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結仇
燕如霜又跪在了冰天雪地里。
這回她沒有像上次在虎頭崖那樣，咬着牙忍受寒風暴雪的肆掠，一直堅持到天亮，而是只跪了一個時辰，就裝作體力不支倒在地上。
地上都是冰雪，躺在上面寒冷刺骨，好在燕如霜從小就在寒潭裏泡大的，這點冷還能忍受，只是她現在是一名不會武功身子瘦弱的小和尚，要是在這雪地上躺上一個晚上還沒事，一定會引起南宮毅的懷疑。
然而燕如霜卻半點也不着急，因為她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她了。
果然，大約過了一刻鐘，有腳步聲傳來，接着是宋光的聲音。
“快，把他抬起來送到醫館，可不能讓他凍死了！”
燕如霜心裏暗笑，她就知道，宋光不會不管她。
醫館是靖王府專門設立的，也在西院，幾步腳就到了。
燕如霜被放在屋角的一張床上，宋光讓剛被叫醒的大夫幫她診治。
大夫給她把了脈，讓徒弟給燕如霜灌了幾口熱湯，又蓋上被子，還在她床邊點上了爐火。
燕如霜聽到宋光問大夫：“張大夫，他沒事吧？”
“沒事，睡一覺就會醒了。”張大夫的聲音有些蒼老，年歲應該不小了。
“那就好，勞煩你了，我先走了。”宋光道了謝，帶着手下出去了。
張大夫和徒弟也沒有久留，收拾了一下也出去了。
屋子裏靜了下來，白日裏精神緊張了一整天，又跪了半個晚上，燕如霜已經很疲倦了，很想就這麼放鬆下來好好睡一覺。
可是她不敢，因為這裏是王府，她絕對不能放鬆警惕，即便是要睡，也要在確保沒人會動她的情況下。
燕如霜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確定沒有人了，才慢慢睜開眼睛。
屋子裏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她睡的這張床，旁邊還有兩張，另外就只有一個柜子、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看整個佈局，應是大夫給病人看病的診室。
燕如霜想起南宮毅把她帶回王府的目的，心裏有了主意。
或許她可以想辦法留在醫館裏幫忙，就不用跟旺財他們幾個臭男人住在一起了，那樣被發現的機會也會小一些。
她拽了一下被子，把自己再包裹得嚴實些，才閉上眼睛放心睡了。
天蒙蒙亮，燕如霜就被宋光派來的人叫醒了，說是要馬上去廚房給南宮毅做早飯。
燕如霜想找張大夫道個謝，誰知張大夫上山採藥了，她只好回房去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往廚房走去。
廚房裏有不少人，跟燕如霜同住的三人正在灶前忙乎，看見他進來，旺財扯着大嗓門問道：“離塵，昨晚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半夜起來上茅房都沒看見你回來。”
燕如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昨晚出去打水洗臉，回來就迷了路，後來可能太累暈倒在雪地里，被巡邏的侍衛抬到醫館睡了一晚。”
“你怎麼這麼笨，打個水都能迷路？還好你命大，要是在外面睡一晚，保準會凍死。”
“是啊是啊！”
“還啰嗦什麼？趕緊幹活去！”李進用力把手裏的刀朝砧板上的一個大蘿蔔剁去，沉着臉掃了旺財和燕如霜一眼。
旺財不敢再多言，扭頭繼續幹活。
燕如霜微微皺眉，感覺這個李進對她的態度很奇怪，從昨晚見面就像她欠了他一百兩銀子沒還一樣，兇巴巴的，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他了。
算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以後離遠點就是了。
她瞧了瞧一旁架子上的食材，正尋思着做什麼早餐給南宮毅，卻見初蕾和暗香走了進來。
乍一看兩人，燕如霜差點沒認出來，她們身上穿着一套粗布衣裳，頭上的珠翠都不見了，只簡簡單單插着一支玉簪子，臉上也不施脂粉，眼圈還有點發黑，看着憔悴了許多。
剛才還板着一張臭臉的李進馬上擠出一臉諂笑迎上去：“兩位姑娘，你們怎麼親自來了？這裏不幹凈，有什麼需要只需叫個丫頭過來說一聲就是了。”
初蕾的嘴翹了起來，“你以為我們願意來嗎？是殿下要我們過來幫廚的。”
眾人俱都愣住了，一個個目瞪口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
燕如霜的眸色微沉，只覺得不好，南宮毅怎麼會突然把身邊兩名千嬌百媚的侍女打發到這裏來？不會是有什麼目的吧？
暗香皺起眉頭：“行了，來了就好好乾活，別說這些廢話。”
“我……我不知道幹什麼好。”初蕾環視了一下整個廚房，眼圈都紅了。
李進回過神來，忙笑道：“那就委屈兩位姑娘了，不如去剝蒜吧，那活兒不累人。”
暗香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燕如霜面前，對她說道：“既然殿下喜歡吃你做的菜，以後我們就做你的下手，聽你的吩咐。”
“做我的下手？”燕如霜一陣無語，南宮毅這是故意的吧？分明是想要兩名侍女來跟她學做菜！
暗香點點頭，“是的，早膳時間快到了，你趕緊動手吧，殿下還等着呢！”
燕如霜無奈，轉頭去找食材，卻見李進正盯着她，眸子裏全是妒火。
她暗暗嘆氣，總算明白李進為何會對她充滿敵意了，原來是在妒忌她被南宮毅器重，生怕她會搶了他大廚的位置。
真是夠倒霉的，才來王府第一天，就得罪了兩個人，以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
早飯剛做好，一名身穿藍色衣裳的丫鬟走了進來，一進門就點燕如霜的名，要她把早點送到南院的鳴翠殿。
燕如霜還未開口，初蕾就冷笑一聲道：“桃紅，殿下說了，離塵只能為他做飯。”
桃紅卻翹起下巴，有些得意地說道：“初蕾姐姐，殿下昨夜在鳴翠殿留宿，今早陪我家主子一起用早飯。”
初蕾和暗香齊齊變了臉色，她們還從未聽過南宮毅在哪位小妾屋裏留宿，每次都是完事之後就回景陽殿，這回不但留宿鳴翠殿，還要陪着一起吃早飯，實在是太稀奇了。
燕如霜也曾聽師父說過南宮毅的一些習慣，她馬上對那個美人有了興趣，只想去瞧瞧是何等絕色，能讓南宮毅改變習慣。另外，這麼好的機會能去南院，可要抓緊了。
現在初蕾和暗香在一旁盯着她做飯，燕如霜根本沒有機會在南宮毅的飲食里下毒，只能儘快找到昨天晚上在小樹林裏燒紙錢的丫鬟，設法打探出南宮毅的仇人。
然而王府里的丫鬟實在太多，又分三等，光是廚房和洗衣房裏的粗使丫鬟就有幾十人。好在丫鬟們着裝都不一樣，一等丫鬟穿粉色，二等藍色，三等灰色，燕如霜記得那個丫鬟穿的衣裳是粉色的，應該是一等丫鬟，專門在主子跟前侍候的。
一等丫鬟雖說比其他丫鬟數量少，卻更不好找，因為南宮毅雖說還未成親，卻已經有了好幾個小妾，每個小妾身邊都有兩個一等丫鬟，又都住在南院那邊，像燕如霜現在的廚子身份，沒有通傳是絕對不能隨意進去，不然就是犯了府規，抓住了要重罰。
現在好了，她可以借這個機會去南院查探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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