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百草堂(九)
一道劍光閃過,姬微陽飛身而來,幾個起落將朱厭殺得措手不及,將好容易得來的獵物拋出,閃身躲避時,被一道劍光一分為二。
肥大的身體,轟然倒塌,地面都震了三震。
妖獸被就地正法,四周變得清明起來,驚呼聲不斷。貴族公子小姐,丫鬟婆子被外面動靜驚擾,紛紛跑了出來。
眼見得一隻龐大的妖獸倒在院門前的平地上,青石地板上鮮血已淌成了一條河,旁邊就是桃繁與魔族二殿下姬微陽,公主她面色蒼白得嚇人,神色卻是驚疑不定。
二殿下卻面色如常,手中劍滴滴答答的淌血。
十步開外,太微星宮的庄少微,倒在距離二人十來步遠的距離,顯然是才戰鬥了一場。
有小廝一眼認出那倒在地上的妖獸,正是要被關進無量寶塔鎮壓的朱厭,又是一陣驚呼。
已有丫鬟上前,對姬微陽千恩萬謝,從人手裏扶過桃繁,顫顫巍巍的問:“公主,你沒事吧?”
桃繁面色深沉,推開扶她的丫鬟,行至庄清曉跟前,厲聲問道:“庄大人方才是不是你推我?”
說罷揮開丫鬟,眾人知道她這是要自己審問。
桎梏消散,庄清曉撐着一口氣爬起來,就聽桃繁如此問,不由有些懵,心想正常情況難道不該是她兩劫後餘生,心心相惜嗎?即便沒有抱頭痛哭,起碼也該相視一笑啊!怎麼她如今看自己全是驚疑,好像自己欺騙了她的感情,不由的問道:“什麼情況?”
桃繁看着庄清曉,沉聲道:“被朱厭抓住之前,我感覺被人用一道靈力推着往前,這才落入朱厭手裏……是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
被這麼一問,庄清曉想也不想的回道:“我在你前面,被朱厭打了出去,還怎麼推你?”
桃繁卻看着庄清曉,質問道:“可方才只有你在,不是你會是誰?”
已是夜裏,除了門口照明珠的光,四周被夜色籠罩,偶有風吹過,樹影婆娑,樹聲沙沙如浪,層層鋪開,好似周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時,姬微暖從人群中走出,幸災樂禍的笑意十分明了:“聽說庄大人與姜大星主已經結了同心結……不會是少微大人方才見長樂公主表白姜大星主,便對公主心生不滿吧!”她說著突然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彷彿說中了秘事一般,笑道:“歷來只有夫妻才會結同心結,莫不是庄大人與太微星主已經越過了師徒關係,這是擺了姜家主母的譜?”
此言一出,場面一度沸騰,對於太微星主同女子結同心結一事感到不可置信,眼神大多從桃繁身上移至庄清曉身上。
不約而同的想,也不知有何等能耐,竟然能讓太微星主瞧中。
更有自己本就動了歪心思的,卻想竟然還結了同心結,看着倒是一臉天真無邪,人畜無害,卻不想是個有手段的。
山風凜冽,吹動一片衣裙,好似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攪動平靜山夜。
接受快點,膽子大點的,甚至直接問出了口:“那按照風儀公主的意思,太微星主拒絕桃繁是因為少微大人?”
姬微暖笑道:“真假與否?就得問問少微大人!”
又有人說:“不會吧!太微星主不至於……”話到此被人捂住了嘴。
庄清曉聽了這話,覺得好笑,且不說她與先生什麼都沒有,要真有點什麼,又豈會把手下敗將放在眼裏,她覺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
“只要三生殿中沒有記錄,那就算不得什麼夫妻,況且即便是姜家的主母,害了天宮公主,那也是以下犯上。”又道:“而設計使公主落入妖獸手中,與殺人無異,是死罪,不過公主被修羅宮的二殿下救下,已經無礙,即便如此,兇手也是要流放南荒的。”
說話的女子正是鎮守無量寶塔的北梔,她說著話行至眾人跟前,看向南懷星,問道:“南大人,在下這些年都在軍營,律法沒有南大人記得熟悉,也不知是否有誤?”
南懷星只得笑道:“確然如此!”
北梔又看向庄清曉,冷笑道:“真是了不得啊!區區一個小小書令,竟也有謀害公主的膽子。”
姬微暖在旁邊笑道:“北梔大人這就是說笑了,堂堂少微仙官又豈是一個小小書令可以相提並論的,人家是太微星主的弟子,即便做點什麼,也是有人撐腰的!”
北梔聽得怒火中燒,對着庄清曉便是一掌,掌風如一場大火劈下,圍着的人群頓時退開數布。
天宮四帝皆為鳳凰,北梔是玄帝之女,如今做了神將,修為至少在清靈之境,這一掌對如今的庄清曉威力十足。
庄清曉體內靈力早已耗盡,掌風襲來,只覺面上火辣辣的疼,她拼着全力推出一道結界,將那力量抵擋大半,卻終歸不敵,直接被撞飛出去,躺倒在地,一口鮮血吐出,將一身月白衣衫染透。
北梔飛身而至,行至庄清曉跟前,厲聲呵斥:“小小書令,誰給你的膽子,敢欺負到公主頭上,就算現在讓人去請太微星主過來,讓他曉得自己的徒弟,膽敢把公主送去妖獸手裏,我到要看看堂堂太微星主會不會維護這麼個殺人兇手的弟子。”
庄清曉掙扎着起身,看向正義凜然的北梔,冷笑一聲,揚聲道:“在下確然只是天宮小小書令,若是殺人害命,自然該送入天市星宮,由誅仙令裁決,敢問北梔神將哪裏來得權利,毆打天宮仙官?”
北梔冷哼一聲:“你出手傷人,拒不承認,本官替公主殿下出手教訓犯人一二,有何不可!”
說話間,已祭出一根骨鞭,此鞭一出,在場皆驚,這根骨鞭以巴蛇骨煉製而成,骨髓中混合了這頭巴蛇身前的怨念與被它吞噬的怨靈。但見那鞭身雪白,在夜色下十分奪目,她手上捏訣,骨鞭中有陣陣黑霧在雪白鞭身流轉。
北梔揚鞭朝着庄清曉掄去,鞭身宛若靈蛇遊走,怨靈被釋放,一時哀嚎聲四起,壓過了四周的喧嘩之聲。
眼見鞭身已欺上前,襲上面門,庄清曉一把抓住了遊走的骨鞭,重重的力道落在手上,整條手臂都麻了,骨鞭中怨靈啃噬着她的掌心,沒一會便見了血,她用力甩開鞭子,神色愈冷,也愈加警惕的質問道:“那麼北梔大人是要屈打成招了?”
北梔不屑:“伶牙俐齒,不知所謂!”
庄清曉看向姬微暖與旁邊的姬微陽,突然想到什麼,又看向旁邊北梔,冷冷笑道:“你究竟是出於公道,對我出手,還是聽了我與先生結同心結的話而泄憤,你心裏清楚?”
北梔上前一步,笑道:“你與自己的先生結同心結,本就不知廉恥,長源哥哥那麼好的人,你也配!”
庄清曉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掃過南懷星,看向桃繁,然後看向遠處,漆黑夜幕,朗聲笑道:“你們一個二個都喜歡我家先生,當然了,我家先生自然是千般萬般的好,你們怎麼喜歡也不為過。”面上神色陡然冷下來:“你們說喜歡他,卻在這裏互相為難,互相較量,有誰真正走到他跟前,讓他知曉你們的心意,也就長樂公主,在聽聞我與先生結了同心結,卻也只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逼問,所以你們是真的喜歡他,在意這個人,還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豐功偉績,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呢!”
姬微暖卻是笑道:“這麼說來,她們這麼多年都是不得其門而入,只有你用對了手段!”
庄清曉看着面前的明艷如桃花的女人,笑道:“這麼久了,居然還有人用這麼拙劣的挑撥手段!”看向旁邊一臉鬱憤北梔,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看傻逼的神色,笑道:“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相信!”
她擦了擦嘴邊血跡,掏出少微仙官的腰牌,點開其中聯絡當地府衙一欄,但見一方煙花在天空燃起,這是對方已經收到這邊聯絡的信號。
北梔面上神色不變,笑道:“賊喊捉賊!”
庄清曉看北梔,冷冷道:“神將北梔,持怨靈骨鞭傷害天宮仙官,諸位都是見證人,一個都不許走,否則就是包庇罪犯!”看向桃繁,冷冷道:“還有,長樂公主既然說有人推你,那麼就等千里堂主過來,抽取你體內靈力,自然能分辨,誰是兇手!”
桃繁聞言,登時柳眉倒豎,眼眸在夜色中顯出幾分冷冽,說道:“庄大人,我只是把疑惑說出來,方才只有你在,如果沒有那一推,我是有可能躲開朱厭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說清楚……是不是你把我推出去,拖延時間,若是如此,你救了我,咱兩就算兩清了!”
她堂堂公主,沒有派人審問,已是給足了面子,怎麼可能與她一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