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客棧(三)
南懷月聞言,忙道:“人證呢!我要見人證!”
凌水綠看了眼身後的小吏,吩咐道:“去把人帶上來!”
庄清曉看着被領上來的人,竟是昨日招呼她吃飯的小二。
凌水綠看了來人一眼,同南懷月說道:“就是這人跑到城下報案。”
南懷月看向頭埋得低低的小二,問道:“你是何人?”
小二哥已久埋首回道:“小人張五,是青青客棧的跑堂。”
南懷月指着囚車,問那小二:“張五,你可曾親眼看見她殺人?”
小二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說道:“昨天是小人值夜,聽見外面有些吵鬧,跑出去就見庄姑娘在院子裏與人動手,最後將人殺了,她自己也變得瘋瘋癲癲在院子裏胡鬧,小人便去城門處報案。”
庄清曉看着跪在地上,頭壓的很低的小二哥,心想若是幽冥之靈未被封印,她確有可能□□控,可是幽冥之靈還被封印着,如何出的來。
南懷月還要再問,白思益已揮手示意人退下,扶着南懷月,附在耳邊輕輕說道:“我聽二姐姐說庄清曉體內封印了惡靈,才會被太微星主看中,收她為徒,好控制那封印里的惡靈,想來是這惡靈已不受控制,太微星主又回了天宮,才叫她給跑了出來。”
南懷月當真是驚奇萬分的看向白思益,說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怎麼沒……”
又想起前段時間,她要麼像個炮仗隨時要炸,要麼像個弱不禁風的病西施傷春悲秋。性格莫測,說變就變,毫無預兆,沒人願意同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聊天,也就不再追問為什麼沒人同她說過這事。
南懷玉拉過白思益問道:“思益,你可確定懷星說她體內有惡靈盤桓,沒有聽錯?”
白思益對庄清曉體內的東西了如指掌,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大姐,我不會記錯的。”
庄清曉自然是將這話悉數聽了去,實在摸不清白思益做什麼要給她安個殺人犯的頭銜。
南懷月思慮片刻,說道:“既如此,直接探探她體內是否有惡靈盤桓即可……有勞凌城主開了結界,讓我探一探她體內靈力!”
凌水綠點頭,拿出一塊紅玉牌拋上囚車上空,不過轉瞬,囚車四周現出紅色光幕開出一條縫隙。
“少微大人,得罪了!”南懷月指尖靈力順着縫隙鑽入庄清曉眉心,沒有探到惡靈,反倒察覺到一股極其熟悉的力量,收了靈力,看向庄清曉,眼中殺意迸發。
“所以你體內當真有惡靈?”也不等庄清曉回答,已傾身上前,向庄清曉抓去,奈何有囚車擋在中間,總能被她躲開,正是手到用時方恨短。
庄清曉在裏面也很是不好過,輾轉騰挪腰都伸不直,只是每一次逃過奪命連環抓,都要朝着南懷月露出個挑釁的笑容。把個舉止得體,溫柔大方當家主母,氣的咬牙切齒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南懷月腦子充血,氣急敗壞的奪過旁邊捕吏配置的朴刀,朝着囚車的大鎖劈去。
“夫人冷靜!”凌水綠大驚失色。
“大姐,不可!”白思益慌忙上前阻止。
兩人卻是慢了一步,鐵鎖落地的那一瞬,囚車所有禁制消解,庄清曉身形一閃已在百步開外,她雖還未習得瞬移之術,可作為飛禽,速度是根本,而她只恨自己表現□□,落得這般孤立無援,她如今必須想辦法回廣白院才行。
南懷月身為鳳凰,雖然養尊處優多年,可是修為也沒落下,尤其是陳衍的事了結之後,更是撿起來重新修鍊,瞬移至庄清曉跟前,攔住對方去路,恨恨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庄清曉你以為能逃得掉!”
說話間,一掌劈向庄清曉,掌風間夾帶着離火,紅芒所到之處草木成灰,土地焦作。
離火之精的威力也有人能正面剛上,這其中自然不包括庄清曉,況且她一門心思想跑,壓根不想費心思打架,旋身避其鋒芒,飛身後退。
南懷月飛身而至,雙手握着朴刀重重砸下來,厲聲道:“所以懷星是被你體內的惡靈所殺?”
庄清曉旋身避開,直截了當道:“這是在城外,羲和鏡就有答案,夫人何必捨近求遠。”
南懷月飛身而至,卻沒有再動手,說道:“我妹妹死了,所有證據都指向你,而你的體內也確實有封印惡靈的離火,一切都清楚明了,哪裏用的上羲和鏡。”
庄清曉笑道:“可是我為什麼要殺她?”
凌水綠帶着人已經趕來,忙道:“因為九月二十三號午後,神農百草堂仙靈峰山香園中,南懷星請人編了出羞辱你的戲,當眾演繹,讓你懷恨在心,故而動了殺心。”
庄清曉冷笑一聲,說道:“斷案之事該由天市司出面,凌城主越俎代庖了……少微仙官雖只是小小的仙官,卻也是太微星宮的仙官,由不得一個小小城主放肆?”
凌水綠黑着臉,沒甚脾氣道:“尤掌司入了天宮,在下暫代天市掌司幾日,你的案子會待天宮蟠桃大會結束,送去天市星宮?”
“一個殺人犯,還敢如此猖狂,真是受教了。”說話間,南懷月又是一刀劈向庄清曉,刀風呼嘯,山石橫飛,大大道兩旁樹枝突遇勁力,一邊倒的哈腰點頭。
庄清曉翻身而起,腳下用了十成力道踩在朴刀之上,來了個千斤墜。
南懷月雙手握刀,千斤墜的力道忽至,她只覺虎口到手臂都被這力道震得發麻,一個不甚朴刀脫手。
庄清曉冷哼一聲,說道:“名不正言不順,說我是兇手,那就請拿着天市星宮的文書到廣白院來抓我,恕不奉陪。”
白思益卻在此時上前幾步,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帶笑的看着庄清曉,示意她往右邊看。
庄清曉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前面百十來步院,大道拐彎的地方,翠綠茂密的樹影之下,山石前立着兩人,那兩人一前一後挨得極近。
後面的人一身黑袍從頭裹到腳,立在前面的公子是昨日就已啟辰的虎騰騰,雖有些距離,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正昏睡的他,還有他脖頸處一柄利刃,明晃晃的要閃瞎庄清曉的眼。
庄清曉這才徹底明白,為什麼無論她說什麼,白思益都無所謂,就連她被放出來,她也並不怎麼急躁。
庄清曉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道:“白姑娘真是好算計啊!”
南懷月順着他們的眼神看過去,卻什麼也沒見着。
白思益也在看着庄清曉,微微搖頭,意思再明顯不過,庄清曉若是將此事抖落出來,大家都玩兒完。
又過了一會兒,白思益看向南懷月天真又無辜,語聲柔和的說:“是了,這些事情還是該由天市星宮的人來處理,殺人償命,一旦死了,若是發現誤判,再遺憾也挽回餘地了。”說著看向庄清曉,又是笑道:“畢竟六界生靈,死就死了,塵歸塵,土歸土,生靈歸萬物,再沒半點反轉餘地!”
被人戳中軟肋,這感覺可真能把人生生憋屈死,庄清曉握緊了拳頭,語氣竭力剋制着,方才顯得有一絲平靜:“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公主說,能否請諸位迴避!”
南懷月不知庄清曉怎麼會有此轉變,可是想着能製得住庄清曉,便點了點頭,臨走又拍了拍白思益的手,叮囑道:“看她怎麼說,只是這乃仙界,一切按律法行事,可不能與她交易!”
白思益自然是乖巧的點頭,說道:“思益明白!”
等人都走了,庄清曉側頭看着依舊在遠處的人,冷冷開口:“上一次在花園裏,還沒吃夠苦頭?”
白思益揭下方才那副乖巧小媳婦面孔,笑意盈盈道:“我知道你能製得住我,所以你朋友身後那位,乃是我妖界的武安大將軍,封號單明君,修為比姬微陽只高不低,我若是痛苦,你的朋友不會好過。”
庄清曉冷哼一聲,說道:“隔着這麼遠,我怎知你不是在唬我?”
白思益招了招手,黑衣人已瞬移至近前,將靈力打在昏睡的虎騰騰身上,庄清曉知曉這是城門處檢查是否披着皮囊的法子,做完這些,黑衣人依舊挾持着虎騰騰瞬移至百米開外。
“如今可以相信了吧!”白思益耐心極好的問。
庄清曉表情淡漠,沒有理會她的要挾,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白思益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問白羨,她將《白澤圖》藏在了哪裏?”
《白澤圖》是第一任妖君尋找上古神靈白澤神獸煉製的神器,能召喚上古妖獸,不同的是《白澤圖》中記載着諸多秘術與禁術,擁有它就等於掌握百萬軍隊,敘述秘術,無人能敵,這圖書對妖界來說可是定海神針。
“原來是這樣啊!”庄清曉看着白思益,又笑道:“你這麼會算,難道不知道嗎?前次姬微陽出手,白羨已被幽冥之靈壓製得快要魂飛魄散,如今這些靈力都被離火壓制着,我已很久沒有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