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他叫雲沃
亞武星,一個偏遠的半蠻荒星,位於南十字星域邊界,這是一個中等星球,四季分明與人類母星地球很像。在聯邦的探索船到達這棵行星之前這裏還是冷兵器的時代。於是人類很容易地將自由天佑聯邦的光輝照耀到這棵星球上。
不知道是不是這裏與人類母星很像的緣故,在納入聯邦版圖后不久,聯邦委員會便同意向這棵星球投入大量資源,用以改造這棵星球的科技,文化,並讓亞武土著在聯邦大選中得到了自己的一票,
人類母星地球在紀元元年也就是西元2012年因為氣候大災變和小行星撞擊,六塊大陸合併為一塊,兩極融解,整個星球有原來的四季分明變的炎熱,多雨,潮濕,倖存的人類在之後百年裏接觸到了外星文明,和地球本土的亞特蘭蒂斯文明。
在經過數次與外星人的戰爭后,經過三千餘年的發展,人類組建的自由天佑聯邦已經成為外銀河鏈第一強權,聯邦包括了主體的人類,和夷越人,藍海人,魅影人,亞人等一些少數族群。
每將一個新的有智慧生命的行星納入聯邦,聯邦的種族便多了一個。亞武星便是這樣一個由亞武土著統治着的中等行星。
亞武星的夏天總是那麼讓人嚮往着迷,也只有這樣的季節,寬闊大街上的人才會多起來。那些熱情火辣的亞武土著美女們愛穿超短裙,所以夏天大街兩側的長椅總是人滿為患,他們的視線當然不是真的在手中的電子書上。
亞武星有一所高等學府,也是唯一的高等學府,聯邦中央大學亞武分校。聯邦中央大學在外銀河鏈都有着極大的名氣,這所由地盟時期外星人研究院過度而來的綜合大學,每年為社會貢獻了大批人才。然而加上亞武分校這幾個字便不值錢了。
所以這所學校和很多大學一樣,低迷,渾噩,對未來充滿畏懼。
因為亞武星還沒有被高度發達的文明破壞了自然的那種靈性,加上這裏還沒有被聯邦風靡的藍海風格侵略,所以有很多有錢人喜歡來到這裏度假,也有不少富家子弟到這裏領略亞武人獨特的文化,和亞武少女獨特的風情。
這個夏天同以往一樣,漫長,炎熱,每當夜晚來臨涼爽的晚風會吹走一天的焦躁,安於現狀的亞武人紛紛走到街邊,公園享受來之不易的安逸時光。就像平靜的湖水,沒有半點波瀾。
中央大學亞武分校校區方圓上萬平米,設備齊全,主教學樓,實驗樓,天文樓,設計綜合樓,職工宿舍,學生公寓。。。每一樣都很符合規定,每一樣都那麼平靜沒有波瀾。
此時亞武分校學生公寓一區705內,再次上演了平靜的一幕。
雲沃合上手中厚厚的紙質新月通史,一行金字出現在厚厚書籍的第一頁,‘大時代開啟,紀元的第一個百年’,對於這種古董一般的紙質書籍,總有種怪怪的氣味從頁面上散發出,那種味道雖然怪異卻很好聞。
他又隨意翻了翻,口觜角撇了撇,‘咚’的一聲,從中間展開的書籍像古代遺迹中的石門一樣被合上。
旁邊傳來一聲不滿的抱怨,“喂,你輕點。”
雲沃聽到身後虎虎生風的腳步聲,將沉重如同石磚的歷史書上身後一拋,走到沙發前很認真的坐下,倚在柔軟的靠背上鼻子裏哼了一聲。
腳步聲的主人見自己心愛的珍藏版史書被那個傢伙扔白菜一般仍在空氣中,發出一聲怪叫,連忙雙手接住,為了緩和下衝力他還順勢彎下腰,慢慢接住厚重的歷史書。
“靠,你不輕點,這可是天演初年的古董,我隆哥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比處的內庫還有收藏價值。”
那人仔細檢查了一遍古董書籍,翻開扉頁見沒有受到摧殘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種紙質書籍的確算得上古董,而且有着大多古董一樣的毛病,易碎。越厚的書籍越不怕撕折,反而怕摔只要輕輕一摔,就會從書籍中間分開一道裂縫,比分開西部大學女生們的大月退還容易。
手中捧着大辭海一樣的皇氏歷史通典,那人輕輕撫着頁面上的燙金古字,就像摸索美女光潔的後背一樣來回抹拭,
“這可是天演初南國出版社出版的收藏版,早就絕版了,上升空間大着呢,摔壞了就拿你女兒抵債。”
坐在沙發上正拿着微型掌上電腦算着什麼的少年‘切’了一聲,“女兒沒有,我妹你要不要。”
說話之人名叫雲沃,並不是他姓雲,而是孤兒院的臨時保姆在門口撿到他時那天天空的雲朵特別絢爛,好像雨後斜陽透過雲霓一樣金光萬丈,有些文藝范的女保姆於是給這個可憐的孩子取了個名字,雲沃,所謂‘有雲隱龍,拓沃千里’。
他出生的星球很貧窮,幾乎比那些貧民窟星球好不了多少,孤兒院差不多每天都要添幾個新成員,倒不是那裏天災人禍太多,而是整個星球的孤兒院實在少的可憐。
天演紀1753年這一年,雲沃正好十九歲,上大學三年級的他留着一頭黑髮,個子高挑,不是很胖也不是很瘦,只是臉頰有些嬰兒肥,他長得不帥,在這個整容手術比給豬結紮還普遍的年代,他的相貌不是那種美女見了就忘不了的類型.
但云沃屬於那種第一眼看去平淡無常,第二眼有些印象而且越看越順眼的類型,他的眉眼很正,眉毛很齊,兩邊眉毛間隔比一般人大那麼一點,都說眉毛間隔越短的人心眼越小,雲沃的眉眼在上古年間可以稱得上正人君子了。
然而從廢棄行星走出來的雲沃在某些方面不但一點也不君子,簡直就是個癟三。
在他十三歲生日時,面對着身型消瘦的小妹那清澈的水汪汪大眼睛,雲沃咬着口觜唇發誓這輩子一定讓妹妹過上好日子,然而好日子的代價是不計代價,他偷過馬路上的地下水管通道,做過夜總會招攬生意的小龜公,廢棄星上當然不會有太高檔的高級會所。
在小妹十歲生日時他為了高到一件她喜歡的禮物,潛進一個有錢人家做小偷,結果被混血大獵犬咬傷小月退,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倒是小妹為了給他湊錢買葯和營養品,將自己攢的私房錢花個精光。
終於熬到十六歲,十六歲是聯邦法定的成年界限,未成年人保護法對孑然一身的雲沃來說不是保護政策反而是阻礙他工作賺錢養家的障礙。
十七歲那年雲沃憑藉一篇描寫廢棄星的短片小說打動了當時正在他出生星球調研的聯邦中央大學人文學院院長夫人.
有着古華夏氣質的三詢美婦在更年期之餘還能保持這小女兒時代的吟風弄月實屬不易,她的寶貝嘎達大小姐偏偏是個假小子,最愛的是與那些魅影人在斗獸場上亂晃,為這事院長夫人不知操碎多少心,所以當她在那個貧困的小星球上看到同樣貧困的雲沃捧着一本古華夏語辭海津津有味的讀着時便驚為天人。
在這天演紀還能對大災變前時代的文化有興趣的除了精神病就是那些狂熱的種族主義者,雲沃明顯不是精神病,他英正的眉眼也讓更年期喜怒無常的院長夫人認定他不是種族主義者。於是院長夫人動用自己獨特的人脈將雲沃特招盡了聯盟中央大學。
麻雀變鳳凰的雲沃喜極而泣,覺得日子終於有了盼頭,那天晚上他興奮的一夜睡不着,並決定等自己進了首都星域那座馳名聯邦的大學后,一定想辦法將妹妹也接進去享享清福.
那一年雲沃十六歲,不大也不小的年紀,鄉巴佬一樣的雲沃很明顯沒有弄清中央大學的招生體制,更沒有機會知道大學的生活是不是真的享清福。
他告別了孤兒院的朋友們,還有那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兒們。
年邁的院長帶着復古老花鏡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肩膀,對於這個能有機會進入中央大學的少年他打心眼裏自豪,這麼多年來被繁重的生活和孩子們黯淡的前程而提前衰老的院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他特意拿出自己的多年積攢的好酒為雲沃送行。那一天老院長喝了很多,花白頭髮看上去更加蒼老了,老頭拉着雲沃的手,大着舍頭嘮嘮叨叨的叮嚀。
“雲沃呀,等你出息了可別忘了養你這麼多年的救濟院呀。”
“雲沃呀,等你出息了多替你這幫小兄弟姐妹們想想,他們是弱勢群體。”
“雲沃呀,等你出息了就回來娶了小夢那丫頭吧,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就像盯着一塊奶酪熏肉。。。”
雲沃也醉醺醺的,小妹攙着他並不健壯的胳膊,聽到院長老頭越說口觜越斜,口觜里含含糊糊地笑一聲,小夢那丫頭他當然認識,人長得倒也清秀,可她比自己大五歲,而且那孩子那種眼神他曾經看過一次,的確像是盯着鮮香的奶酪熏肉。
那還是數年前,好朋友牽着那個少女的手並堅決地對着聯邦生化研究院的大佬們說,“她不去我也不去”,那一瞬間小夢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那樣,讓人渾身一緊。
想起小夢,他便想起那個救濟院的驕傲,那個他一直當成哥哥的男人,還有被他帶走的那個少女.
看着眼前難得的‘高級食品’也覺得索然無味了,院長老頭一向慈祥,笑容可掬,但他摳門也是出了名的,像這樣的大出血住么多年來只有兩次,第一次是他的哥哥一般的好朋友被聯邦生化院提名選走的時候,另一次就是這次了。
中央大學人文學院的院長夫人也是大學的一個教授,學生們都親切的叫一聲高教授,或者高老師。
人到中年還風韻猶存的她親切的拉着雲沃和他小妹的手登上了離開那棵廢棄星的飛船,孤兒院的孩子們自發地到宇宙港口為他送別,不少小女孩兒都偷偷抹着眼角,眼神中帶着對雲沃的羨慕和黯淡未來的恐懼無奈。
雲沃活了十六歲之前從未做過可以往返星際間的飛船,小妹也一樣,他緊緊拉着妹妹的小手,心中無限自豪,心想自己終於有機會進入上流社會了,終於能在那個哥哥一般的好朋友和她面前挺起月匈膛了。
“老子攀上高枝了。”他心裏一個長着惡魔角的小人狂叫。