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番外3
原來他也不是那麼的無情,只是迫於權勢的淫威,而我從心裏感激他,這個給我恩惠的童大夫。
童大夫每次都是深夜前來為姐姐醫治,一個月後姐姐終於恢復了過來。
只是至始至終,那個懦弱的劉蘭城都沒有出現過,後來我聽說他那個當官的爹調任,他也攜妻帶子跟隨老爹搬走了。
我只想冷笑,或者我還得感謝他的吧,至少還留給我們一個房子。
姐姐從來不提他,我也不再說,好像那個人從來沒有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過一樣,無影無痕。
為了報答童大夫的救命之恩,我每天都會上山采草藥給他送去,盡我一點感激之情,我玉清婉有恩絕對會報答。
每天採藥成了我這兩年來的習慣,而我對藥材和醫術上的天賦也讓那個童大夫讚賞,惜才的他竟破例收我為徒。
他是我第一位先生,一位驚嘆我醫術天賦的先生,其實他不知我爹曾經是一位多麼優秀的御醫,醫術高超有如再世華佗,只是這些我都沒有告訴過他。
現在,每天早上我將採的草藥送到醫館后再帶回幾本醫書,仔細研讀,不懂的再去向他請教,下午就跟莫先生學習,我的生活雖然依然凄苦,卻很充實。
臨近夏季,天已經越來越熱了,昨天莫先生走時跟我說近一個月會有要事離開,不能過來教我了,不過他真是盡職,竟不忘給我留了這麼多的任務。
看着面前堆得高高的書籍,我長嘆一聲,用雙手撐着下巴,凝神看着窗外,不知莫先生何時能將事情辦完,心裏微微有些失落。
姐姐大概不知莫先生最近會有事,不解他為何沒來,剛才過來探究的看了我一眼,終是沒有問出口。
看着姐姐失望的眼神,我微微有些不忍:“姐,莫先生最近有事情,給我留了任務自己溫習功課。”
姐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柔聲對我說道:“那你自己好好看書吧,姐姐就不打擾你了。”
姐姐說完就轉身向前院走去,看着她纖細柔弱的背影,心裏湧起一絲疼痛,我愛她,很愛很愛她,可是我卻不能接受她為我放棄的一切,所以我又控制不住的恨她,恨她那麼傷害自己,所以我始終無法對她像以前一樣親密。
其實我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拖累了姐姐步入這種悲慘境地,所有的恨都是因為我心裏對她的歉疚,深深的歉疚。
我能感覺到姐姐對莫先生的好感,我很開心,姐姐那麼美好,她應該有個像莫先生一樣優秀的男子來好好愛她。
而莫先生呢,他心裏怎麼想的我不清楚,但我想他既然答應姐姐來教我,應該是喜歡姐姐的吧。
趕走胡思亂想,也看不進去書,此刻我特別想去一個地方看看,趁着姐姐不注意,便偷偷溜出了院子。
月牙巷,一座破落的宅院,我躲在一旁偷偷看着,這個我曾經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如今已是荒草沒膝,破敗不堪了。
眼睛突然酸澀起來,鼻端又湧上那種腥甜的味道,讓我害怕的感覺,趕緊扭身向外跑去,不,我不要回來,我再也不要回來……
低着頭失神的往我們住的地方走去,是的,那隻我們住的地方,因為那不是我的家。
眼前的地上突然多了幾雙腳,我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去,幾個高大的孩子圍住了我。
“你們幹什麼?”我討厭看到他們惡毒的眼神,我更恨他們鄙視我的神情。
“醜八怪,你敢推我娘,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你娘?我不認識你娘?”我被他的話弄的莫名其妙,轉過身子想繞過他們,他們卻又迅速將我緊緊圍住。
“哼!你姐賤,不要臉,你也這麼不要臉,推了我娘還不敢承認。”
我聽明白了,原來是他是為他娘報仇來了,昨天傍晚我在河邊洗衣服時,幾個女人嫌我們的衣服髒了河水,罵我姐姐臟,我心裏湧起無邊的怒火,衝上前將那個女人推到了河裏。
當然後果是,我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女人揪住狠狠的打了幾個耳光。
頂着紅腫的臉頰回家時,姐姐一下就哭了,莫北臉上也有着怒氣,緊咬着牙關,我看見他的腮幫都隱隱有些發白了。
正愣着神,臉上就被誰撓了一把,火辣辣的疼讓我臉一下燒了起來。
我恨的咬牙切齒,抬起腳狠狠的跺下去,對面的人也疼的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抱着腳不停的獨腿跳着。
“醜八怪,你敢打我,我今天非打死你。”
他們的謾罵我才不怕,也握緊拳頭,滿眼仇恨的瞪着他們。
可是我終究只是一個小丫頭,他們人多,而且個個比我高大,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一會兒我已經被打倒在地上。
幾隻腳都無情的踹在我的身上,臉上,可我一點也沒感覺到疼,只恨恨的盯着他們。
我玉清婉,有仇必報,總有一天我會全部討回來。
從姐姐不得不以色謀生時,我就經常遭受附近村裏的孩子們打罵,他們不僅下死力的打我,還惡毒的罵我:“醜八怪,賤丫頭,姐姐賣肉,妹妹也臭。”
我被打的口角流血,身上也多處都是傷口,所有打我的人都朝我吐口水,然後才盡興離開。
我一聲也沒哭,因為這種羞辱毆打我已經嘗過多回,有如家常便飯一樣,我早已麻木了。
當我爬起來向住的院子走去時,發現了同樣被人毒打的她,她好瘦小,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我不知自己傷弱不堪的身體怎麼還有力氣去救她,反正我就是給她救了下來。
手腕很疼,我狠着牙拿着一根木棍,發了瘋似的衝到那群人身邊,拼盡全身的力氣去將他們趕走。
我看到她的胳膊被石塊擦傷,流着血,小臉也擦破了好幾塊皮。
為什麼弱者總是被欺負?為什麼我們就一定是弱者?
把她拉到河邊,幫她清洗傷口,又順手從一旁的草地上扯了幾棵草藥,放在嘴裏嚼碎給她敷上。
“他們為什麼打你?”給她處理好傷口后,我才用河水清洗着自己的傷口,輕輕的出聲問道。
她的聲音怯怯的,弱弱的,讓人心疼。
“因為我娘生我的時候死了,爹說我是掃把星,現在後娘生了弟弟,他們都討厭我,沒有一個人要我了,所以大家都欺負我。”
我正捧着水的手一下僵住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不要孩子的爹嗎?如果我爹活着,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可是沒有這個如果了。
我將手裏的水用力向前潑去,甩了甩手,回頭對她說道:“以後我要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我親妹妹。”
我看到她眼裏湧出的淚水,還有一絲光亮閃過,讓我心也微微一動。
“我叫玉清婉,以後你就叫我婉姐姐好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她咬了咬嘴唇,低低的說道:“我沒有名字,爹平常都叫我死丫頭。”
我皺了皺眉頭,怎麼可以沒有名字呢?抬頭看着天空,想了想后,又轉頭看着她,說道:“以後你就叫月芙吧。”
“月芙?”她慢慢的重複着我說的話,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高興的說道:“真好聽的名字,姐姐,我終於有名字了。”
“恩,你記着,雖然他們都說我們賤命,但我告訴你,即使我們是草根,也要好好活着,我們的命比誰都高貴。”
“恩”她好似沒有完全聽懂我的話,臉上有一絲迷茫,但是她依然很相信我的話,堅定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有如浮雲的我竟成了她的依靠。
是的,他們都罵我,但我從來沒有看輕自己,雖然我不快樂,但我也要好好的活着,活下去,為爹,為娘,還有哥哥活下去。
窗外已漸漸泛白了,我躺在床上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昨日受的傷,今天更疼了。
咬着牙艱難的爬起來,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洗漱后,對着鏡子將頭髮梳好,看着鏡子中那個瘦弱的臉頰,伸手輕輕撫上右眼角那一大塊紅色印記。
如果不是那塊紅色印記,我的皮膚其實很白皙細嫩,莫北曾說我有一雙世上最美的眼睛,清澈的讓人無所遁形,其實他不知道,我還有一張很美的臉。
是的,姐姐說我長的很美,我的笑容可以讓萬物都失去光華,所以在她開始賣唱的時候,用爹的祖傳秘方製成一種藥水,將它塗滿了我半張臉,這樣,一夜之間我就變得醜陋無顏了,成了人們口中的醜八怪。
姐姐是想保護我,她害怕我的容顏會給我帶來災難。
都說紅顏是禍水,容顏對於女子來說,又何嘗不是禍水?
姐姐亦如是。
但是即使這樣,我依然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明亮清澈。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背起門後面的葯簍,悄悄的打開門,向南山爬去。
當太陽完全躍上天空時,我的葯簍里已經裝了滿滿的藥草了。
溫度開始上升,山上雖然有風,但是依然很是悶熱,太陽只露了一個面兒,又躲進雲層偷懶了,看樣子快要下雨了。
上一次發現這個地方有很多珍貴的藥材,所以最近我都是跑很遠,來這裏採藥,若是一會下雨就糟了,我肯定會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