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機器失蹤

夜晚，天高雲黑，深院高牆，南清宮被籠罩在一片濃濃的夜色之中。

南清宮圍牆外，一個矯捷的黑影由牆外飄然而入，那黑影兒身穿一襲黑色夜行衣，用一塊黑布蒙了面。輕輕落到地上是悄無聲息，身手相當了得，輕易就躲過了宮中值夜的侍衛，黑衣人直奔八賢王書房方向而去，在書房窗前環顧了一下，即悄悄掩身潛入八賢王書房之內，在書案前面止住了腳步，片刻之後匆匆離去。

黑衣人腳不沾地兩腳如飛，眨眼來到一座寂靜隱蔽的高牆大院跟前，回身環顧左右，見後面無人追隨，鬆了一口氣迅速閃身進入。不多久屋內亮起了燭光，窗戶上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衣人連忙對着此人俯身參拜，那人隨意擺一下手，隨後屋內響起兩人壓得低低的對話聲。

“主子！屬下夜探南清宮，已經找到了所說的那個奇怪玩意兒，您看看——！”只見黑衣人摸索半天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雙手遞到那個人的手裏。

那人伸手接過來，眉頭皺起，拿在手裏掂來掂去，看了半天自言自語道：“奇怪？這——是何物？既非古董，又非珠寶，也不是什麼藏寶圖之類的東西，實在是……看不出此物到底有什麼用途？可又為什麼八賢王會把它視如珍寶？真是令人費解……”

“這個——，屬下也不甚明白！不過，依屬下看此物絕非什麼庸品，說不定很有價值，因為八賢王把此物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

“噢？藏起來了？說說，此物……在何處發現？”

“說起這個隱秘地方啊，主子您有所不知，想不到這八賢王書案之上竟然設有機關……在一個隱秘的隔層里，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屬下也是根據密報提供的詳細線索，費了半天勁兒才找到那個地方的。”

“什麼？書案之上——機關？隔層？看來這個八賢王確實少年才俊，很有心機啊！那，你可發現……其它可還有什麼可疑之處？”

“其他嘛……，屬下覺得，好像也並無可疑之處！”

“嗯！知道了！那……你先退下吧！”

“是！屬下遵命！”黑衣人彎腰後退隨即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間。

“機關？隔層？有趣！這東西，八賢王拿來……幹什麼用呢？僅僅拿來玩兒，還是……？”

屋內之人眉頭打結，自言自語着，反覆掂量手中的那個東西，百思不得其解，手放背後來回踱了幾步，片刻之後亦慢慢退出了房間，隨後屋內燈被熄滅了，一切又恢復如常。

南清宮。

翌日一早，八賢王來到書房，發現自己所藏之物失蹤，不由大驚失色，急匆匆就差人把寇準和朱雀兩人召至房中，告訴了他們這個不好的消息：東西被盜了。

“什麼——”朱雀就差沒跳起來了。

“噓——”八賢王衝上去，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別叫喚，別叫喚——，你想把別人都引來嗎？”

“嗚嗚……”嘴巴被人捂上了，話也說不出來，這個八賢王也太不講理了，人家的東西被人偷了心裏着急，他還不準人家叫喚，她張口猛地咬了他的手一下。

“你——幹嗎咬人？”八賢王吼了一句。

“那你幹嗎捂得這么緊！會死人的——”

看她不再叫了，八賢王扭頭對着寇準站的方向說：“本王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想我南清宮守衛一貫森嚴，可方才本王查問了昨夜巡邏、守夜之人無一人反映異常，豈不怪哉？難道是府里人幹得……？”

寇準皺着眉頭沒有出聲，在書房內外里裡外外走了幾趟，又在窗戶外面蹲下身呆立了半晌，眉頭緊皺，像是在想些什麼東西，一會兒又回到屋內東看看西瞅瞅，時而皺起眉頭，時而搖頭嘆氣，那架勢儼然一個大宋版的福爾摩斯。

八賢王又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那些人盜機器作甚？”

沉默半晌，寇準嘆了口氣沉吟道：“此人輕功了得，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迹，奇怪！什麼人會盯上這東西？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呀！”

“是啊！他們盜去……又有何用？”八賢王坐在書案後面，重複着她的話眼睛看着前方沉思起來。

“這下可完蛋了，沒有了感應器，我還不得留在這里？再也回不了家了，我不想留在古代，我不想死在古代——！”

朱雀開始沮喪起來，腦中不斷閃現出一個個畫面，她好想念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化設備，汽車、飛機、輪船……她能不想念嗎，古代條件再好，可畢竟封建落後哪！家裏老爺子還不知道她跑到這兒來了，如果老頭子知道的話，早就叫保鏢給她看起來了，還能叫她這個准接班人到處亂跑嗎？

八賢王想了半天冷靜說道：“此事還不宜聲張，別人在暗處而我們在明處，說不定此刻我們的一舉一動，已落入別人的監控之中，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此事只能偷偷地去查。”

寇準頻頻點，問：“殿下說得有理，那……殿下覺得可有什麼可疑？”

八賢王道：“暫時還沒想到！”

寇準問：“那……殿下可有什麼仇家？”

八賢王道：“本王素無仇家。”

寇準又問：“那……殿下可在朝中得罪過什麼重要大臣？”

八賢王道：“現朝中勢力強大者莫過於丞相潘美，而本王與他素無往來，又何來得罪一說，朝中大臣應該還無人敢有這個膽量，敢跟本王過不去。”

“是啊，是啊。”寇準說“他們巴結還來不及呢，誰又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過此事就府內幾人知曉，而此人消息如此靈通，莫非……。”

寇準彷彿想到什麼停了下來，眼睛亮亮的看着八賢王，八賢王與他對視了片刻，瞭然於胸，微微點了點頭，從書案後面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窗前，眼睛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會是它自己長腿跑了吧？”

朱雀心慌意亂，在房間內走來走去，寇準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忍，就走過去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萬……不可急壞了身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事不可過於着急……還應順其自然，寇準定當儘力幫您……找回機器！”

“好——，平仲說的好！說到本王心裏去了。”

八賢王道：“一動不如一靜，現在敵暗我明，我們萬不可自己亂了方寸，給別人可乘之機，現在看來，首先要弄清楚對方的企圖。”

“嗯！”寇準不斷頻頻點頭，“殿下放心吧，此事就交於寇準罷，寇準定當儘力查明！”

“好，平仲——你放手去查吧，本王會派人全力協助你調查的！”八賢王緩緩走到寇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嘆口氣說：“……一切仰仗平仲了！”

“遵命——殿下！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寇準領命，神色肅穆轉身匆匆而去。

書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一時間沉默瀰漫在兩個人之間。

“都是本王自私，如果早一點還給你，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兒了……如若不是本王的自私，它也就不會被盜。”八賢王聲音乾澀。

“它會回來的！我相信它一定會回來的！”她堅定地說，事已至此，怨誰也沒有用。

“本王是……怕你拿了它跑掉，所以才遲遲……”他緩緩走到她背後，伸出析長的雙臂把她圈在懷裏，感受着她身上散發的輕柔幽香，嘴裏輕聲訴說著。

“本王很怕失去——在這個世上本王什麼都沒有了，十二歲時，本王就失去了父皇、母后，後來就連最疼自己的德昭哥哥也遭慘死，有時候閉上眼睛，他們的面孔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本王不敢也不想去愛別人，深怕一旦愛上又會失去……”

她靜靜聽他訴說著，望着眼前的這個悲傷的絕美少年，不——應該說是這個男人，不知何時臉上已經淚流滿面，他的一顰一笑、他的一舉一動，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牽動着她的每一寸神經，淚眼朦朧中才發覺，自己已經在他身邊停駐了腳步，自己的心已經開始在他的身上迷失。

他柔柔說著，溫熱的氣息輕拂在她的耳畔，帶給她一陣陣痒痒的感覺，她很享受地依偎在他的懷裏。他的身材並不魁梧卻很修長，他的胸膛並不厚實卻很溫暖，他的眼睛是如此令人沉醉，他的擁抱卻又是如此的溫馨。

也許，從掉進他懷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他會是她今生唯一的牽絆，既然不能逃避，那就不如坦然接受了，她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了，她閉上了眼睛，這感覺卻又是如此清晰、真實，戀情，已經穿越了時空。

書房內，一室的柔情，濃得化也化不開；書房外，福總管等一干下人，開心得笑出了淚水，抬起袖子拚命擦拭眼淚，自賢王妃來了以後，主子的變化，是府里每一個人都有目共睹的，儘管他還是那麼的溫文如玉，高貴典雅，但他的眼裏已少了落寞，他的身影已不再孤單。

這八賢王權傾朝野，身份顯貴，滿朝大臣哪個不想逢迎巴結，想攀上他這棵大樹，紛紛爭着往他府里送美女、侍妾，而且一個比一個漂亮，可這八賢王不知怎麼想的，把太祖皇帝的御賜金鐧往外面一亮，再也沒有大臣敢往這府里送美女了。加上這幾年太宗皇帝對他的聖眷，外人只當他不近女色，說什麼他是斷袖餘桃，背後沒少議論紛紛。

別的皇子、王爺很早就娶妃了，側妃、侍妾更是多的數不勝數，府里的小皇子都添了不老少了，可他們南清宮的八王千歲，卻一直還是孤單影只，出門一個人，進門還是一個人。真是太祖保佑啊！這下總算是開竅了，怎能不叫人欣喜，看來他們南清宮，很快就要誕生一個小八賢王了。

太陽已升到了半空，檐前的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五光十色，美麗極了，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亭台樓閣都沐浴在暖熙的日光中。下人們並不知道東西丟了，喜氣洋洋的各自忙碌着，談論着主子的事，紛紛斷言南清宮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寇準行蹤詭秘，自從奉命追查機器的下落開始，一直是晝伏夜出，不過表面上倒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府內下人也沒看出異常。寇準心思比較慎密，總管對他的調派全力配合，兩人私低下常躲在房裏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