!
而且,他嘴上也不敢拿這些功勞說事,怕讓旅長覺得他居功自傲。
所以,他只好換了個角度,和旅長講起了道理:“旅長,你想啊,我現在有這麼一門炮,就能當奇兵使,能給敵人來個出其不意,也就越能夠打勝仗。
以後再打兩個勝仗,哎,運氣好了,再繳獲兩門炮。到時候再給旅長您送來,您不就賺了兩門炮。哪個合算,您比我清楚呀!”
旅長瞧了瞧他:“行,算你過關,今天這事兒你記好了,你欠我兩門炮,還有三十發炮彈。”
“啊,炮彈也翻一倍,您這可比地主還黑啊!”李雲龍瞪大了牛眼,覺得特委屈。
“怎麼,不願意,那就把東西給我送來。”
“別別別呀!”李雲龍連忙擺手,“旅長,我答應,我答應了。官大一級壓死人吶。”
旅長就當是沒聽見他的牢騷,把馬鞭放下,扭過頭去繼續看地圖。
李雲龍這個孫猴子,不時常敲打敲打他不行。不然,他容易搞不清楚自己姓什麼。
被晾在一旁,李雲龍自覺得沒趣,左瞧瞧,右看看,最後也湊到了地圖旁邊。
“看出點什麼了嗎?”旅長問。
“啊!”
李雲龍看的太着迷了,被旅長叫到才反應過來。
他指着地圖上的黑色線條,“這些鐵路和公路形成的網格,太密了。鬼子憑此可以快速機動調動部隊,在局部形成兵力優勢。
而公路網和鐵路網把咱們根據地分割開來,就好像套在咱們脖子上的繩索,太致命。
我看冬天,咱們得找機會搞他一下,給小鬼子找點兒事兒做,不能讓他們太舒服。”
“有想法。”旅長稱讚了一聲,能站在全局方面考慮,李雲龍已經有點大局意識了。
當然,這也是他能夠得到旅長和師長賞識的原因。
旅長轉過身來,從桌上的一堆文件當中,找出了一張紙:“給,師部發來的嘉獎令。”
嘉獎令就是和獎狀一樣的存在,薄薄的一張紙看起來不算什麼,但其中蘊含的意義卻不同。
討論升職的時候,一句話,什麼時候立過功,得到什麼部門的嘉獎,就是最有說服力的。
李雲龍要是光受嘉獎,不受處分,可能最後就不是少將了,或許就是個中將。
但誰讓他立過的功,和受過的處分一樣多,最後能評個少將都算他運氣好的了。
要不是評軍銜的老首長看他是多年的老部下,給他說了幾句好話。不然,最後給他評個大校,他也沒處哭。
不說以後,單說眼下,李雲龍拿到了嘉獎令,心裏面還是開心的。
雖然嘉獎拿了好多次,不如第一次那麼激動。但總歸是一件好事,豈有不開心的道理。
他也不認識上面的字,美滋滋的看了一會兒,就認的上面寫這的李雲龍,和八路軍一二九師。
把嘉獎令疊了疊裝進口袋裏,李雲龍還沒走的意思。
旅長瞥了他一眼:“行了,嘉獎你也領了,不用我留你吃午飯吧?”
李雲龍搖了搖頭:“不用不用,我就是還有點小事兒。我們團那個大秀才袁晨銘,是在旅長這兒吧。我想要是沒什麼事,今天就把他接走。”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兒,旅長也炸毛了。
昨天一聊,發現的確是人才,他都準備好了特別提拔,直接安排成新建旅手榴彈兵工廠副廠長。
可這小子竟然拒絕了,而且說什麼也不肯答應,讓旅長都大吃一驚。
不是說人已經招進來了嗎?到最後還鬧出這種烏龍來。
政委後來也跟他提了一嘴,把袁晨銘一門心思要去縣城做生意的事兒說了,旅長越發覺得痛心疾首。
這樣的人才竟然要去做生意,是八路軍的損失啊!
可還是那句話,八路軍來去自由,不能強迫。
對袁晨銘那點兒憤滿,旅長全撒在了李雲龍的頭上,“你這個團長怎麼當的,連個人也留不下來。”
“聽說你一開始還跟人鬧矛盾了,我看還是缺個政委管管你。”
劈頭蓋臉的一頓,李雲龍聽的是心裏拔涼拔涼的。合著旅長根本就沒想把人留給他,等騰出手來還要給他配個政委。
感覺小心臟都不好了。
到最後,旅長說:“有你我得少活十年,滾吧!”
李雲龍挨了一頓罵,麻溜的滾蛋了。
……
八路軍的效率非常之快,尤其手榴彈兵工廠被旅長和政委等人的一致重視,隔天人員和材料就已經籌措齊了。
從趙家莊帶來的第一套工具,成了最好的模仿對象,木匠和鐵匠無需多慮,只需按部就班的將其打造出來就行。
為了儘快的造出第一顆手榴彈,袁晨銘已經等不及,直接和他的原始班底,拿第一套工具開始製作。
配製火藥,澆鑄戰鬥部,製作手榴彈木柄,最後安上導火索,將其整個組裝起來,做成一顆仿製的木柄手榴彈。
說輕鬆也輕鬆,沒什麼太大的製造難度,就是從頭開始稍微費些時間。
袁晨銘負責指導,都是動動嘴皮子就行。
昨天,剛認識的邢志國和邊小衛,聽說今天要做手榴彈,也特地跑來圍觀,他們還帶來了旅部的其他幾個參謀,一起湊熱鬧。
木匠把第一顆手榴彈組裝起來后,邢志國便迫不及待的湊了上去,仔細的打量起了手榴彈的外觀。
黑乎乎的生鐵戰鬥部,留下了道道的凹槽。長長的木柄,呈現着木頭本來的顏色,就是因為時間倉促,木頭的毛刺都沒有處理乾淨,有點兒小瑕疵。
袁晨銘將其接過來,不小心被毛刺扎了下手,差點一哆嗦把手榴彈扔出去。
而他的差點一哆嗦,把身邊圍了一群參謀給嚇得夠嗆。
“你們怕什麼,這又沒拉弦兒。”袁晨銘不解的問道。
“對啊,你們怕什麼?”邢志國也跟着問道。
其他幾個參謀訕訕的笑着,他們的理由不便說出口。
邊小衛倒是實誠,直接說:“邢大哥,你也知道,這種東西不經過實驗,大傢伙沒有親眼見證可不可靠,心裏面都是不放心的。”
就是害怕質量不好,炸了唄。
人啊,就是虛偽,袁晨銘也是此道中人,所以很容易就明白他們的潛台詞。
要說,他當時搞第一枚手榴彈爆炸實驗,也是傻大膽。
帶着工匠們批量做第一批手榴彈,他也擔憂這些手榴彈的效果怎麼樣,會不會有潛在的危險?
到現在,經他手下製造的手榴彈,也有個四五百枚了。對這玩意兒司空見慣了,也沒有起初時的怕炸在手裏的擔憂。
邢志國雖然聽了老戰友徐小勇的介紹,對於袁晨銘造出來的手榴彈比較信任。
但是,他的信任說服力是不夠的,終究還是得拿出點實據來。
主席教導我們,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邢志國建議道:“小袁同志,咱們搞個手榴彈實驗,讓大家見見效果。將來用起這些手榴彈,心裏面也踏實。你說呢?”
“這個旅長早想到了。”袁晨銘笑着說:“昨天旅長就跟我說,等第一批手榴彈製造出來,他要親自來看看效果。”
他看了一眼說話將被工匠組裝起來的三枚手榴彈,輕笑着說:“我看現在時機也成熟,不如直接請旅長和政委來吧!”
“好啊,我去叫旅長。”邊小衛答應了一聲,扭頭就跑了。
報喜訊啊!
另一個站在後面的參謀,也說了一句去報告政委,跟着跑了出去。
參謀長去師部開會了,不然還得跑出去一個。
“嘿,嘿。”左閃右閃,避開了兩人的李雲龍,一走進來就納悶兒的問道:“出什麼事兒了,兩個人喜滋滋的,難道都是老婆生孩子了?”
哈哈,眾人一陣鬨笑,邢志國見到是老戰友,給他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雲龍聽了直說:“我說呢,原來是給旅長和政委報告好消息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倆有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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