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目光中的深意
在馬車裏鬧了半天,慕容暄終究沒敵過倦意,最後趴到桌子上就這麼睡著了。
歪頭枕着手臂,時不時隨着馬車左右晃動,即使這樣,這女人睡的依然很香。
從上官曦這個角度看過去,對面小臉上長長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不時顫抖,翹挺的小鼻子透着倔強,殷紅的唇像是夏日盛開的花瓣,嬌艷欲滴。
這樣的容顏會是魔鬼的偽裝嗎。
轉念一想,他自嘲地搖頭,即便是偽裝又怎樣,只要探知她身後的人,只要知曉他們血洗尉遲家的原因,只要查出慕容家滅門慘案的幕後主使,她必定會死。
暫且讓她偽裝到底吧,他倒要看看裝瘋賣傻的背後又藏着什麼陰謀。
看她是不是能一路沒有破綻,是假的就一定會露出狐狸尾巴,到時候她還怎樣自圓其說。
陸乘風的父親陸鼎是死在她手裏的,當時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波瀾,陸乘風也揚言一定要殺她為父報仇,不知道剛才如果他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慕容暄,會不會當即拔刀。
心裏沒來由一陣煩躁,上官曦伸手拿茶壺,不料茶壺被拎起來很高,他無奈搖頭,才想起這丫頭生生灌下去一壺香茶。
早就聽封神醫說暑氣旺盛者熱茶最為解暑,他是為了預防自己中暑,誰成想這個丫頭臉皮太厚自己全喝了。
馬車繼續前行,車裏靜寂無聲,他慢慢地拿茶葉,倒溫水,眼下沏茶在他眼裏似乎是最重要的事業。
他做的心無旁騖。
“奶奶你別死,奶奶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奶奶睜開眼睛看看我——嗚嗚!”
對面的女人突然夢魘一樣地伸手划拉。
男人看她的手過來,眉頭微皺,飛速把茶壺端走,再接着是茶杯。
轉眼間小小的方桌上就所剩無物,只留下他一隻手……
“奶奶!”
大手被她突然拉住。
軟軟的小手像是棉花,不帶一點功力……
纖細的手指像是藤蔓,慢慢爬滿了他握緊的拳頭。
她指尖的溫度微熱,掌心更像是燃着一團火,一直燒到了他的心裏。
上官曦眉頭微皺,想抬手卻被她更緊地抓住,微怔之間,他另一隻手觸到她的額頭——
比剛才更燙。
這丫頭跟鐵打的一樣,難受都不能服軟,說句軟話會死啊!
怎麼變得比豬還蠢。
可惜馬車裏沒有冰袋,沒辦法幫她降溫,他無奈起身湊過去,打算把她抱到床榻上。
然而大手剛剛觸及她的腰間,車簾突然被撩起,清脆的聲音帶着喜悅:
“曦哥哥,想我了沒!”
車門口的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咬着牙吼:
“曦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她是慕容暄啊,是我們的仇人,你怎麼能這樣!”
清酒腦袋裏嗡的一聲,剛剛菲兒小姐追上來,衝著他噓了一聲,他就沒敢出聲,不然得罪了菲兒姑娘,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做夢都想不到公子跟慕容姑娘在裏面……
“休要胡鬧,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中暑了。”
男人沒有鬆手,直接把人抱到榻上,神情嚴峻。
菲兒不甘心地鑽進馬車,氣呼呼地對準慕容暄推了一把:
“她中暑活該,中暑就不能殺人了,我家的幾十口都被她殺了,現在是老天爺懲罰她!”
慕容暄昏昏沉沉的,只感覺渾身酸痛,閉着眼睛懇求:
“水,我想喝水,上官曦——可是我沒銀子——奶奶,我要找奶奶!”
“慕容暄你少跟我裝瘋賣傻,想喝水下輩子吧,我就是把水都倒了也不會給你!”
話一說完,菲兒瘋了似的抓起旁邊的牛角壺擰開蓋子就朝車外倒去。
馬車一路跑,牛角壺裏的水也灑了一路。
“菲兒,你鬧夠了沒有?!你不想知道尉遲伯伯的死因!你們尉遲家到底還藏着什麼秘密,你真以為他們僅僅是為了抓我?你怎麼不想想,既然知道我已經逃走,為什麼還要把尉遲家全部殺光?!”
一席話說的菲兒當即冷靜下來,她把水壺往車裏一扔,一頭撲在男人懷裏大哭:
“曦哥哥,我一看到這個魔頭就控制不住,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她凌遲處死!嗚嗚嗚。”
這時候清酒在外面喊:
“公子,前面有一處客棧,咱們是否歇息?”
上官曦臉上陰晴不定,眼睛朝着床榻上極度不適的人掃了一眼,淡淡地回了一聲:
“先住下吧,明日再趕路。”
菲兒嘟着嘴巴撒嬌:
“曦哥哥,我可以答應你暫時留着這個魔女,但你要跟我住一個房間!”
男人眉頭微皺,垂眸看看懷裏的梨花帶雨的人兒,淺淺地嘆息:
“好,但不許胡鬧。”
尉遲菲兒當即眉開眼笑地應下,拎起他的袍袖擦眼淚:
“好,我肯定聽話。”
“奶奶我想喝水,這裏沒水喝,好熱啊!”
慕容暄沙啞的聲音響在車廂里,惹得菲兒沒來由的心煩,她咬着牙低吼:
“別裝了,早說過,有水也不給你喝,渴死你!”
上官曦剛要勸慰,就被她抬手捂住嘴巴:
“曦哥哥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讓她死的,我尉遲家的血海深仇一定要讓她一點點償還。”
說到這裏,上官曦眉峰緊皺,一雙深眸看向她:
“菲兒你當真不想知道你們尉遲家的秘密?尉遲伯伯有沒有跟你提及過什麼,比如暗語之類的,再好好想想。”
菲兒當即委屈,抬手擦眼淚:
“曦哥哥,你已經問過很多遍了,菲兒當時年紀小,爹爹怎會跟我講要緊的事,即便是有,肯定也是要講給哥哥聽的,我這做女兒的,頂多是按照爹爹的話做罷了。”
男人重重的嘆氣,憐惜地把人摟在懷裏,輕聲安撫:
“以後曦哥哥會好好照顧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菲兒哪裏不對勁,或許只是傷心過度,不願意提及當年被滅門的事吧……
而他懷裏的尉遲菲兒目光里閃過一抹得意的神采,快的讓人捕捉不到,別的她不管,但這個男人她必須抓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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